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闹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长公主,如今大长公主的处境着实算不得好,毕竟严和身为叛臣,早便落得一个午门斩首的下场,而严灼华又被山贼掳走。甭说寻不着踪迹,就算将严灼华给救回来,也不可能再呆在骠骑大将军府中。

    林凝眉对此事了解的极为清楚,如今聂老太太年岁大了,大长公主上门闹腾的事情,林凝眉也不打算惊扰了她老人家。便派石头将大长公主引入了琢玉轩正堂之中。

    今日林凝眉穿了一件儿金丝纹绣百蝶小袄,下身陪着湖青色的裙衫,发间的红宝石滴珠点翠步摇微微摇晃着,更衬得林凝眉艳丽非常。

    此刻林凝眉已经产下三个娃儿了,偏偏这小模样着实娇艳的很,比起未出阁的女儿家更添几分美态,令人瞧着便移不开眼。

    只可惜大长公主见着林凝眉之时,眼中的杀意几欲将人吞没。

    大长公主并非什么好性子,偏偏如今她处于劣势。若是再不安生些的话,恐怕就连她自己的封号也保不住。

    不过想到被山贼掳走的女儿,大长公主心中便尤为心疼,若非骠骑大将军府苛待了灼华,她好端端的女儿又怎会下落不明?

    “林氏,我女儿到底所在何处?难道将军府就不打算给本宫一个交代吗?”

    将大长公主怒气冲冲的模样收入眼底,林凝眉面上流露出一丝愧意,低声道:

    “大长公主莫要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的话,就是臣妇的错处了。”

    顿了顿,林凝眉眼见着大长公主落座,这才轻声开口:

    “之前郡主想要回到京城,祖母拗不过她。便只能派了人手护卫着郡主往京城赶去,哪里知晓竟会遇上山贼?因着如此。郡主也彻底失去了踪迹。实在是令人郁卒。”

    即便林凝眉口上说的好听,但大长公主却清楚面前这低眉敛目的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只不过是个身份鄙贱的奴才秧子罢了,也不知使出什么手段,竟然将聂老太太给笼络住了,甚至成了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压了自己女儿一头。

    大长公主本就是掐尖儿好胜的性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到最好的,只可惜灼华不止没有嫁给聂修齐,反倒婚前失贞,不得已嫁入了将军府的三房。

    每每想到此处,大长公主就恨不得生撕了林凝眉,偏偏碍于这毒妇的身份,不好动手罢了!

    “本宫不愿听你的说辞,眼下只要你将灼华给带回来,此事便一笔勾销,否则本宫定然会入宫鸣冤!”

    林凝眉还真不怕大长公主将此事闹到禁宫之中,不提别的,光凭着程太后是她的生母,便不会让自己亏欠了的女儿受苦。

    抿了抿唇,林凝眉淡淡道:

    “大长公主,不是臣妇不愿将灼华郡主给带回来,实在是有心无力啊,那些山贼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找不到藏匿的窝点,且郡主失踪那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下就是再想找着那条路,都是难事儿。”

    大长公主听得林凝眉的声音,心下的怒火更盛,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凝眉面前,保养得宜的面庞上露出狰狞之色,恨不得抬手甩林凝眉一耳光。

    “你休要胡言乱语!之前那车夫不是回来了么?本宫不信那车夫会找不到郡主失踪的地界儿!”

    那车夫的的确确是能找着的,只可惜林凝眉不愿再让严灼华回到京城,毕竟那般心思毒辣的女子,竟然会对一个两岁的哥儿出手,林凝眉若是不报此仇,她自己个儿都不会甘心。

    扯了扯唇角,林凝眉秀眉蹙起,道:

    “那车夫如今还留在洛阳城之中呢,之前因着被山贼给伤着了,昏迷不醒,所以将军府中的侍卫也不敢贸贸然将人带回京城,若是生出事端的话,恐怕找到郡主的机会便更是渺茫了。”

    “你!你!”

    大长公主气的面色涨红,她发现只要自己说出一句话,林凝眉这贱妇都会寻到一个由头堵她一次,还真是个没有教养的,果真是天生的下贱坯子!

    “林凝眉,你本身就是奴才秧子,若是不将灼华给找出来的话,我便将此事告知圣人,届时你也逃不脱欺君之罪!”

