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意识到“恐高”这一点时,飞机已经起飞了

    我没有回头路可走,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在我脸色刷白时,苏朔也发现了,“小白,我”他面带愧疚。而我尽量保证自己不往窗外看,然后闭眼,英勇就义道

    “来,把我打晕吧”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反正不能砸了窗户跳下去

    在我这般想时,我全然没想到

    以后会有个人,真砸了窗带我离开,只因为我怕。

    我闭了眼睛时,耳旁苏朔道

    “我哪舍得打你是我不好,乖霂霂,先睡吧”

    他说话间,我鼻尖嗅见股药香,然后人就晕睡了过去。可这次睡眠并不舒适,大约是因为在飞机上。远离地面的我,不停的做恶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把很多脑袋揪下来,一个个扔在深山谷里;

    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头身被残暴分开

    那画面,血腥又暴力,残酷极了。

    我知这是梦,偏又没法醒,只能煎熬着一直到飞机停落在西安机场,我在“揪脑袋”的痛苦中被苏朔喊醒。

    他声音是小心翼翼又温柔的:“小白,醒了。小白”

    也当真奇了,我拼了命的想醒过来,敌不过他这么一说,立刻就睁开眼,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的瞬间,对上苏朔愧疚的眸

    “对不起小白,是我考虑不周,我以为你脚踩着就”

    “不必道歉。是我自己恐高。我不行,怨不得你。”我说完后,惨白着脸起来,他要扶我,被我摆摆手,拒绝了。

    外面已是下傍晚了。我们上出租车后,听他报的地址是“德川大厦”,不由得拧眉问他:“为什么不去博物馆”

    说实话,我挺想回博物馆

    我想修宸和修离了,尤是看着望月少年的丹凤眸时。

    修宸和修离也是丹凤眸。

    “博物馆现在交给了部门来研究东西,暂时回不去。”

    苏朔难得没瞒我,我眉头拧的更甚。虽不知道他说的“部门”是什么,可我也没得选

    我们回到大厦后太阳已经下山了,简单吃了东西后,我再度回到这养病的房间里,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是个安逸等待的梦。

    “快入夜了。”

    我说时,心里想着韩悟。

    他说过晚上会回来的。

    阳台上,苏朔正在晾衣,晾那件钟无艳的袍子。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白白的胳膊,声音温柔的随风飘来

    “放心吧,他说话算话,晚上一定回来。”

    我“嗯”了一声后。瞅着那件钟无艳的袍子,“洗了是要卖吗要是卖的话,算不算破坏文物”

    “当然不是这是以后给你穿的。”

    “噗”我手一抖,水杯差点要掉下来,“你说什么我穿”

    脑海中划过钟无艳的脸和身体,我不可思议的看他时,他点了头:“这衣服可不是凡品,寻常僵尸无法接近”

    说完,那黑眸幽幽看过来

    “你若觉得恶心,得快摒除念头才行。且不说太岁整日吃的是死尸,你吃它的肉等于间接吃死尸,这以后我们要下的墓还很多,难免会和更多的恶心尸体接触”

    “你不用再说了。”端着茶杯,我把目光又放在电脑上:“我继续学繁文了。”

    女真族和钟无艳的墓里都是繁体字,我趁着这会儿有空,想学一学。

    苏朔果真没说,出去了。

    屋内静谧几许,只有我浏览网页的鼠标点击声。

    学繁文是个很兀长又枯燥的过程,我抱着电脑看繁文看到打哈欠时,不经意发现今夜月亮好漂亮

    如若一方大银盘,挂在蔚蓝的夜空。

    要换做平日里,这样漂亮的月光会让我想到“暗夜的太阳”,可太阳未归,而

    “啪”的一声

    窗户上多了一只手

    “如果今晚月亮好看的话,我就来救你。”脑中划过龙袍少年的话,我抬手扶额,这会儿距离韩悟回来还有段时间,我得赶紧把他赶走才行这般想时,我一回头忽然抖个哆嗦

    那只拍在我窗户上的手,满是鲜血。

    血手印染在窗上,划下的一道兀长的血痕,叫人看了心惊胆战,鬼片儿一样

    “小小妮子”

    窗外那只手吃力的往上爬时,我怔了一下:“望月少年”

    我说话间,看见望月少年的脸从窗外抬起来,几乎是瞬间跑了过去

    “你”

