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似乎很害怕,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背着少天紧跟着她往寺庙狂奔而去。

    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比黑袍现身时还要更窒息的邪气,难不成是畜宗二圣亲自来取我的命了。不管那么多了,先逃命要紧。

    俨然间,月亮之上的那道妖异的血芒直冲云霄而下,往寺庙飞来。

    zi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拉着我往丛林中钻去,边走她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悲意与苍凉。虽不明白缘由,却也知道。或许真到了离别的时候。

    “zi姐姐,你哭什么啊?少天走不动了,我不要走了。”少天有些不解的嘟哝道,一路上他跌了好几个跟头,摔的鼻青脸肿,赖在地上,任凭我和zi衣劝说。就是不肯再往前走。

    我看向zi衣,她泪眼朦胧,有无尽的伤感与绝望,道:“无伤,如果zi衣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我点了点头,她扑入我的怀里,轻声道:“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你,今日一别,此后却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

    说完,她猛地一口咬在我的肩头。

    我闷哼一声。咬牙挺住,任凭她在我的肩膀上烙下牙印。

    “血海娘娘驾到!”

    嗖嗖!

    一顶血红的轿子闪电一般的从林子深处飘了过来,领头的黑衣太监正是那日在石楼所见之人。

    轿子落在地上,四周草木尽皆枯萎,往两边齐刷刷的倒了下去,好一派唯我独尊的气势。

    红色的轿子稳稳落在林中,血芒四散开来,一道血色的锦布在地上扑成红毯,轿子中的人莲步轻移,缓缓走了下来。

    但见此女身穿血红羽衣。冷艳非凡,头戴半月髻,黑色的青丝高高的隆起披散在脑后,眉如山黛,然眉角高高向上扬起,略带几分妖邪之气,琼鼻皓目,妖艳之余有着不可一世的冷傲。

    “师尊!”zi衣恐惧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对这血海娘娘敬畏至极。

    “啪!”

    也不见这娘娘出手,两记清脆的耳光已然落在了zi衣白皙的脸上上,顿时两道血红的掌印豁然而现。

    zi衣嘴角溢出了血,却连头也不敢抬,只是小声的抽泣着。

    看着zi衣被打。我心如刀割,比打在自己脸上还疼,忍不住挡在她身前大喝道:“为人师尊,当怀仁慈之心,有你这般心肠歹毒的师尊吗?”

    “哧!”

    血衣女人冷笑一声,“多嘴!”手指轻轻一弹,两道血芒瞬时洞穿了我的膝盖,我连反应都来不及,两膝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这女人修为太高了,庞大的血气如泰山压顶般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小贱人,本尊让你抓秦剑,你却在这卿卿我我,有把师命放在眼里吗?”

    zi衣忙道:“zi衣不敢,只是那秦剑狡猾如狐,徒儿一时失手罢了。”

    “本宫最恨男人,我们血海宫,一生不得为男人动情,你犯我宫规,可知死罪?”

    “zi衣深知罪孽深重,还请师尊放了无伤,他是无辜的。”zi衣泣然哭诉。

    “恬不知耻的小贱人!”女人说话间,手中长袖一挥,如同鞭子一般照着zi衣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打。

    “疯婆子,住手!”我心中怒火连天,亏得zi衣还整天把她师尊对她的好挂在嘴边,现在看来这疯女人根本就是个不通情理之人。

    丹田血莲随着我的愤怒,疯狂的旋转起来,滔天的血气让我生生顶着她的威压,缓缓站了起来。

    “你恨我七叔,是你咎由自取,为何要迁怒于zi衣。你要打要杀,只管冲着我秦无伤来?”我双眼血红,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咬牙切齿道。

    “你是秦剑那负心汉的侄子,真是天公开眼,今儿个正好杀你以泄本尊心头之怒?让秦剑也尝尝,生离死别的滋味。”血海娘娘阴鸷的大笑了起来。

    “无伤,你何必这么傻呢!”zi衣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尽是离别之哀。

    “我秦无伤堂堂男儿,怎忍你受这无妄之苦,大不了今日与你同死。”我紧紧握着zi衣的手,微笑道。

    “放肆!”

    血海娘娘容颜一凛,红袖轻轻拂在我的丹田上,砰!的一声,我只觉丹田如遭雷击,血莲一震,丹田之气尽皆溃散,全身血气瞬间散于无形,五脏六腑像是挤到了一块,哇的一声口中狂喷鲜血。

    “但凡姓秦者必诛!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说完,她的眉心陡然闪现出一道红色的圆点,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佛眼,这女人周身煞气如此之重,戾气横生,应该是邪佛眼。

    能通佛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她是下三天的阴神?

    邪眼红光闪烁,以她的修为,要是被邪眼所击,恐怕我难逃魂飞魄散之灾。

    “师尊,您身份尊贵,他不过就是凡尘蝼蚁,怎配的上你出手。徒儿愿意亲自斩断尘缘,了此孽债。”zi衣跪伏于前,叩首拜道。

    血海娘娘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冷艳之笑,眉心佛眼一闭,冷哼道:“这才像是本尊的徒弟,对待男人,尤其是姓秦的,必须要心狠手辣,不能有半丝情义。”

    说完,她饶有兴趣的看着zi衣,等待她亲手了结我。

    “无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我。”zi衣握着我的双手,悲痛的看着我,不甘的痛哭道。

    我微微一笑,“我这条命原本就是欠你的,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无悔了。”

    zi衣拔下头上的簪子,目光一寒,照着我的胸口猛的刺了进去。

    “呜!”我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簪子已经刺入了心脏,血如泉涌,一股寒意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

    “无伤,对,对不起,我别无选择。别了,我的爱人。”zi衣凑在我的耳边微声道。手一松拔出了簪子,我只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血水经过心脏的挤压从喉咙喷了出来,我软倒在靠在zi衣的怀里,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呜咽道:“少……少天!”

    少天一直在边上不明所以的看热闹,这会儿他见我浑身是血,似乎意识到不妙,哇哇的冲了过来。

    “大哥哥,你别睡,你们都是坏人,欺负我大哥哥。”少天一急,就要发飙。豆反肠圾。

    我想这血海娘娘如此恨七叔,金太保是七叔挚交,一旦她知道少天的身份,他怕是难逃一死。

    少天若死了,世上便再无打开阴司鬼门的方法了,阳间永远再入阴司之日。

    我身上所有的力量飞快的流逝,脑海中意识也昏沉了起来,泪眼朦胧的zi衣,嗷嗷乱叫的少天,他们的面孔渐渐变的模糊起来。

    父亲的生死秘密,血莲王神的使命,白灵、zi衣、少天,一切的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我曾想过无数种死法,却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是死在女人的怀中。也不知道是可悲、可叹,还是幸运。只是苦了zi衣,这辈子怕是要永远活在自责与苦痛之中了,还不知道这毒辣的女人会如何折磨她。

    哎,尘世之事,一了百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一辈子都没有睡的这么香,这么长,没有任何压力,不用担心仇杀,是那么的轻松舒适。

    迷蒙间,我仿佛看到了灵山之巅,金光烂漫,释迦牟尼佛面带微笑,手指在我眉心一点,诵道:“无生、无死,无相,可得三宝,魔罗重生,方得其法。”

    然后,我又看到了父亲、七叔他们失望的眼神,白灵、zi衣痛苦诀别的哀伤。

    凡世的生离死别、喜怒哀乐,一点点的在我脑海中回现。

    我如同做了一个永远止境的梦,然而脑海中一点血芒越来越亮,亮的刺眼,让我不得不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