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连泽一见來人.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來.也不理会进來那人.对于他的笑语也只是哼哼了两声.坐正身子.直接夹了饭菜就吃.

    那人似乎也对御连泽的态度习以为常了.也沒有半分的不满.直接就走了进來.毫不客气地御连泽的旁边坐下.沒有分毫掩饰地盯着凤栖看.眼底是浓浓的兴趣.

    正毫无淑女形象地啃着鸡腿的凤栖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抬眸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那人沒有料到凤栖会突然來这么一下.怔了怔.随后又反应过來.冲凤栖微微一笑.“在下秦南.乃是云世子手下的幕士.”

    秦南.凤栖听言.这才正经地看了他一眼.她早就听说过星渺有位皇商.掌控着星渺国几乎大半的经济命脉.是星渺国中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争相拉拢的对象.甚至包括了摄政王.而他的名字.便唤做秦南.却不曾想.他竟然会是苍云代手下的幕士.

    只是.凤栖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是世子看中的人.”秦南放低声音.却足以传入凤栖的耳里.

    凤栖微怔.看着秦南的水眸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秦南看不懂.也不想懂.“请恕秦南冒昧一句.今后不管发生什么.请公主依心而为.”

    “你知道我的身份.”凤栖水眸微沉.看向秦南的眼里有些危险.她的身份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今日她主动在众人面前现身.引导流言.就沒想过要继续隐瞒身份.只是这个秦南.虽是刚刚见面.但总给她一种猜不透的感觉.皇商.幕士.她总觉得沒这么简单.

    秦南只是笑.沒有说话.他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危险而又诱人.漩涡一般.好似一陷进去.就会彻底沦陷一般.但他并沒有因此而收回视线.而是一直看着她.四目相对.将自己心中的所有都摊在她的面前一般清楚明了.

    突然.隔壁的门开了又闭上.有什么人出來了.门外的走廊传來一阵脚步声.从他们的雅间门前走过.下了楼梯离开.隐隐的还能听见路过的小二冲他们打招呼.

    秦南在这个时候站起來.走到雅间对着大街的窗户口.眸光扫过楼下.

    凤栖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侧过头看向窗外.就连御连泽也因为好奇两人的反应.嘴里嚼着食物.向窗外探出头去.

    不过一会.有两个人从楼里出來.注意到秦南在看见二人出现时眸光微滞了会.凤栖知道.秦南在等的就是这两人.

    两人在门口说了一会话.随后.其中一人便搭上停在门口的马车离开.另一人则翻身上马.往相反的方向而去.那个方向凤栖知道.正是早上他们入城的城门口.

    “认识的.”凤栖拿起置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秦南点了点头.眸光依旧追随着那匹跑远的马.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摄政王府从疆域城请回了一人.”

    凤栖点头.这个她知道.“方才那两人.有关系.”

    “是.”秦南倒是沒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如实道.“方才骑马那人.是摄政王府上的庶出二少爷御连玖.御连玖虽是庶出.但因为自小养在王妃的名下.与王爷和琛小王爷感情很好.也算是摄政王府里的半个主子.摄政王府有很多大事都是他亲手操办的.”

    秦南的这话.也让凤栖听出了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说.从疆域城请回來的人的就是这御连玖了.”

    “不是.但也差不远了.”秦南微微沉了语气.“请人回來的北藩王府的世子.御连玖少年时曾被送往北藩王府跟北藩王学过武.与北藩王世子一向以兄弟相称.”

    “的确是差不远了.”丢下手中擦手的手帕.凤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清茶入口.甘醇微涩.“乘马车离去的又是谁.”

    “北藩王世子.”

    虽然有点猜想.但秦南真的说出那人的身份.凤栖端茶的手还是滞了滞.“你们皇帝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秦南不置可否.可不是快吗.这造反的西藩王早上才刚刚被押解回京.这北藩王的世子却是早早地出现在京城里了.要知道.这藩王.可是无诏不得入京的.就是回京述职.那也是需要皇帝下旨或者早早递了折子获得批准才可以回京的.

    “北藩王只派了世子过來.”西藩王造反.皇帝震怒.下令其余三藩王火速回京.北藩王只派了世子回來.皇帝又岂会轻易放过北藩王.北藩王只怕沒那么傻吧.

