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路走来,她虽是委屈,却一度的隐忍,属于她的情绪,属于她的难过,只在她准备离开前,看到太皇太后之时失了控。

    如今,她的泪,为他而流,这让他心中的嫉妒得到了平复;如此可以看来,他在她心中,与太皇太后是齐平的!

    当初为她筹划好了一切,她却为了太皇太后而留了下来,每每想起她为了太皇太后而差点疯魔时,他这心里头就说不出的妒忌。

    妒忌完了太皇太后,却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包辉;他什么都能由着她,却在一个未知的男人和一个老女人之间嫉妒不完。

    当他听到云闲说出那句话时,他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想笑,想大笑;可是,他的谨慎,容不得他就这般大意。

    此时,从她口中亲口喊出那个称呼,听她亲口说出那自始至终心中只有他一人时,他才明白自已的嫉妒是多么的可笑。

    派人查过她身边的所有人,查无可查,探无可的探;白日闷于亭中生着闷气,夜间却还是管不住自已的双腿,去了那安兰殿外守着。

    此时,当他知道竟是跟自已较劲了这般久时,唇,不由的一抿。

    受了伤又如何,中了毒又如何?他自始至终是在守着他的女人,守护自已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逍遥王不做梁上君子,倒是做起这看家守院的狗来了?”

    北宫荣轩看着负手立于墙头的人,冷声嘲讽“怎么?以为你在桂林露了一手,便是能撑起这天下了?本王要杀她,你能护得一日,还能护得了她一生不成?”

    “一日又如何?一生又如何?能守一日便守上一日,能护一生,我便护她一生。”墙头,一身黑衣的北宫逸轩融入黑暗,只是那薄凉不屑的语气,听在北宫荣轩耳中,是那么的刺耳好笑。

    “果不愧是贱人所出!她委身承欢与本王身下时,叫的可不是你的名字!她心中的人亦不是你北宫逸轩!你如今守着本王受用过的破鞋,却还能视之为宝,看不出逍遥王倒是有个捡破烂的喜好!”

    一席话,令北宫逸轩目光转寒;她心中的人,她心中那人,她梦中亦在喊着那个男人,不是他…

    剑光,瞬间而至,刀光剑影,将这夜的浓重添上了深深的肃杀之气。

    旗鼓相当的二人,不过十招,便是双双立于墙头;剑上染霜,那森然的杀气,惊的夜虫都不敢再多鸣一声。

    “本王当初可真是小瞧你了!倒是看不出来,一个似女子的废物,功夫倒是这般高深!深夜能避开那女人的耳日进得宫来,这本事,倒是不小!”

    “彼此!彼此!”

    薄唇微翘,那是一种嘲讽。

    不能低估世间任何一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自有他的一片天地。

    “好!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多久?”

    话落,那人却是气极败坏而归。

    第二日,第三日,半月时光,北宫荣轩夜夜而来,招招狠毒,欲置北宫逸轩于死地。

    二人都明白,这是比试,也是较量;北宫荣轩在试着北宫逸轩的底,北宫逸轩在试着北宫逸轩的胆。

    终于,在冬狩的前一夜,北宫荣轩从云闲处换来了噬骨针。

    噬骨针,仅三发;北宫荣轩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安兰殿围住,正在欲进攻之时,却发现昊天早早带着人守于院外。

    安静的后宫,两方人马厮杀到何其惨烈;北宫荣轩与北宫逸轩双双立于安兰殿后院处。

    她曾在那里,和两个丫鬟收着宫女换来的银票;她曾在那里,笑着说有钱真好。

    噬骨针,如其名,中针则承受噬骨之痛,哪怕将毒逼于一处,亦会一日日蔓延,直到全身溃烂。

    中毒者,承受七七四十九日噬骨身烂之痛,最后化作一摊浓水而亡。

    那一晚,北宫逸轩与北宫荣轩三招便宁了胜负;平分秋色之下,他被一个人乱了心神。

    一名侍卫,擒拿着那只着内衣,奄奄一息的人而来,那一眼,他看到她那怪异的吊带裹着娇小的身躯时,折身而去。

    最后一招,他折身而回,三玫噬骨针,无一失发……

    忆起那一晚的惶恐,北宫逸轩的手便缓缓抬起,尚未睁眼,便将她抱住,按在胸前。

    那一晚的人不是她,却让他真正明白了失去她,会带来怎样的痛。

    明知是陷阱,却不敢托大,关已则会乱,心念则不定。

    他以为她死了,却在他靠近‘她’时,昊天一剑而来,将‘她’一击毙命,而‘她’手中乌黑的匕首,离他仅一指距离……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受了伤,他不惧,噬骨剜肉之痛,他不怕;他只怕,她会消失……

    听到他亲口说出那份喜爱,这些日子的郁结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的泪,让他小小的满足;至少,他与太皇太后在她心中的位置齐平;她因为吃味而口不择言,让他心中欢喜,至少证明,他的地位,逐渐上升。

    可是,高兴过后,他又开始心疼,她哭的这般厉害,他该如何哄着她不要再哭了?

