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湉见后羿并不重视外星人,心里担忧起来。“王爷,不能轻敌啊!倘若遇到蚩火星呢!”

    后羿蛮不在乎。“不会那么巧吧?何况,本王不见得就斗不过那老东西。”

    戴湉。“王爷肯定斗不过他!蚩火星是外星人的星主,仙法深不可测,不容小觑!”

    后羿。“万一狭路相逢,本王绕开走就是。皇上放心,本王不会再重蹈复辄的。”

    戴湉劝说无效,只得作罢。他们重新上路,驱车向东行驶。官道已经越来越宽,越来越平坦了。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路上,已经可以见到更多的驿站,不仅可以换马,而且还可以食宿。

    天色黑尽,他们总算赶到了阳关。夜色之中,他们没有看到雄伟的关楼,残败的关墙已经挡不住匈奴的铁骑,当然,现在已经没有汉、匈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了。于是,历史的年轮压垮了关隘,湮灭了关城,阳关已经名存实亡了。废关墙后是一个新兴的小镇,由于地处要冲,旅馆业十分发达。

    狄狗儿找了一家最大的旅馆,直接把马车驶入大院中,要了几间上房,住了下来。

    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裙,就已经是申初了。幸而店主仍准备了晚餐,众人便进入餐厅。

    八人不分上下尊卑,都围住一张餐桌坐下来。三两银子一桌的酒菜,就已经十分丰盛了。天上飞的,林中跑的,水里游的,菜品五花八门,滋味酸甜咸辣,倒也逗人食欲。

    酒也不错。正宗的女儿红,是商人们不辞辛苦从内地运来的。当然,价钱自也不菲。

    戴湉举起酒杯,表情很满足。“这么晚了还有酒有菜,说明我们运气不错。来,大家干一杯。”

    八人举杯相碰,也都喜形于色。对于旅人来说,有吃有住有酒喝,已经是最开心的了。

    王嫱十分感慨。“两千年过去,竟然苍桑巨变,面目全非。昔日西出阳关,雄关巍峨,慷慨悲歌,汉匈一体。而今故地重游,关毁人灭,一腔衷情,只付于漫漫黄沙,冷冷西风。悲哉!”

    她独自喝了一杯酒,意兴阑珊。东进阳关无故人。两千年的漫长岁月,彻底改变了眼前的一切。

    戴湉陪着喝了一杯酒。“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娘娘,你浩瀚的心胸,包揽了汉匈在内的各族百姓!你崇高的气节,感染着亿万华夏子孙!你无愧于中华民族,无愧于殃殃中国!”

    后羿也喝了一大杯酒。“娘娘,著名的阳关三叠不是后人写的,传说汉朝时就有了。”

    戴湉。“阳关三叠是古琴曲,后来把王维的绝句‘西出阳关无故人’这一首辞填进去了。古琴又发展成琵琶协奏。现在则二胡、柳琴,甚至连小号都加入合奏了。”

    王嫱。“是呀!我还给可汗他们弹唱过这首古琴曲呢!那时是以鞑靼语弹唱。大漠风似铁,飞沙漫千骑。将军挥长榘,立马向东睨。谁家炊烟起,牧歌动地起。草原抒壮志,笑看可汗旗!”

    褒姒。“好曲!好辞!妹妹,大漠豪情,草上春秋。多美的回忆啊!来,姐姐敬你一杯!”

    王嫱与她碰杯,又喝了一杯酒。“可惜没有古琴,或者琵琶。否则,我可以给你们唱阳关三叠。”

    店主突然接过话去。“夫人,我家有古琴。还是家传的宝贝呢!老辈人说,此琴是昭君娘娘弹过的。”

    戴湉大喜。“掌柜的,请借来一观。若能聆听古乐,一定重金相酬!”

    店主笑了。“何用酬劳?能闻古音,幸何如之?各位请稍候,老朽去取来。”

    他转身走去,那稍显佝偻的背影,突然间高大起来。似乎,他带来了远古的莽莽气息。

    后羿举起酒杯。“皇帝门主、两位娘娘、爱妃、弟子们,为阳关三叠,为昭君娘娘,干一杯!”

    八人又是一齐举起酒杯,清脆地相碰,一齐仰头,喝干了杯中的女儿红。

    店主满面笑容地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具红绸覆盖的焦尾琴。“两位爷、夫人,琴来了!”

    他身后的两个侍女,一个手中端着一只装了清水的铜盆,另一个端着一只点着了的香炉。

    王嫱双手把古琴接过来,放在另一张干净的桌子上。在铜盆内净了手,坐了下来。

    这真的是她两千年前抚过的焦尾琴么?她还清楚地记得,出关之日,她曾坐在马车上抚琴。弹的就是西出阳关曲。宫女们说,天上的大雁都被她的琴声吸引到车蓬上,让她由此获得了落雁美名。那只古琴,是在匈奴内战之中丢失的,是不是眼前这一只,她的印象真的不清晰了。

    “叮咚。”王嫱试了试音色,觉得音质与两千年前无甚区别,心里立即高兴起来。

    十指翻飞,音符狂舞。优美的古琴曲回旋在大厅中,绕樑不绝。众人如闻仙音,凝神倾听。

    王嫱随曲而歌:出大漠而东归兮,亦喜复亦悲。想家园而不可得兮,虽乡音而不识。幸重生而睹世人兮,何亲切亦欢欣。赖皇帝提携而奋发兮,统三界而前行!亦师亦友而相聚兮,为民生幸福而同道。琴兮琴兮,焦尾之音。阳关一曲,千载难闻!抛却古今多少恨兮,唯以此曲而应合。欤!欤!

    琴音渺茫,歌声入云。众人已经如痴如醉,良久,才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店主拼命鼓掌,高兴得双目垂泪。“神曲!神曲!夫人貌赛昭君娘娘,琴技尤过之!仅以此琴相赠!”

    王嫱。“老先生家传至宝,王嫱怎能夺人所爱?敬谢不敏,还请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