    林凝眉眨了眨眼,面上的笑意更为浓郁,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

    “大长公主尽管去将臣妇的身份知会圣人吧,反正臣妇也不在乎。”

    听得此言,大长公主直觉有诈,眸光之中带着几分怀疑之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凝眉,想要看看这贱蹄子究竟会使出怎样的花招。

    见着大长公主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林凝眉心中着实畅快的很,笑着道:

    “大长公主,臣妇有些疑惑,既然你如此疼爱灼华郡主,为何不亲自派人去将郡主给寻回来的?”

    大长公主两手握拳,身子气的不住发抖,她倒是想将灼华给找回来,偏偏严府败落,大长公主手下连个可用之人也无,唯一的独子年岁还小,根本不顶事,大长公主又能依靠何人?

    深感自己被林凝眉这个奴才秧子给羞辱了,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好悬被气的昏迷,两手抠住细嫩的掌心,大长公主怒道:

    “好!好!本宫这就入宫,林氏,你给本宫等着!”

    眼见着大长公主额角都迸出青筋,林凝眉不免有些替大长公主忧心,若是这位活生生的在骠骑大将军府中气死了,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不过折辱大长公主的滋味儿,当真是极为不错的,毕竟这位以前也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情,林凝眉吃过亏,她本身也是个记仇的,如今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中自是畅快。

    笑着点了点头,林凝眉道:

    “好,臣妇等着!”

    大长公主被林凝眉的无耻气的身子一踉跄,好在身边年岁不小的嬷嬷赶忙上前扶了一把,才没有让大长公主摔在地上。

    未曾见着大长公主出丑,林凝眉暗暗觉得有些可惜。

    大长公主怒气冲冲地从骠骑大将军府中离开之后,便径直入了宫中。

    不过她去寻的并非是圣人姜其琛,而是程太后。

    元德帝虽说面上瞧着温和,但暗地里的手段却令人不寒而栗,想到自己手下得力的人手都是被这位好弟弟一一斩杀的,大长公主心中便恨的咬牙,偏偏为了严灼华,她不得不去求到程太后面前,心中着实堵得慌。

    程太后听得大长公主又入宫了,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厌烦。

    这位大长公主仗着自己是崇明帝头一个女儿,性子不免养的骄纵些,甚至连她这位元后都不放在眼里。

    如此没有规矩之人,程太后心中又怎会待见大长公主?

    “带她进来吧。”

    听得太后娘娘的吩咐,徐公公应了一声,随即便派女官将大长公主给带入甘露殿中。

    一见着程太后,大长公主登时便跪倒在地,她好歹也是元德帝的嫡亲姐姐,被一个下贱坯子给折辱了,想来程太后也不会袖手旁观。

    只可惜大长公主未免高兴的有些太早了。

    “还望太后娘娘做主!我那苦命的女儿被山贼掳了去,偏偏骠骑大将军府之人都是冷心冷血的,竟然从未派人去寻灼华,他们胆敢如此苛待郡主,实在是胆大包天!”

    一听事情牵扯到骠骑大将军府,程太后心中也就有数了,淡淡开口道:

    “灼华的事情哀家已经清楚了,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福康,你节哀吧。”

    闻声,大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程太后竟然如此不将情面。

    “太后娘娘,灼华是宗室女啊!而聂家人不过只是一群身份高贵些的奴才罢了,哪里能和灼华相比?”

    程太后虽说早便清楚大长公主并非什么安分性子,但听得她将聂家人比作奴仆,程太后心中也不由动了真火,一掌拍在黄花梨木桌上,厉声道:

    “你竟然胆敢胡言乱语!骠骑大将军乃是有功之臣,若非有聂家人,大虞朝早就不在了,眼下你因为一己之私,竟然如此折辱与骠骑大将军府,还真是个没有分寸的!”

    大长公主死死咬牙,她心中本就不服程太后,此刻被这般教训,心中更恨,尖声叫道:

    “太后娘娘,您就护着骠骑大将军府吧,如今聂家平叛有功,早就功高震主,等真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您说他们会不会对龙椅动心?”

    程太后一听这话,差不点被大长公主给起了个仰倒,她抬手颤颤地指着大长公主,冲着徐公公道:

    “张嘴!给哀家张嘴!”

    徐公公一向奉程太后为主,此刻见着太后娘娘气的面色惨白,心中也不由动了怒气,冲着殿中伺候的两个嬷嬷使了眼色,那二人会意,登时便走到大长公主身畔,其中一人反手按住大长公主的手臂,而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婆子则高高扬手,狠狠甩了大长公主一耳光。围史尤亡。

    听得这一声脆响,大长公主不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