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半吊听了贾爷这番话,马上将鞋子一脱,坐上了床头,背对着人群,单手做了个少女拈花的扭捏动作,扯开嗓子便唱了起来!

    “呀——”

    这一嗓子来得太过突兀,可把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有几个胆小的妇人赶紧捂住自己小孩的耳朵,逃也似的离开了。

    和之前在鬼洞口不一样,现在柳半吊唱出的音调尖锐无比,凄厉异常,像是夜半无人窗外的野猫在嘶吼,又像是冤死的女鬼在述说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满,直叫听到的人心里一阵发毛!

    “咿——呀——”

    柳半吊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凄怨之声,而屋里的光线在几秒钟内下降到难以辨清事物,吴争下意识的按下了电灯开关,却只听“啪”的一声响,电灯竟然炸裂了,升起一股白烟……

    下一刻,窗外的天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太阳隐去不见,鹅毛大雪毫无征兆的开始飘落,眨眼间就落了院子厚厚一层,气温更是瞬间降了好几度,阴风无声无息,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村民们都诧异万分,下午三四点钟的天是绝对不可能变成这般模样,他们都惊恐的看着柳半吊,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但吴争看到的场景远比这些还要恐怖,柳半吊越唱越激动,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身体也开始不停地狂抖,脸色逐渐变得暗淡,到最后惨白如墙皮,五官不停的扭曲着,恍惚间有张女人的面容若隐若现!

    吴争惊得张大嘴巴,赶紧揉揉眼睛,那女人的面容又消失不见了,由于柳半吊背对着村民,所以他脸上的变化只有吴争和贾爷看得到。

    “咿——嘻——”

    鬼魅般的唱腔让那只兔子也不安分起来,它拼命的扭动身体,想从柳半吊手中逃脱,可柳半吊哪里给它机会,拽着它的一双耳朵使劲向下一甩!

    要知道兔子的耳朵可是十分脆弱的,经柳半吊这么一折腾,那兔子不死也得断骨,哪里还有逃跑的力气,但柳半吊并没有就此打住,顺手从旁边的桌上操起一把剪刀,对准了兔子!

    剪刀飞快的划过,只是在兔子嘴边开了个口子,柳半吊用手指取了两滴兔子血,停止了唱腔,指挥道:“吴争,掰开这小子的眼皮!”

    吴争不敢耽搁,赶紧将耗子的眼皮抬起,看到两颗血珠子,实在惨不忍睹,下意识的将眼神看向了旁边。

    柳半吊顺势将两滴兔血分别滴入耗子的双眼,再将其合上,同时喃喃念道:“以眼还眼,以血偿血,闻我声响,莫做留恋!以眼还眼,以血偿血……”

    等念到第三遍时,耗子猛然双眼大睁,从床上蹦了起来,看也不看眼前的情况,连连向墙边缩去,双手挥舞着叫着:“走开,我要回家啊,放了我吧,求你了,我要回家啊……”

    吴争见耗子醒了过来,喜出望外,赶紧上前抱住耗子安慰道:“没事了耗子,你瞅瞅,这是我家啊,没事了没事了……”

    另一边,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落,天晴大亮,艳阳高照,柳半吊随手将那只受伤的兔子往院里一扔,挥手道:“今天饶你一命,滚吧!”

    那兔子像是能听懂人话,逃也似的穿过大门,蹦跳而去,村民们经历了刚才的场面,早就吓得不敢久留,互相撺掇着作鸟兽散去,余老仙皱眉打量着柳半吊,脸色十分怪异,许久后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众人都没了身影,柳半吊的脸色这才稍稍放松一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贾爷说道:“大哥,孩子应该没事了,只是你说这……”

    柳半吊话说了一半,见贾爷对他微微摇头示意,只好闭嘴,满腹心事的叹了口气。

    此时的耗子也终于镇定了下来,吴争就急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山脚下晕倒,耗子喉结滚动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后怕连连,嘴唇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你不用怕啊耗子,你看我和外公都在呢,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谁欺负的你?你说出来,哥们我……我让外公替你出头!”吴争性子直,看到自己的好友被折磨成这样,忍不住想快点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耗子低着头,悄悄的抬起眼皮,瞅了一眼柳半吊,马上像是触电一般浑身一抖,又把脑袋埋进了自己怀里。

    柳半吊一瞧,不乐意了,痞子劲儿上了头,抹了一把脑壳,不耐烦道:“嘿我说你个小兔崽子,你爷爷我能吃了你不成?忘恩负义的小犊子!”

    吴争护友心切,有些埋怨的对柳半吊道:“柳三爷,你就别吓唬耗子了,他都这样了……”

    “嘿我说你个小……”柳半吊指着吴争,脸色憋得实在难看,话没说完就气呼呼的一甩手,扭头走出门去,“罢了罢了,老子回家吃饭去,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哼!”

    看柳半吊走了,耗子这才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耗子今天本是来阴阳村找吴争哥几个玩耍的,谁知半路碰到了上山的柳半吊。

    老早就听说这柳半吊捉兔子的手艺超乎常人,耗子眼睛一转,脑子一热,心想如果我能学会这一手,天天能吃到肉,村里那些小姑娘们岂不是都会围着我转?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就为了这么个目的,耗子偷偷跟上了柳半吊,在鬼洞口亲眼目睹了柳半吊吓人的举动,心里就只剩一个想法了,那就是赶紧回家。

    北方的冬天冷的很,尤其是深山里边,难见太阳不说,那穿山的阴风直接就能入骨,山体上的积雪更是一层叠一层,不到来年开春绝对不会消融。

    耗子身形本就清瘦,为了耍酷愣是不愿多穿,加之在深山里呆了几个小时,浑身早就抖成了筛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下走去。

    “舒梓安啊舒梓安,瞧瞧你这幅德行,一天到晚就知道想姑娘啊想姑娘,龌蹉不龌蹉?啊呸,我都替你害臊,这下满意了吧,我看你迟早得冻死在这雪地里!”耗子对自己的遭遇很是不满,嘀嘀咕咕的“羞辱”着自己。

    骂骂咧咧也终于走到了山脚,眼看离家不远了,耗子这才缓了缓神,靠在一颗干枯的老树上喘粗气,一边哈着气暖手,一边还在抱怨:“妈蛋,什么小姑娘,都滚一边儿去,爷发誓,以后爷见了女的直接扭头就走,绝对不……”

    正叨叨着,突然就从老树后边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那姑娘很是眼生,可以肯定不是街坊邻居,穿着一身白净的长衣,一头乌发垂落及腰,脸蛋儿嫩如鸡蛋,虽然西北风呼啸着,可她的脸蛋愣是白皙透亮,那双眸子更是迷人,一眨一眨,差点就能勾了人的魂儿去,看的耗子笔直发呆。

    耗子傻傻的嘿嘿一笑,扭头就走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直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