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年纪尚幼,又一路颠簸,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晚了,这是药方,赶紧煎药吧,唉”,一位似是大夫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只听一道柔和的女声略带哽咽地连连道是。

    屋内的木床上,一张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蹙在一起。

    冷清秋此时头疼欲裂,往事记忆交织在一起,冲撞拉扯着自己的灵魂。没过多久,感受到嘴里被喂的药液,本能的吞咽着,干涸的喉咙得到滋养,冷清秋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也愈加强烈了。

    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冷清秋费力地眯了眯眼睛,隐约间看到一张美丽中带着忧愁的脸庞。还没有听清女子说些什么,确认过周围环境是安全的后,冷清秋就又昏了过去。

    一场风寒来得猛烈,去的也猛烈。

    转眼间,冷清秋已经在这里生活半个月了,也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风寒也早就好了,但仍然不被允许出屋。

    若问原因,冷清秋做了个深呼吸。三岁,冷清秋重生在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身上。前段时间的大病,夺取了小女孩的生命 ,其身体里却迎来了冷清秋的灵魂。

    天色还早,冷清秋此时却无半点睡意,一双清冷的眸在此时略有些空洞。

    冷清秋前世慧极必伤,又经历十年战争,身体早就透支,全靠珍贵药材吊命。

    身为冷家嫡长女,受到祖父的亲自教导,自然明白鸟尽弓藏的道理。在萧瓒登基后,冷清秋主动上书回苏州荣养,对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不甚上心,也不厌其烦。如今自己死了,冷清娴,自己的亲妹妹也应该能安心做她的皇后了吧。

    在冷家,冷清秋得到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遭遇了很多,失去了很多。

    冷清秋垂了垂眸,睫毛微微颤动,收回思绪。

    在这些天的观察里,清秋对眼前环境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冷清秋现在处在边城的一座三进宅院里,是刚刚从京城搬来的,只有这具身体和其母亲两个主子。

    宅子里的家奴并不多,只有一位赵嬷嬷,掌管着内院;负责冷清秋生活起居的是青衣,一个不善言辞却手脚麻利的俏丽丫头;负责厨房的是青衣的母亲;还有赵伯,负责管理一些产业,现在在外地还未回来;还有两个粗使丫头和两个小厮,就不在这里细加描述了。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外间也传来了动静。想到那个既温柔又坚韧的女子,冷清秋不自觉唇边多了几丝暖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盘着妇人鬓的灰衣女子轻声走了进来。

    清秋假装未醒,任由她站在床头直直看着自己。只见她帮冷清秋掖了掖被角后,就微微偏过头去,肩膀抽动,眼眶泛起红衣,摇晃着身子转身像外间走去。

    外间的赵嬷嬷看到后,连连向灰衣女子安慰道“小姐,小小姐还在呢,大公子已经到了,安置在了外院,要是看到您这样,传回去,老夫人又要心疼您了”。

    “嬷嬷,我知道的,只是,只是,我现在这样的休弃之身,我,我对不起平儿啊,但不管怎样,我不能将平儿留在那里啊,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死又有何惧,,,,,”。灰衣女子的声音里满是哽咽,但也慢慢收住了眼泪。

    这美丽女子盛满泪水的眼里满是歉意与爱怜,赵嬷嬷眼里也满是复杂,但相同的是,两人眼里都没有后悔。

    是的,这个灰衣女子就是冷清秋今世这具身体的母亲,苍素娘。

    赵嬷嬷还要说些什么,青衣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赵嬷嬷也就顺势收声了,向素娘道了声去看看早膳的准备情况,退了下去。

    冷清秋微微叹了口气,在苍素娘进来后翻了个身,慢慢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