    我拉开窗户时,本想说“你没事吧”之类的话,却在看见他背后插的几把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他显然是有事儿

    大事儿

    “你这是怎么了”

    明晃晃的刀子插在他背上,像个刺猬。

    “我啊”挂在窗外的那张脸异常惨白,却是说话间,面带浅笑,释然的浅笑抬头看我,又回头望月

    “我来和你看月亮啊”

    “你看月亮真好看”

    “我就来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话间,苍白的唇发出的声音,带着一层薄冰似得,在窗户上都喝出一层冰霜来。

    “你,你先进来”

    我几乎是瞬间抓住他的手,然后感觉那手从手掌心渡过来一股冷意

    而那是怎样的手啊

    冰冷刺骨,消瘦至极,握在手里比看上去更加纤细通透,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断了。

    “嗯哼~”

    他借力上来时,坐在窗户口,没下来的偏头看我,低垂的眼眸仿佛是浸了水的黑玻璃球儿,眸光流转着道:“我就知道我这样来你会关心我。”

    都这时了,他还不忘说这些有的没得。

    我看着他背上的刀,他不着急,我都替他急,可我又束手无策,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而他偏头看我,忽然道

    “小妮子,你在等韩悟吧。”他说出韩悟时,我心跳一顿,随之点头:“是。”

    对韩悟隐瞒少年是不想多事,可对少年,我不会隐瞒。

    正要说,我喜欢他,以后你不要再来之类,却还没开口,他忽然一转身又跳了下去

    “好那我改天再来”

    他说话间已经跳下去了

    我一怔,扑过去时,只看他是正面朝下,那一背明晃晃的刀子,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而他离开后窗台的那些血,全都没了。

    窗口风甚大,我抿唇拧眉不知多久,忽而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继而静谧中传来了一声我极为熟悉的闷哼

    “嗯哼~”

    韩悟的声音让我迅速跑向门口

    只跑到门前我想到他的闷哼声,忽然心跳加速,这会儿还不是鞭子抽打的时候,他

    门开的瞬间,我只觉得面前黑影重重压下,韩悟直接栽在了我身上

    “唔”

    我一把接住他时,他在我怀中笑,脑袋搁在我的耳朵上,喊我:“霂霂”

    他说话间,顺带蹭了蹭我的发,轻浅虚弱笑,“我回来了。”

    说完,他身子就重重往旁侧歪去

    “韩悟”

    灯是开的,我一把抱住他时,偏头发现他也满身是血见到他的血瞬间,我周身一股暗流涌起,脑袋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开始大喊

    “苏朔”

    我喊苏朔的时候,电梯就开了,可外头跑进来的,不是苏朔,是一溜儿医生打扮,和那个穿西装,戴银边金属眼镜男人。

    我见过他,他上次安排过我们去红馆。

    “在这里了,快”

    男人一声令下时,一群医生蜂拥而至,我身上暗流四起,狂风把他们卷开

    “你们要干什么。”

    我抱着韩悟,警惕说时,那些医生倒退几步,男人却扶了扶眼镜框道:“白小姐,是这样的,韩先生受伤了,我来给他医治。这些都是顶尖的医生,自然能保他万无一失他身中数弹,必须得”

    我仍旧喊着“苏朔”,金属眼镜男打断了我:“白小姐,苏先生方才出去了。”

    “出去了”

    抿了抿唇,我一把把韩悟抱上床道:“你们立刻把子弹取出来”

    我身上的风已经灭了。

    灭的同时,那群医生飞快过来

    在医生把韩悟衣服剪开时,我也在旁侧

    床上的身体,哪里还是人的身体分明是个筛子千疮百孔的筛子

    安静中,“叮”、“叮”、“叮”的声音不断传来,那是从韩悟身体内取出的一颗颗子弹,尖头的子弹上钉着血肉,让我浑身心疼极了,更是忍不住的看向男人道以纵巨亡。

    “他干什么去了”

    抢银行吗被机关枪扫射也不过如此了

    触目之下,男人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聪明之极的悄然转移话题道

    “白小姐,韩先生做的事暂不能说。但他在神志不清时,一直说答应了回来,是不是要见谁”

    顿了一顿,他眼镜片儿上闪过一抹光泽,又道:“白小姐,你知道是谁吗”

    在那瞬间,我的怒意倏地消退

    而这时候,“啪”的一声

    鞭笞之行,开始了

    “韩悟”

    听到鞭子声,我就立刻跑向了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