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屋里太黑,那个人逆着光,我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长相,就觉得个子不高,身材应该挺结实的。

    是死气——这是个死人。

    就是这货强抢民女?我一手就按在了后心背着的三五斩邪上,预备先把他收拾了再说。

    整天跟活人厮混,那他再厉害,现如今估计也只是个强弩之末。

    可还没等他靠近我,忽然一下就停住了。

    我心里一提,卧槽,什么情况,难道他看出替身术了?

    只听他期期艾艾的就来了一句:“桂珍,你头发怎么这么短了?”

    球,难不成我还得戴个假发?

    为了等他靠近,我只好按下心思,卡着嗓子说道:“我嫌热,剪了。”

    “哦。”那货蠢蠢欲动,就冲着我越靠越近,像是咽了一下口水——当然了,死人是没口水的,这可能是他活着的时候习惯性动作,他正在紧张。

    我攥紧了三五斩邪,别的先不说,死老鼠耽误我一碗粥的事儿咱们得好好聊聊。

    可没成想,走了一半,他又不往前走了。

    我自认为自己脾气还算是不错,可这个时候也有点按捺不住了,心说你妈的墨迹啥呢?老不靠近,我咋拔剑呢?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又来了一句,说:“你剪短了,也好看。”

    我心里暗笑,够会说话的啊——其实这种话,越稚拙,越真实,效果也越好,保不齐他还是个情圣。

    他就又冲着我走,好,距离差不多了,我做好了准备,正要拔剑的时候,他又张了口:“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我一听,耳朵就给竖起来了,同时把劲头收了回去,卡着嗓子问:“什么事儿啊?”

    他又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说道:“就是今天来的那几个男的。”

    说的是我们?

    “你可得小心着点,尤其是那个高个子桃花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妈耶,小胖子个不高,长手虽然高,可跟钟灵秀一样是凤眼,这个说的那不就是我?

    我就问他:“怎么个不是好人法?”

    “他……”这个黑影像是又急又气,说话都有点要结巴:“我看他一副急色相,对你不是好心,怕要占你便宜。”

    笑话,你他娘的简直是乌鸦笑猪黑,自己想干啥,心里没点逼数吗?还赖到了老子头上了,所谓心里有什么,眼里看什么,一点错也没有。

    “我这次来,就是来救你的!”这个黑影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你现在特别危险,跟我走好不好?我护着你!”

    我本来都打算好砍他了,但是一听这话,我还给反应过来了——对了,抓他不就是为了把女人们给找回来吗?他要是肯带着我走,那就更省事儿了。

    想到这里我就把三五斩邪重新背后背上了,娇滴滴的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他咽了第三下口水,猴急猴急的说道:“上我那去!我护着你,保准出不了事儿。”

    他像是怕我不答应。

    我来了个就坡下驴,假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可这大半夜的,传出去怕不好听……”

    “我背着你!”他说着,憨头憨脑的就冲了过来,一下把我被背起来了:“我背着你,他们谁也看不见你!”

    我打小就是个丧门星,没人愿意粘我,除了花娘小时候背过我,我爷爷都没背过我。

    可这一阵,先是让长手给背了,又让这个憨货给背了,也许我是走“背运”了。

    但是再一寻思,他妈的,这个“背运”不是什么好话,呸呸呸。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又疑惑了一下,接着就问道:“桂珍,你……你这前心咋这么平,跟个男的一样……”

    日了狗了,我上哪儿找大凶去?情急之下,我一瞅澡盆边有两条毛巾,就赶紧塞进了上身套着的桂珍内依里,打了这货一下,娇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流忙话?真讨厌!”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货腰一直,就把我给背起来了,后心顶上了胸前的毛巾,像是心里才踏实下来,嘿嘿一笑,说:“我……我刚没碰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说起来,当个女人也怪受罪,大热天还得套这么个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闷出痱子来,相比之下,能光膀子的男人实在太幸福了。

    而这个货个子不高,把我一背起来,我腿还耷拉在地上,见事不好,我就把俩腿盘他腰上了。

    别说,他还挺开心的,就是有点关心:“桂珍,你身上咋这么多鸡皮疙瘩,你冷啊?都怪我……”

    我连忙说没事,更凉快。

    他傻笑着就说道:“还是你善解人意。”

    说着他就要往外面走,可这一迈步子就有点吃力了:“桂珍,你咋这么沉哩?”

