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当初不曾发现,现在灵魂出窍后才觉察到一切?拥有的时候不曾珍惜,现在觉悟是否为时已晚?我的思绪游离不知不觉,我竟徒步来到了父母家门口。

    小卖部此时已经关门停业,可屋里还亮着灯。

    我寻着亮光进去,发现父亲独自一人戴着老花镜在次卧昏暗的灯光下翻看着书籍。床头柜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学书籍,很多看似与我的病情并无太大的关联。父亲手里捧着的书籍翻开了里面的内容,标题上写着植物人如何苏醒。父亲神情专注,一丝不苟。我的病情惊动了全家上下,每个人都在为我的病情殚精竭虑,我不免惶恐。

    我转而凑向主卧,尹慧也换了睡衣和母亲两人正坐在床上泡脚,两人闲聊着日常琐碎的家务。泡完脚,尹慧还亲自蹲下帮母亲把脚擦干,我做为儿子都不曾给母亲擦过脚,这样的儿媳确实打着灯笼都难找。

    收拾完洗脚水,尹慧盘腿和母亲在床上相对而坐,看样子今晚要和母亲畅谈而眠。

    “慧儿啊,我是说万一,万一秦远没有福分命薄,你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好在你们现在还没有儿女,无牵无挂。以前是妈一手撮合你和秦远,但是走到现在的局面,妈对你有愧……妈对不起你。”母亲摩挲着尹慧的手说。

    “妈,您说的什么话。我妈当初走的早,您就是我的亲妈。除非您不认我这个女儿,不认我这个儿媳,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秦远,不会离开您。”

    “妈上哪儿找你这么好的儿媳,妈怎么会不认你,只是苦了你了孩子。”两人热泪盈眶,抱头痛哭。

    婆媳关系自古便不合,是世界公认的难题之一。我的昏迷却把两个毫无血缘关系、婚姻关系的人紧密的牵扯到一起,让她们相处的如此和谐。

    可喜的是为什么偏偏我秦远如此幸运,可悲的是为什么过去我拥有这么幸福的家庭,而不自知?我开始厌恶自己,我觉得自己不到三十年的生活都枉费,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深夜里,我站在黑暗深处,深刻的反省自己。

    阳光普照,万物复苏。当新的一天再次来临,我的时间也只剩下29天。

    上午随同丁晓飞一块回屋的还有白素素,一夜的功夫她已经恢复如初。我好奇的问白素素:“你是不是已经跟着丁晓飞去过洪艳的诊所了?你听到你感兴趣的内容了吗?”

    白素素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老是喜欢操份儿闲心干嘛?”

    我问她:“我怎么了?”

    她说:“我还是不能说,我只能说丁晓飞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目前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那时我还没想到事态的严重性,没有给与应有的重视。

    我和白素素谈话的间隙,丁晓飞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你是谁?”。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大跳,但他喊的位置不太对,他的面前并没有人。

    万一真把丁晓飞刺激神经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我赶紧把昨天白素素走后,丁晓飞遇到沈茜的情况如实汇报。

    白素素听完后,分析说:“那很可能代表丁晓飞潜在的意识里,已经拥有了你附身后只言片语的记忆。”

    我十分不解的问:“我附身是在丁晓飞睡梦中,他怎么可能记起睡梦中发生的事情?”

    白素素说:“他本人靠自己当然不可能,你别忘了他现在每天都会去洪艳的心里诊所,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恍然大悟着说:“哦,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但不能明说的对吧?”

    白素素俏皮的微笑着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我没干涉过你们人世的事儿。”

    “是是是,我堂堂青城有名的大律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怪只能怪我太聪明,与你无关。”

    上午我接到了李泽成用张雨辰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我问他怎么突然变成了白天附身?手机那头语气很急,说见面再说。

    我匆匆赶去赴约,在空旷的广场四下搜寻,半晌才发现了张雨辰的身影。他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踌躇满志,见我凑近,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他转而变成了笑脸,说道:“秦兄弟呀,你可让我好找。要么我是灵魂,要么你是灵魂,根本不在一个时间段。”我再次问他:“你怎么变成白天附身了?孩子不上课吗?”

    他不再狡辩,坦白的说:“今天是周末,昨晚张雨辰回家过周末,天亮前我吃了半粒安眠药。”我正义凛然的质问他:“你怎么能给一个孩子吃安眠药呢?吃坏了身体怎么办?这事儿白素素知道吗?”

    “我也是被逼的,我自己能不能活都不一定,我还管的了别人。我白天不出来,我还怎么完成任务?你别老跟我提白素素,那就是一不通人情的娘们儿。行了,别浪费时间了,言归正传。秦兄弟,那换手表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不出意外,钱的事儿,我这两三天就有准信儿,三百万一分也不少。”

    “三百万你是怎么拿到的?来源合法吗?”

    “你别管我怎么拿到的,反正这钱是张局长自愿赠与我的。我来负责与你交易,出不了什么问题。这也就是你这么个律师,换成别人,哪这么多事儿。”

    “可我现在并不急需这笔钱了。”

    他自信的说:“钱这东西还有够吗?有人会嫌弃钱多吗?”

    “据我所知,你的家境应该更需要这笔钱吧?”

    “我有没有命花这钱还不一定。算我求你了,秦兄弟,你帮帮我吧。”李泽成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不异常觉的狡黠。

    我见他言词诚恳,坦白的告诉他:“我觉得换手表真不行。换了手表,这滴眼泪该是谁的还是谁的,你以为地府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看见李泽成难掩失望,接着说:“你要是非想换也行,我不会拿你的钱,手表我可以白换给你。但这根本就解决不了本质的问题。”我不愿意接受他的钱,不是因为我清高。而是我不太相信这钱的合法来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且这顿午餐太过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