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胡丽清一块去参加校庆,她却坚决不肯,“你是怕别人都不知道你娶了个越南老婆吗?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别人肯定会议论纷纷的,我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我换了一个切入点:“你不想到我生活多年的地方去看看吗?”她想了想:“好吧,去去也好,正好证实一下。”

    “证实什么?”

    她一笑,不答。

    我猜到了,也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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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庆典礼先由校长致辞,然后杰出校友一个个登台吹嘘自己的辉煌。他们在大厅前排贵宾席就座,能有这个资格的无非是当了官的、发了财的、出了国的或者是捐了巨款的。我发现贵宾席中央端坐一人,竟是那个组织集体嫖宿被学校开除的——“古惑仔”!并且他身着警官服。——这王八蛋也是“杰出校友”?他还是那张癞蛤蟆脸,所不同的多了一个下巴,体形比以前圆了一倍!他腆着腐败的肚子步上主席台作报告,讲述他的奋斗史,说他休学后发奋图强考进了警校,现在终成本市公安局扫黄组的组长!“也许有人有偏见,”他侃侃而谈,“认为退学的学生就不能成才,可众所周知,it界最伟大的两位奇才——‘钞票之门’和‘工作死’,都是大一就退学了。所以我当年发现自己更擅长做一名人民警察,就勇敢地选择了退学。”

    掌声如雷。没错,确实雷。一个老同学低声告诉我:这货捐了八十万,为学校购置一面户外led显示屏。我不禁犯嘀咕:他不人民警察吗,哪来这么多钱?

    我可不想把宝贵的生命时光浪费在这种名利虚荣场,遂拉着老婆退出礼堂去逛校园。校园的绿地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建筑,譬如以前图书馆门口的大草坪,现在刷上水泥改成了广场,这是进步还是在制造gdp的废墟?尤其令我感慨的是布告栏,我们那时主要是发布学术讲座、社团交流、文体活动等方面的信息,如今却贴满了情侣房出租、钟点房优惠、无痛人流、修补处女膜、富翁求代孕、富婆求种之类的牛皮癣!胡丽清惊叹:“原来你们的大学这样开放啊,你还说你念书时没谈恋爱。”我解释说我们那时是半开放,不料一越过世纪就彻底开放了。我那时连三级片都不敢看,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念了四年书还是处男。

    “那是你没用啰。”她笑道。

    “那班车没赶上,所以我才上了你这趟末班车。”我反笑道。

    我带她游历了我住过的宿舍,上过课的教室,排过队的食堂,打过球的体育馆,徘徊过的池塘。之后来到足球场躺在草皮上,我弹吉它她阅读汉语少儿版的《西游记》。音乐引来女生男生驻足,有的拿手机拍我,还有的跟我合影。还有两个女生上来搭讪,问我是哪个系的,是不是失恋了弹得这样哀怨?我和胡丽清相视一笑。后来她凑过来和我背靠背。

    “怎么,担心老公被她们勾走了?”我笑道。

    “我才不担心呢。”她一翘鼻子,“如果你搞得定她们,咋会沦落到我们越南去找老婆?”

    我无言以对。她又笑道:“我想满足一下虚荣心,让她们瞧瞧我男朋友有多帅,行了吧。”

    这个下午浪漫、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