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宇的父亲闻言,上前劝说燕宇。“让爷爷走吧,他有他的去处,你别再拦着了。”

    燕宇不依,就是挡在爷爷身前不挪位置。

    其实他拦也拦不住,所有人都在配合照顾燕宇的情绪,包括鬼差男子。

    鬼差男子看了一眼燕宇,神秘兮兮的说道:“小伙子,你相信我,你还会再见到你爷爷的,我说话算话。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让我把你爷爷带走吗?”

    “什么意思?”燕宇反应不过来。

    “天机不可泄露!”鬼差故作神秘道:“我叫张天,记住我的名字,我们还会再见的。”

    张天转而带着燕七,步入去往地府的红漆大门,燕宇满含热泪挥别。

    燕家听从燕七的临终遗言,燕七的出殡仪式十分的低调。

    县城的下葬仪式还保留了传统的穴葬方式,并非火化。燕七在七天之后,安葬在燕家的祖坟上,落叶归根。

    这七天当中,燕宇每天都会跪在燕七的灵堂前,为爷爷守灵。

    陈方烁要回呼市警队汇报,完成吴子坤的一些善后手续,当天就走了。

    第二天,也就是初五,武伶伶便赶到了燕宇的老家。

    这是两人一早商量好的,不过当初两人商量的是儿女情长,现在哪还有心思。

    武伶伶住在当地的宾馆,每日白天都会陪着燕宇在灵堂守着燕七的灵位。

    她开始的几天,还试图安慰燕宇几句,没什么作用,后来干脆就只是陪着燕宇说说话。

    燕宇的母亲,见到突然出现的妙龄女子,替儿子开心。

    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不仅开窍了,而且一下子还给了父母这么大的惊喜。

    武伶伶论样貌和气质都是绝佳,燕宇的母亲做梦也想不到儿子身边,会有这样一个女孩的出现。

    她多次背着女孩,悄悄询问燕宇,他与女孩的关系,燕宇并未做理会。

    他现在是一点其他的心思都没有,他只想陪着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在爷爷的灵堂前,三两日的光景,燕宇就将自己的眼泪流干。

    他一直在不停的反思,反思他和吴子坤从小相识的过程。为什么他认定的铁哥们吴子坤,却一步步将爷爷害死?

    他和吴子坤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交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结合爷爷临终前的话,人分三教九流,不能一概而论。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不管外人还是朋友,与他们相处需要区别对待,并非一视同仁,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深交。

    二哥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燕宇当初还听不进去。现在想想,追悔莫及。

    每个人的心性和品行是有很大差别的,可让燕宇意识到这个问题,得到成长的代价,竟是以爷爷的去世换来的,这是否对燕宇太过残忍?

    燕七老爷子出殡的前一晚,我才从陈方烁那里得知了消息。

    我随即推掉手头的工作,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跟随陈方烁一块去参加燕七的出殡仪式。

    一路上,陈方烁才缓缓的跟我讲述燕七去世的前后经过。

    见到燕宇本人的时候,几天的功夫,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

    他胡茬拉茶,看人的眼神比先前少了几分活跃,多了几分沉稳和干练。

    他拍拍我的肩膀,话也变少了。“二哥,来了。”

    我感觉他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也许男孩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一夜之间,就可以成长为一个男人。

    整个出殡的流程,我和陈方烁都是第一次见证。

    我们跟随灵车,一块去往老爷子下葬的祖坟上,亲眼目睹了燕七棺材下葬的过程。

    那个场景异常的庄严、肃穆。很难用语言形容,流程很多,我们年轻的一茬也不是很懂。

    这是一场最为传统也是最为古老的下葬仪式。

    燕宇的神情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很多,他没有哭,也没有闹,他这个孙子,平静的做完一整套下葬的仪式。

    在燕七的坟头埋上最后的一锹黄土,燕宇的眼睛才留下一滴泪珠。一滴平静而缓和的泪珠,满是深意。

    ……

    午饭间隙,我和陈方烁看到燕宇的神情已经自然、舒缓了一些,不再那么沉重。

    他忙里忙外,照顾着前来参加燕七出殡的宾客,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经过这件事,三弟确实是变得成熟了。”陈方烁打量着燕宇忙碌的身影,小声与我攀谈。

    我点点头。“嗯,男人确实需要经历。”

    ……

    临行前的送别,陈方烁将带过来的一柄剑赠与了燕宇。

    “这是我托朋友在庙里开过光的一把桃木剑,送给你三弟,你好好收着,听你说起过,这将来应该能派上大用场。”

    “说起来,老爷子的去世,我也脱不干系。大哥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如果不是我来抓捕吴子坤,他就不会跑,他不跑……”

    燕宇横生打断了陈方烁的话语。

    “大哥你别这么说,这事哪有怪你的道理。上次因为吴子坤,大家闹的不愉快,是我的不对。是我太敏感,是我心眼太小,赔不是的应该是我才对。对不起,大哥!”

    他转而望向我,接着说:“还有二哥,你苦口劝说,你这么关照我,以前是我不识好歹,在这我也给你赔不是了。对不住了,二哥。”

    燕宇卑躬把扶着我和陈方烁的手臂,一脸的诚恳。我们六只手臂环绕,相视一眼。

    “真好,我们三兄弟没有了隔阂,这么团结,真好!”陈方烁率真的长笑。

    我和燕宇相视一眼,也笑了。

    ……

    我和陈方烁走后,燕宇一直待到正月十五,调整心情的同时,陪着武伶伶走了走,逛了逛。

    令人意外的是,这二人竟然还是没有明确男女朋友的关系。

    那武伶伶专程来燕宇的老家看望算什么?陪着他一块守着燕七的灵位又算什么?

    秦远已经帮到他现在的地步,还要怎么帮?这简直是在辜负两位哥哥的一番美意。

    二人漫步在公园里,就是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你爷爷走后,你有什么打算?”武伶伶问道。

    “调整一段时间,继续回呼市接管我爷爷的商铺呗。”燕宇道。

    “你爷爷那商铺也是租的吧?需要我姑妈资助你,换一间大一点的商铺吗?”

    燕宇挠挠头,“不用了,现在就挺好的。你呢?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