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糊状物瞬间被抢食一空,没过多久栏门又打开了,一队兵士把栏内的活人都驱赶出去,带往别处。

    心尘在队伍中越走越觉得熟悉,没过多久领队的兵士停了下来,原来前面正是帝京原本巍峨的皇殿。此时的皇殿确切地说已经不能称之为殿了,殿顶和四围的墙壁都已拆除一空,只余十八根雕龙金柱兀自耸立,那雕龙身上竟隐隐有一抹血色!

    心尘正在思索,忽然听到领头兵士大声说道:“今天你们捡了大便宜,只需要在天黑前把这十八根柱子拆倒,就有晚饭吃,赶紧去干吧。”而后便见众人一哄而上,向那些巨柱奔去。心尘走得有些慢,隐隐听到那领头兵士低头对旁边的人小声说道:“再加上这批替死鬼,应该差不多够数了,等仙人脱困出来,随便赏点什么东西,也够我们兄弟二人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那领头兵士忽然抬头看到心尘在磨蹭,一声厉喝:“还不快点,想死啊。”心尘赶忙加快脚步,那兵士阴阴一笑,又低头闲聊起来。心尘知道这十八根巨柱是噬魂凶阵的一部分,但上次探查时得知只要不动用灵力,应无大碍,所以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它们拆除,以绝后患。

    众人先设法把巨柱顶端套上绳子,想要合力拉倒,但无论如何用力,那柱子始终岿然不动。无奈之下,只能用镐头开掘柱子根部的地面,哪知地面坚逾钢铁,刨了一个下午才刨开一点浅坑,众人已累得瘫软在地。

    暮色将近,残阳如血,映照得地面亦成了血色。突然,心尘发现那把地面染成血色的竟然不是夕阳,而是巨柱的根部正汩汩地冒着血水,整个大殿的地面都已被血水浸泡!

    “快跑!”心尘大声向躺在地上的众人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暮色降临,那巨柱上的龙晴又泛起幽光,地面上的血水变成了幽幽的紫色,并缓缓燃烧起来!

    “啊!啊…”到处响起了凄厉的叫声,紫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众人,但心尘惊异地发现那些人的衣服依然完好无损,原来,这紫火烧噬的竟然是,灵魂!难道那火,又是噬灵恶火?心尘想要跑开,却已被噬灵恶火包围了,正不知所措间,那恶火竟奇迹般地绕开心尘,烧向了别处。心尘发现自己不惧恶火后,赶忙跑向其他人,想要把他们救下,然而却发现整个大殿已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活人。

    那恶火来得快,去得更快,不一会儿便骤然熄灭,而众人花了一下午才刨开的那一点点浅坑已悄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除了横七竖八摆了一地的尸体,与中午刚到时竟没有什么不同。心尘一阵自责,如果自己不那么盲目相信阵法要灵力才能引发,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可那又怎样呢,活过了今日,明日又当如何呢?

    心尘回想起下午刚来时那兵士说过的话,不知仙帝又用何种伎俩诱惑了那两人,这残存的皇殿已然成了他活祭的修罗场!心尘本欲为那些亡魂收敛尸身,但转念一想,如果那兵士明日到来发现尸身已被收敛,必然起疑,怕会打草惊蛇,于是转身离开,想着先寻到陈直再做打算。

    漆黑的夜色掩盖了一切邪恶与肮胀,却掩盖不住曼陀罗那独特的香气,那原本只属于李淼的味道。心尘循着气味一路找去,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寻到了落魄不堪的陈直。此时的陈直已没有了在西京皇殿上那慷慨陈词的凛然,一个人无助地蜷缩在街角,那头瘦驴早已不见了踪影。心尘走上前去问道:“陈老,你还好吧?”

    陈直有些木讷地抬起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神经一直紧绷着的心尘差点笑出声来,他竟只说了三个字:“驴没了。”

    心尘有些无奈地拍了拍陈直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你人没事就好。”

    陈直应是还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开始像个老太婆一样絮叨起来:“他们抢走了驴,当街就杀了,然后,然后生撕着吃了…”心尘耐心地听着他絮叨,看来那些人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被血腥的场面吓坏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世道啊,人可以像牲口一样圈养,可以像牺牲一样血祭,可以像野兽一样生啖血肉,就是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心尘仰头凝望着依旧漆黑的夜幕,在想自己这个所谓的牧皇是否应该做点什么,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