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茶馆。”雪寒江望着茶馆的招牌,笑道:“许老伯倒是取的随便。”

    此时已经入夜,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雪寒江伸出手指,用剑气抹去招牌上的这四个字。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雪寒江念着诗句,在招牌上写下客来茶馆四个字。

    “大功告成,明日开张。”雪寒江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手中那柄传讯飞剑出现,他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在玄都开了茶馆之事告诉了柳思思。

    第二日,雪寒江早早的准备好茶具和茶叶,打扫了茶馆内外,辰时未到便开了门。周围的一些人家只是有些奇怪茶馆换了名字和老板,倒也没有多关注。雪寒江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里,望着门口经过的人,自语道:“都已经一个时辰了,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这老伯生意是怎么做下去的?”雪寒江无奈的掏出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而小白则是趴在店门外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老板,给我来一壶老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走了进来。

    雪寒江放下了书,见到终于来了客人,笑了起来,说道:“好勒,客官稍等。”雪寒江从货架上找到了写着老茶字样的茶盒,取了茶,放入茶壶这种,再将原本一直放着烧的开水,倒入茶壶之中。

    这老茶其实并非陈年的茶叶,只是它和其他茶叶不同。其他茶叶大多都是取茶树嫩叶,而它是取茶树嫩叶边上稍老的叶子制成,虽然不及其他茶叶,但是却是最为解渴。

    雪寒江拎着茶壶来到那人面前,那人面色黝黑,眼睛深邃,嘴唇干裂泛白。衣服上满是泥尘,桌上放着一把样式普通的朴刀,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江湖落魄刀客。

    雪寒江将桌上茶杯翻转过来,将给茶杯倒满茶水,然后将茶壶在桌上,笑着对那人说道:“客官,您要的老茶来了,请慢用。”

    那落魄刀客拿起了杯子,不顾茶水正烫,一饮而尽。他还觉得不过瘾,直接拿起了茶壶,将壶嘴对着嘴巴,直接喝了起来,一副好久没喝水的模样。

    “此处靠近西直门,他应该是刚从都城之外归来,怕是有些时日没有喝水了。他饮下如此热茶,却丝毫无伤,怕是一位修炼有成的炼体镜武者。”雪寒江心中暗暗分析道。

    那落魄刀客很快便将那壶茶喝完了,他这时候才精神了些,对雪寒江问道:“我记得这里以前的老板似乎是个老伯。”

    “这位客官有所不知,那许老伯昨天带孙女回老家了,好像是得罪了玄都的一位权贵。这店我是从许老伯那边盘下来的。”雪寒江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落魄刀客拿起了桌上朴刀, 放下两个铜钱,便转身向门口走去。他还未走到门口,门口便进来数位神色不善的武者。

    “臭小子,居然招牌都改了,客来茶馆,我看客敢不敢来!”昨日那位贵公子趾高气昂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雪寒江叫道。

    那落魄刀客身形一顿,走回了刚才的桌子,将两枚铜钱拿起,对雪寒江说道:“小老板,两枚铜钱,我帮你把他们都打发了。”

    雪寒江一愣,看着那落魄刀客,说道:“此人便是将许老伯逼走的权贵子弟,你就收这两枚铜板,怕是不太划算。”

    “足够了。”那落魄刀客望了一眼那贵公子,笑了笑说道:“他们只值这么多。”

    那贵公子见二人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面露怒色,对站在门口的三位武者恭敬道:“三位师傅,麻烦你们了!”

    那三名武者客气还礼,身形一动,便向那名落魄刀客和雪寒江袭来。

    那名落魄刀客手中朴刀出鞘,只见刀光一闪,凶狠的杀意夹杂着凌厉刀气,瞬间鲜血溅起,那三名武者连忙后退,但是胸口都带着一刀不深不浅的伤痕。

    “修罗刀!”其中一名武者似乎是认出了此人身份,惊恐道:“你是钱无涯!”其余两名武者脸色皆是大变,两人对视一眼,两人架起那贵公子不由分说的将其带出茶馆。

    “没想到这茶馆居然由大名鼎鼎的修罗刀罩着,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替我公子想二位道歉,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了!”留下来武者身体挡在门口,向二人拱手行礼道。

    雪寒江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滚吧,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们。”那人闻言不敢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无涯。钱无涯还刀入鞘,没有理会那人,打开钱袋,将那两枚铜钱放了进去。

    “还不快滚,小心这位大哥砍了你!”雪寒江翻了翻白眼,骂道。

    那人闻言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脚还撞到了桌子,让一张桌子差点翻倒。

    雪寒江仔细打量着赵无涯,笑道:“你现在很缺钱?”

