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拂过吹散了枝干上的小雪堆,如柳絮随风轻飘的雪花落到了他们的肩头,雪雾茫茫的空气中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磨砂,银装素裹湿漉漉的大地露出被掩埋的枯棕色残叶的边角。

    为首三人身后的人马群海静静雪雾中等候着主子的命令,看这那人数白管家这回连说话的心都没了,他的喉咙像是被灌入了辛辣的辣椒水,刺痛着他的脑神经麻木。他先不说乔天仁与赤老爷子这两位被畏惧的煞神,后起之秀落神背后势力就足以让他吃不消。

    他回眸看向乔苏,少女脸色怡然自得,仿佛对突然杀出的人群丝毫没感到惊讶。白管家静下心来细想了下,他这才明白为何他们几人会知道乔苏他们所处的位置行踪,敢情是乔苏进屋寻找小影未果,提前给落神他们打了电话预防之后会发生自身无法解决的事情。

    他果然看轻了乔苏的头脑……眼前的情况胜与败已经很明显,火拼起来他这一方绝对会是弱者。该死,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不用去向落神寻求答案,宗帅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喊来的救兵。他侧着身子用余光扫视乔苏,当初那个不懂世事懵懂懦弱形象的包袱彻底从少女的身上脱落,在时光的流逝中转变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女人。

    人类向往光明,乔苏特有的气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她现在初露锋芒崭露头角的模样像是星辰闪耀时发出的光芒让人为她执迷。不得不承认,他眼前中的小天使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女人,在之后的日子她会带来更多的惊喜。

    抛开占据了她整颗心的韩熙城,今日刚出现的那号人物云烁就让他非常的棘手。 一旦想到她会结识更多更多的男人,宗帅的心底里就像是打翻了醋瓶五谷杂陈甚是不好受。

    “你没事吧?”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无法代替摆在第一位的人,落神在接到乔苏的报信之后满脑子都是宗帅是否受伤身体如何了,紧张化作为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让他呼不过气来,在亲眼见到宗帅相安无事后悬在空中吊着的心也随之平稳下。

    “我没事。”

    似乎是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过来,扣在落神头上的帽檐斜斜地挂着,轻轻一碰就会掉落似得。对方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被打湿了的墨水,精致的面孔被渲染开深浅不一的画色。桃花眸子中浮动着类似于对爱人关怀的神色让人忽略不了,宗帅逃避地别开眼神不敢看落神。

    察觉到宗帅的逃避,落神的脸庞闪过一丝黯淡,随即转逝而去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他伸手将快掉落的帽子扣好,帽檐阴影下薄唇勾出苦涩的弧度,他轻然应了声:“没事就好。”

    “啊――”

    被忽略为背景的赤无忽然发狂,他疯狂地挣扎想从控制着他两边琵琶骨的壮汉手掌心中逃出。狰狞的脸色由粉白色转变成血红,最后由灰的青色落幕沉淀。

    他的下唇被牙齿咬出一道道深刻的咬痕,粉色的薄唇渗着丝丝猩红的鲜血,积累在唇上的鲜血成点点血珠子滑落,融进银白色的雪堆上渗开晕染成粉色。

    “放开赤无!”

    落神呼声喊道。

    黑暗的气息一旦冲破了底线就会彻底将一个人变成忘记疼痛的野兽,此刻的赤无就踩在这根线上,他往前挣扎挪动的身体再雪地上滑出一条条紊乱的痕迹,破损了的嘴角染红了他的脸庞与猩红的双目相呼应,带着一股破釜沉舟般死寂的意味。

    被落神一吼白管家这才回神,他扭头看了眼努力向自己冲来却被阻止的赤无。面对乔天仁这几位煞神他只有百分之三的概率离开,如果现在加上个赤无,他有了百分百的信心安全退离。

    他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窃喜,随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手掌插入少年的头皮层,五指紧拽着他柔顺的金色碎发置于掌心弧度往上扯去,在皮头层绽放开的痛疼令赤无闷哼了声。白管家见挡箭牌在手也不在惧怕,他厉声吼道:“你们全部退开,不然我杀了他。”

    “你敢!”

    赤老爷子一双虎目瞪圆,他怒视着云管家低吼道。

    虽说云氏财阁总部在美国,但在这近几年来他们的势力逐渐伸延到了伦敦。白管家虽说只是云家的一名仆人,他的手段头脑容不得他人去小觑。对待白管家若是掉以轻心很容易被扮猪吃老虎的他一口吞入腹中。

    在看着众多无名的小公司沦陷被他们吞并,处在伦敦上位的几家公司开了场会议,赤老爷子当时也参与了那场会议,可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家与他赤家在业界上并没有项目金钱的向往,对方更是没在日常生活中主动招惹赤家,所以他对这白管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当没听见没看见。

    在离目的地还有几十米的路程赤老爷子便听见了赤无痛苦的低吼声,太过安逸的生活麻木褪去了当年血战激昂的精神,被人恭维而自信心膨胀填的整个心房满满便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这种病态的自豪导致他的性格逐渐崩坏。

    孙子赤无痛楚的闷哼声耳边回荡,浑浊的瞳子中这才醒悟过来,是他太过心软了,早些铲除白管家这个隐患就不会换来今日这样的场景。

    “想要这个废物活下去,立刻让你们的人马退走!”

    虽已是过半百,赤老爷子的气势亦如当年充斥着血性,白管家颤了颤身子,拽住赤无头发的手掌又加深了几分气力。

    “好,我们退。”

    赤老爷子豫了会儿,最终选择妥协。他舍不得赤无在痛苦下去。

    或是被赤老爷子的妥协刺激到哪根神经线,赤无忽然往前猛地一冲,不顾双臂会被折断的危险。他所跪的地面上的雪堆已融成了水滩,湿透了膝盖布料上渗着点点红色,他挣脱开了肩上的枷锁,疾步起身往后一退,然后伸脚来侧踢上了白管家的脸庞。

    “老头子,这么轻易地就妥协败给别人不是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