    虽然我瘦,可个子高,确实比一般女人沉,赶紧就说道:“这两天吃多了,不行啊?你也是,天都被你给聊死了。”

    他一想也是,没有一个女的愿意被人家说胖,他就赶紧把嘴给闭上了。

    我就寻思着,一会儿得跟小胖子和长手打个信号,别让他们把我给误伤了。

    可谁知道,他直接从门口出去,我却并没有看见长手和小胖子。

    奇怪了,他们俩说好了要在这里等我的,跑哪儿去了?这么不靠谱。

    没办法,只能靠我自己了。

    夜色融融,这黑影带着我就往树林子深处走。

    毕竟我是个活人,又是个大老爷们,阴泥虽然遮挡了一部分阳气,可我还是把他给压的气喘吁吁,走三步歇五步。

    “桂珍,桂珍。”他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后心上是啥啊?咋这么长?”

    他说的是三五斩邪。

    我咳嗽了一声,就说道:“这是城里亲戚拿来的新款吸尘器,懂啵?女孩子嫁人了,要操持家务用的。”

    “嗳。”这人高兴的抓耳挠腮,连连点头:“我就知道,一个村里,就你最贤惠了!你要是肯嫁给我,咱们以后在一起过日子,活儿我都包了,啥也不用你!”

    过日子……我不由暗自冷笑,活人和死人,过哪门子日子?本来就阴阳相隔,你违天理背人伦,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在他背上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到了地方——是个小院子,看着挺寒酸的,但是门口贴了喜联,歪歪扭扭的写着百年好合啥的——只是,这是白纸写出来的。

    我心里明白,这就是鬼遮眼了——大家都听过这种恐怖故事,说是男人夜归,或许是迷路,或许是遇上了雨,总之是得找地方休息的时候,有可能就会误入到一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家,里面有温酒美妇人,男人开开心心来个艳遇,但是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准发现自己是躺在棺材外面,脚底下扔着点树叶子和露水。

    死人要把活人带到了自己的坟里,就会用这一招,其实也好对付,只要把唾沫抹在眼皮上就行了。

    不过我没什么必要破开,一门心思就跟了进去,看看其他的女人都在哪里。

    这个小屋别看挺破的,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一应摆设也都有,我眼珠子溜来溜去的,却怎么都没看到其他女人的踪迹。

    奇怪,看他穷了吧唧的,横不能狡兔三窟,一个女人一个屋啊!

    他搓着手,带了点讨好,小心翼翼的就问道:“桂珍,对这里,你还满意吗?”

    这话问的,跟“相家”差不多——以前在村里,男女两个一旦相亲完了彼此满意,下一步就该相家了,看看家里有没有新潮电器,三转一响什么的。

    我装模作样的说挺好的,接着就旁敲侧击的问,咋这么冷清,家里没别人?

    他一愣,连忙说道:“没有啊,你知道,我家就一个人。”

    这话啥意思?难道桂珍还认识他?

    我正寻思着呢,他就忙活了起来,又是找吃的,又是倒水,特别殷勤的在我面前堆了好几盘子。

    我眼尖,早看见了,这里的盘子也都是造纸厂出品,跟辛魏那的一模一样。

    话没说两句,我心不在焉,还打算着往别的屋子都去看看,结果他一看我起身,忽然一只手就抓在了我手上,结结巴巴的就说道:“桂珍,我盼着这一天,盼了老长时间了,我就是在等着你。”

    他那手挺糙,玩了命的就在我手上摩挲,跟砂纸打磨似得。

    我一身鸡皮疙瘩都给炸起来了,就要把手给抽走了,谁知道他攥得更紧了,一手就搂在了我腰上要抱我,嘴也蹭在了我脸上,喘起了粗气——冷森森的都是阴气:“桂……桂珍,能跟你有这一天,我死了也不亏。”

    卧槽了,我胃口里一阵翻江倒海,可算明白小胖子说的肉挨肉是啥意思了,一手就要把他的脸给推开:“你急啥,让我先看看……”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呼哧呼哧的一边说,一边就把手给伸我连衣裙里来了:“我稀罕你,打心眼里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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