    “我一直很缺钱。”赵无涯将钱袋塞到胸口,冷冷道。

    “我这里有个赚钱的机会你要不要?”雪寒江问道。

    赵无涯盯着雪寒江,好一会儿才冷冷道:“你是想要我帮你杀人?”

    雪寒江又是一愣,笑道:“我连想揍的人都没有,哪里有想杀的人。”

    “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这茶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伙计,你看......”雪寒江话还没你说完便被赵无涯打断了,“没兴趣。”他临走之前又望了一眼雪寒江,脸上露出奇怪神色,“小老板,你很有趣。”

    雪寒江望着他的背影,笑着说道:“彼此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来了几位客人,那几位似乎是这里的熟客,都问起了许茂怎么不在了,雪寒江一一作了解释,那几人都是叹息不已,但是对雪寒江所泡的茶却也十分满意。

    过了中午饭点,茶馆便开始忙碌了些,雪寒江又是端茶倒水,有得煮水,结账,忙的也算是不可开交。

    “是该找个伙计了。”雪寒江哀叹一声,又望着在角落睡觉的小白数落道:“臭小白,你也不能端茶又不能倒水,看着你主人忙活,你倒是睡得开心!”

    小白毫不在意,耳朵稍微动了一下,又打起了呼来。

    等到茶馆打烊,雪寒江便回了后屋,迫不及待的写了张招工告示。

    第二日一大早,雪寒江便将招工告示贴了出去。

    “本店招一位端茶倒水、煮水泡茶的伙计,要求品行良好,俸禄为每月二两银子。”

    这告示一出,确实来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都被雪寒江拒绝了。

    “大哥长成这样,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吧,客人见到你哪里喝的下去茶水呀。”

    “什么?还要我管吃住!门都没有。”

    “大哥,真不是我歧视你,但你总不能用脚端茶倒水吧,就算你可以,客人也接受不了呀。”

    “这位大姐,我们只招伙计,我看你还是去那边的春华楼问问吧。”

    ......

    雪寒集不仅忙着应付这些人,还得接待客人,倒水煮茶,一片焦头烂额。

    “你这里还招人吗?”

    雪寒江终于忙过了一阵,正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柜台上,听到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他抬起头望去,却不见人影。

    “人呢?”雪寒江纳闷道。

    “我在这里。”柜台边伸出了一只有些发黑的小手。

    雪寒江站起身,伸头望去,只见一位七八岁,衣着破旧的黝黑小孩正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你是要来我这当伙计?”雪寒江狐疑道:“你爹娘呢?”

    那小孩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低声道:“我爹娘病死了。”

    “那你现在和谁一起住?”

    “我现在和奶奶一起住。”

    “为什么要来当伙计呀?”

    “我想赚钱,赚了钱,奶奶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雪寒江望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小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云起。”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雪寒江看着赵云起,恍惚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对赵云起笑了笑,说道:“我叫雪寒江,是这家客来茶馆的老板,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店里的伙计了。”他从从袖口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赵云起,说道:“这两银子算是我提前发的半月工钱,你让你奶奶给你买匹布,做一身衣服。你也回家好好洗洗干净,我这里可是茶馆,你可得干干净净的才行。”

    赵云起瞪着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其实已经做好被这位老板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不仅收了自己当伙计,还提前给了半个月的工钱,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料。

    雪寒江见他呆愣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心道:“当年李大叔答应我帮他放羊的时候,我是不是也是这模样。”他从柜台走出,将那碎银子塞到赵云起小手中,“快去吧。”

    赵云起点了点头,对雪寒江深深弯腰,行了一礼,便跑出了茶馆。

    “小老板,你可真大方,就这么先给了工钱,不怕那孩子不回来呀!”茶馆内一位许老伯的熟客见此情景,对雪寒江说道。

    雪寒江笑眯眯道:“我相信他不会的。”

    过了一会儿,赵云起领着一位年纪不小的老婆婆进了茶馆。赵云起指着雪寒江对老婆婆说道:“奶奶,就是这雪老板答应让我在他店里当小二,还给了我这银子。”

    那老婆婆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将之前雪寒江给的银子放在柜台上对雪寒江说道:“小老板,多谢你的好意了。这孩子小小年纪总不能就这么当个伙计吧,老身这几年也赚点银子,过几日准备将他送到书院去读书识字,将来说不定会有出息。”

    雪寒江料不到赵云起的奶奶居然有如此见识,笑道:“不就是蒙学嘛,这个我也可以教,不过赵云起的工钱只能是一个月一两了,另外一两算是学费。”他不洞声色的从青云指环中取出了当年虞不器给他的那基本蒙学书籍,假装从柜台下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