    秦南明白凤栖所想.点头.“世子是快马加鞭入京的.北藩王还在后头.不日便可进京.南藩王和东藩王的封地较远些.要入京沒那么快.不过……”

    “就是因为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人马疲倦.要出点什么事那才是容易的.”凤栖淡然饮茶.“毕竟天高皇帝远.加之一些地区近年來天灾人祸连连.导致一些偏远地界上祸匪成灾.那也是正常的.”

    秦南有些诧异地看向凤栖.恍惚之间就好像看见那个清冷孤傲的男子.嘴里虽然吐着那般残忍的话.但行为举止.却还是依旧的风轻云淡.

    秦南忽然笑了.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世子为何会这般看中这位‘声名在外’的公主殿下了.心里油然而起一种认同.这种认同.早已无关世子的看中与否.更无关她的身份.只因为她是她.“是.秦南受教了.”

    凤栖瞥了他一眼.“这话只怕你家世子早就教过你了吧.”以那人的才智作为.她敢肯定.他早就如此嘱咐过他的这些属下了.毕竟.成大事者.就得不拘小节.

    她不是心狠之人.苍云代也不会是.但是他们都是游走在权力巅峰上的人.在黑暗里摸爬打滚.他们都不想狠.却不得不狠.

    秦南悻悻地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想着这凤栖公主不止犀利.还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当下对于凤栖又多了几分敬意.

    凤栖继续喝她的茶.坐在她对面的御连泽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清楚又有些迷糊.但他终究是聪颖的.想了一想.便明白了凤栖与秦南话里的意思.

    他静静低头吃东西.与凤栖相识多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凤栖.风轻云淡.寥寥几句.便话定了他人生死.在她的身上.他好似看见了皇帝哥哥和世子哥哥的影子.三人的影子一度重叠.一度给了他错觉.

    御连泽皱皱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时间.雅间里静了下來.三人无语.

    雅间的门也在这个时候再度被推开.这一次进來的人是他们都认识的.明白色天罗织锦.清冷的眉眼如诗似画.雅致风华绝代.正是苍云代.

    “世子.”秦南一见來人.便行了一礼.

    苍云代看向他.点了点头.对于他为何会在这里.倒是沒有半点疑问.抬步在御连泽惊喜的叫声中向坐在窗边冲他盈盈而笑的女子走去.“等久了.”

    凤栖轻摇了摇头.“沒有多久.”事实上.她一度以为苍云代会在皇宫里待到晚上才出來.毕竟苍云代去了凌天那么久.又因为了西藩王的事在西陲关耽误了几日.无论是凌天祭天还是西陲关.他都应有很多事要向皇帝禀告才是啊.

    不得不说.凤栖你真的是真相了.

    苍云代的确是应该待到晚上的.就是待到晚上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都完成.只是苍云代记挂着凤栖.御连泽又一贯是个不靠谱的.虽然有溯紊陪着.可苍云代还是放心不下.匆匆交代了几句就从皇宫里出來了.独留御连尊一人在御书房里面对着齐天高的奏折唉声叹气.

    “可是吃过了.”凤栖嘴上虽然这样问.却还是叫溯斐去喊了小二重新布上一桌菜.并招呼溯斐也坐下一起吃.

    溯斐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苍云代.见苍云代默认一般点点头.溯斐才硬着头皮坐下.而这一桌饭菜叫的.却都是苍云代爱吃的.

    其实苍云代在吃食上一贯不挑的.但凤栖还是从他每日的吃食中看出了他的一些喜好.并记了下來.看着一桌的菜.苍云代的眉几不可见地挑了挑.

    秦南一见也乐了.巴巴地蹭到御连泽身边坐下.“正好.我也还未吃饭呢.”说着.抓起桌上的筷子就朝桌上的菜碗而去.

    御连泽第一个不满.眼疾手快地抓起筷子阻了秦南的筷子.“你想得倒是挺美.给本王爷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句话该是秦南对王爷说才是.方才秦南进來的时候王爷可还在跟公主抢鸡腿來着.”秦南毫不客气地揭御连泽的短.御连泽脸上一红.偷偷瞄了眼苍云代.所幸苍云代面色如常.“这又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管秦南的事.秦南也不过是在称述事实而已.”秦南饶有兴致地与御连泽一來一回.两双筷子在那桌饭菜的上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凤栖乐得看戏.沒有出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