    没哭时,宁夏把一切都当作故事来走,她觉得,只要她坚持下来,就会拨云见日,柳暗花明;却没想过,她在一步步坚持下来之时,他又是如何的刀光剑影中求活,为了她,又是如何的夹缝求生?

    “炮灰,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他将她按在胸前,她的泪流到伤口之中,他痛,却更喜。

    “不哭了,傻丫头,我没事。”

    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她哽咽的这般厉害,看来是真的吓的不轻;转手握着她颤抖的手掌“什么叫活了两世?什么叫做谢雅容是女主?什么叫做穿越过来?”

    这话问出来,她的哽咽顿住,抬起头,眼泪还是没止住,却是硬生生的噤住了声。

    “你是谁?为何会在庄映寒的身体里?是不是大婚那晚来的?是不是她撞柱子之后你便来了?”

    他目光温和,满是疼惜,那眸中的情意,犹如三月的春水,又似那沁心的花蜜。

    他的声音,轻和而柔软,就像是一抹春风吹进心里,拂着她心中的不安与怯意。

    “我…我…”

    她该怎么回答?怎么跟他说?如果她说了,他会不会怕她?就像当初许仙那般的爱着白蛇,结果却因为不是同类而生生的伤害了白蛇。

    她是一具灵魂,她穿越到庄映寒的身体里,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捉了她去烧了?会不会找那些所谓的道士来灭了她?

    她眼中的犹豫和害怕,让他的心一紧;抬手抚着她的脸庞,轻声说道“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宁夏。”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未知的彷徨“宁静的宁,夏天的天。”

    “夜幕欲归宁,日入霞于夏。”他薄唇轻启,却是让她咬唇一笑“就你有文化!”

    “宁夏,告诉我,你是从何为来?为何而来?”

    双眸闪耀,至少,他如何知晓她是什么名字了,再不用唤那让她不喜的称呼。

    宁夏看着他,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烛火中,看着他胸前的血染到了她对襟暖粉的衣襟上,心中又是一痛“你的伤……”

    “方才还很痛,如今见着你,便是好了许多。”她手中的药瓶还紧紧的握着,他目光一闪,指着一旁的银盆“那是昊天取来的水,还未清理伤口,可否劳烦你替我将这伤口清理了,顺便与我说说,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以伤来转开她心中的顾忌,这一点,处理的很好;当她手忙脚乱的将盆边上那雪白的绸巾拧了水,给他擦拭胸前的伤口时,他谆谆善诱“宁夏,到了这里,还习惯吗?”

    “刚来时不习惯,很不习惯;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刚来那会儿,极不习惯这里的没有人权,不能出府,处处受人监视,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如今有了他,她觉得一切都顺了许多,或许是心中有了个冀盼,便觉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去迈过的。

    “庄映寒,她还没走吗?”

    “我也不知道,上一次她忽然出现之后,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走了。”一想到那个女人时不时就会冒不出诈尸时,她清洗着伤口的手便是一顿,语气颇为紧张“上次的话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要嘲讽你的意思,我没有看不起你……”

    “我知!”勾着嘴角,大掌握住她因紧张而紧握的拳头“我也知道,说喜欢的,是你。”

    一句话,就似一阵强风,吹现了天空的乌云;那温和的眸子,如旭阳照耀进她双眼,直直的,愣愣的看着他。||笔|

    “你喜欢我好久了,第一次看到我就好激动,后来发现,真是越来越喜欢我,我总是能及时出现,我是你的什么?”

    被昊焱打断的话,他除了不明白那‘都叫兽’是个什么东西外,其他的一字不差的重复了出来。

    弯弯绕绕这么些日子,跟自已呕气,跟自已较劲儿,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昊焱打断了她的话,让他生生的误会了她这般久。

    许久以来的委屈和郁闷,在听到他这话时,双手紧了又紧,看着他鼓励的眼神,她反握着他的手“你是我炮灰!”

    炮灰吗?她连作梦也在喊着他的,不是么?

    只见她长卷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而她此时清亮的眼神,却如同清晨竹叶上被阳光照射的那一抹光亮,直直的摄进他的心里。

    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缓缓的拉近,薄唇擦过她的唇角,与她耳边轻叹“是啊,我是你的炮灰……”'女配翻身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