“七叔!”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声,此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七叔。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快便会与他分离。

    “无伤,不用悲伤。这盘棋还刚刚开始,远未到分胜负之时,我相信你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小月冲我微微一笑,一声娇喝,领着江东军,策马消失在黑夜之中。

    “七叔!”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妞妞与蔡小七沉默不语,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父亲、白灵、zi衣离我而去。如今我最亲、尊如父般的七叔也含恨而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心如刀绞,痛不可当,头埋在双臂间,放肆的哭喊了起来,宣泄心头的痛楚。

    “贤侄,我要回江南了,日后若有需要,只须遣使江南即可。我向家必定倾力相助。”向雨蒙抹掉老泪,跳上了马背。

    “阿爹、娘亲、秦伯伯走了,向叔叔,你们都不要无伤了吗?”无伤呆呆的望着向雨蒙。

    向雨蒙苦涩一笑,“少天,你乃盖世战神,日后定要好好辅佐无伤。”

    “我七叔他还会回来是吗?”我问。

    “放心吧,只要他不死,他肯定还会出来的。”向雨蒙说完,领着向家家兵而去。

    回到酆泉,蔡小七便沿水路回蔡家了,妞妞回青山镇置办涂老爹的丧事,只剩下痴儿少天陪在我身边。

    酆泉的每一处都残留着七叔的痕迹,我想到他在院子里靠在槐树下,优雅的抽着香烟,脸上略带三分邪气的笑容在夕阳下。有种异样的苦涩。

    七叔走后,我心里百般复杂,甚至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往哪走。走镖肯定是不可能了,阴司经过此次大变,肯定会彻底封死鬼门。至少在阴司洗牌完成时。我不用担心牛头、马面的人满世界的追杀我。

    怕触景伤情,我带着少天离开了酆泉。回到了江东,租了一间小房子,在一家快递店打工。每天和少天开着小三轮送快递,虽然很累,但日子却无比的充实。

    每天晚上,我会陪少天一起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有闲钱的时候,再看看电影,钱虽然很少,生活很窘迫,但却风平浪静。

    我很享受这种“人”的日子,玄门与俗世虽说在同一片天空,但实际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身体的劳累,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内心苦闷的解脱,没有张王传承,没有尔虞我诈。

    我每天都会带着傻子弟弟少天满城市的跑,老板亮哥和同事见我做事诚恳,少天又是个傻子,对我也格外的关照。我和少天兄弟情深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谁都知道江东有一个送快递的小哥,每天带着自己的傻子弟弟,风雨无悔。

    到了六月底,少天已经学会了开三轮摩托车,江东的每个角落转的比我还熟练,亮哥又给了他一份活,让我们兄弟多挣点钱。

    这天,我刚到快递店,少天正在挨骂!

    亮哥知道少天是个傻子,平时很少责骂他,我料想是少天犯了啥错误,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店里有毛病啊,给老娘送冥币是想咒老娘死吗?还有这个死傻子,老娘不签字,他还动手打了老娘,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局子里见。”一个染着黄头发,嘴里咬着香烟,穿着低胸的年青女子,正在店里嚷嚷个不停。

    “少天,你又闯祸了?”我皱眉问少天,他是个傻子,脑子一根筋,有时候客户不在家,他在别人门口一蹲就是一天,经常被人误会,害我和亮哥没少进局子担保人。

    少天不说话,眼中满是委屈的泪水,呜咽道:“明明就是发给她的快递,她不签还骂我,我才推了她一下。”

    “哟呵,你个死傻子,什么叫推一下,老娘的手都肿了,有你这么推人的吗?告诉你,今天不陪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这事没完,告诉你不怕,老娘局子里有人。”女人双手环胸,咬着香烟,态度极度的嚣张。

    “我不是傻子!”少天有些急了,额头的青筋鼓凸,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傻了,为此没少跟人犯急。

    我心中暗自冷笑,少天真揍了这娘们,她的手就不仅仅是肿了,怕是早就成了粉碎。

    但这就是俗世生活的一部分,我和少天好不容易融于现实,决不能因为一时意气,拿出玄门那一套来对付普通人。

    我和亮哥打了个圆场,亮哥佯作责骂少天,又向那女人道歉,最后罚了少天一个月的工资给那女人做赔偿,女人才撅着屁股一晃一晃的往门外走去。

    “无伤,这事其实也怪不得少天,也不知哪个缺德鬼……”亮哥见少天受了委屈,怕我再责骂他,宽慰道。

    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与惨叫,紧接着街道上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我追出一看,泼妇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一辆大卡车正停在路口,车轮撞飞女人后,又从她的头上碾压了过去,脑浆、血撒了一地,就连那对傲人的胸脯,也被碾成了肉饼,场面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卡车司机战战兢兢的站在车轮边,吐的是一塌糊涂,全身汗流浃背,完全不知所措。

    这时候已经有人拨打了电话,这里离市区并不远,交警很快就会赶到现场。

    “哎,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阎王要人命,是祸躲不过啊!”亮哥点了根香烟,摇头叹气道。

    要是刚刚她在店里多呆那么一两分钟,这出惨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我没有说话,此时是正午,那司机身上却透着层层黑气,像是中邪的征兆。

    “不是我,不是我……”司机哆嗦着嘴唇,嘴里喃喃不已。

    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不少人明明吓的不敢睁开眼,却仍不肯离去。殊不知,若非是正午,鬼魂尚未成形,在此徘徊看热闹,很可能惹祸上身。

    但凡遭车祸而死之人,化作鬼,多为怨鬼、厉鬼,阳气、时运稍低的人,很容易被厉鬼缠上。

    “嗨,兄弟,别怕,抽根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趁着交警还没到,我走过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给他递了根香烟。

    司机没接住,颤抖着手点燃,吸了两口,又干呕了几声,骂道:“老子就他妈的打了个喷嚏,死娘们就卷到轮子底下了,死在哪不好,非得找上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在拍他肩膀的时候,就已经探过了,他体内有残存的黑气,这是时运低、犯太岁的征兆,容易惹横祸、意外之灾。

    回到店面,亮哥这拿着那包拆开过的纸钱发愁,嘴里骂叨着:“真是邪了门了,你说谁这么缺德,平白无故给人送死人钱。”

    我没好气道:“你发快递的时候都不看吗?”

    亮哥摇了摇头,“你当我傻啊,妈的,老子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也许不是一出简单的意外那么简单,我从亮哥手中接过拿过一看,纸钱做工很精良,绝非是市面上、普通白事店里卖的那种劣质货。

    在江东,甚至周边一带,能做出这种纸币的人只有一个人,赵黑子。

    黑子自从跟我在金家堡分别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我一直担心他是否落难,若真是出自他的手笔,这说明他至少还活着。

    但比起以往的冥币,这张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上面没有了张王的法印,而是一条蛇!豆助狂巴。

    没错,就是一条眼镜蛇!蛇吐着信子,双目血红,凶煞的厉害。

    我仔细的检查这张纸币,很遗憾,除了纸质与手工极为精湛外,我没有发现其他的咒法、封印等。

    也就是说,这张纸币上不存在某种恶意诅咒,会导致这个女人遭此横祸。也许真个女人真倒了该死之时,刚好那司机又走了邪运,这才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人有祸兮旦福,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