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花蝉也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我的另一只手。“她绝不能跟你走!你已经把一哥害成这个样子了,无论如何你要补偿他!”

    “哼!我补偿他?那我儿子怎么办?我绝不能看着他经历着司马天一一样的痛苦!”梅蝉手下一用力,我一个趔趄,差点趴到她的怀里,但我的另一条胳膊却仍被花蝉拽住,疼得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那感觉跟五马分尸似的。

    “南斗,他,怎么样了?”忍着嗞嗞的痛,我努力把头扭向梅蝉,问道。

    “亏你还有良心想着他,自从你被屠啸天掳走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一串清泪顺着梅蝉描画精致的脸庞上滑落下来,她的语气中亦充满了悲戚之情。

    “啊?”我还没来得及继续问下去,被花蝉拽住的那条胳膊上突然传来一股巨痛,趁着我和梅蝉说话的功夫,花蝉手下用足了力气。

    眼瞅着花蝉占据了上风,梅蝉白眉赤眼地对司马天一破口大骂:“司马天一!你亏为灵魂之神,难道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受着痛苦的折磨而不管?你的内心就这么冷酷无情吗?你对自己的儿子就没有一点牺牲的精神吗?就一点不关心、不心疼吗?你简直畜生不如!枉你修行上千年!你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哼!你休想再用哀情大法来蛊惑我,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再也不会被你欺骗了!”司马天一抱起臂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没有骗你!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们司马家族的病史吗?难道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吗?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是南斗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就救救他吧!”

    “这是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应该受到的惩罚!你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这一切都是你的过错!你害了我,还给自己种下了苦果!你自作自受去吧!这一个孽种我不要也罢!”司马天一愤愤说道:“梅婵,告诉你实话,有了花蝉,有没有蝶女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为了花蝉,我可以立即死去,但是,因为有你,我现在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得到蝶女!我要让你每时每刻都看到自己的儿子挣扎在病痛的折磨下,我要让你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担心自己的儿子自残,自己折磨自己,我要让这种痛苦像种入你灵魂深处的毒虫无时无刻不在啮咬你的心!”

    “可是他是你的儿子啊!”梅蝉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无比。

    司马天一脸上的肌肉突然就抖动起来,眼神也变得散乱无神,但他始终紧紧咬住牙关,不再说话。

    “虎毒不食子,司马天一,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老天瞎眼了,让你修炼成人!”梅蝉近似绝望地大喊一声,手下一用力,我整个人就要跟她飞起来了,同时臂膀处传来一阵剧痛,我觉得自己的胳膊随时都会变成被扯掉的衣袖,一不小心就要断掉了。

    梅蝉拽住我的右胳膊,花蝉拽住我的左胳膊,我像一个挂在两个树枝上的布娃娃,在狂风中摇曳。

    “你们这是干嘛?”我痛苦地大喊。“我是人,不是什么东西,你们尊重一下我的意思、听听我的意见,好不好?梅蝉,如果我真的跟南斗有缘,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虽然我说不上爱他,但是也并不讨厌他!你别拽着我,放开我啊!你听我说……还有,花蝉,你不要这个样子!花蝉,你真是个傻女人!你这样做很傻,你知不知道?你竟然给自己深爱的男人找女人,你傻到家了!我不爱司马天一,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虽然他长得像在人世间的一个人,但是我对他丝毫不感兴趣!啊!啊!”

    我忍着肢体上的巨痛妄图说服他们其中的一个松开我的一只胳膊,但是没有人搭理我,他们拽着我的胳膊暗自用力,巨大的疼痛已经让我麻木不仁,而身体仿佛通了电一般,我能感受到两股几乎能把我给烧焦的嗞嗞的电流像山洪暴发的泥石流正通过我那并不那么强壮的胳膊汹涌而入我的身体。

    噢,我的头,我的肺,我的整个胃部,全都翻江倒海起来,我觉得我要死在这里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之后,显现出妈妈失神落魄的样子,如果我死了,她该怎么活?我鼻子一酸,邱海华的影响也浮现出来,他的彬彬有礼、他那温暖的怀抱还有带着粗鲁却又让我神摇心驰的吻,不可抑止地涌现在脑海。我突然不可抑止的想念邱海华。

    我死了之后,他会有一丝的心痛吗?他现在在哪儿,被我吼叫之后,他还会想起我吗?他还在生我的气吗?他今生今世会不会就真的不再见我了?

    我的心像巨风翻卷下的海浪,带着疯狂、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带着毁灭一切的勇气,我是那么无法抑制的想念邱海华。

    想念他英俊的脸庞,想念他迷人的笑容,想念他温柔的话语,想念他的莫名其妙的坏脾气。

    我想我马上要死掉了,但在临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见到他!

    “你们再这样下去,她就死了,我仿佛闻到黑白无常的味道了!”耳边依稀听见可屁虫的声音,他的声音虽然遥远,但却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和希望。

    原来并不是只有人间充斥着冷漠与无情,在阴间,在所谓的灵魂修炼的地方也到处都是自私无情,枉我跟他们在石屋子里一起度过了并克服了困境,枉我还想出办法帮他们逃离,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我!

    原来他们之间只有可屁虫是善良的,但他恰恰又是最无能的。他无能为力,除了说句话劝解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心在接受着一处处电击般的攻击,随时都会化为碎片。我感到了累,从来都没有过的疲惫,太累了,连眼皮都要休息了,可是,眼皮仿佛也带上电流了,上下眼皮一触碰,竟迸发出一道火花,我就像垂死的人被电击一样,蓦地又有片刻的清醒。

    “黑白无常!大菜!大油!你们都来了!太好了!赶紧把这个女鬼弄回去!”阿南的声音像硬挤出石缝里的一棵野草,兀的就挤进我的脑壳里。

    我勉强睁开已经迷离朦胧的眼眸,向远处看去,彩色的天空上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确切的是,鬼群。他们形态各异、张牙舞爪、乌烟瘴气,有把头钻进裤裆蛤蟆跳的,有把脑袋挂在腰间,像别了个歪嘴葫芦的,还有几个就干脆摞成一摞,要么屁股坐在人家的头上,要么脚踩着人家的肩膀,摇摇晃晃,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却又滑稽可笑。

    “小王爷!可找到你了!”大菜摇着小黄旗,咧开大嘴就哭起来,青黄色的菜叶从牙缝里露出来,像是长了青苔的石阶。

    “大菜!你可来了!我千呼万唤,怎么就不见你的鬼脸?你是不是要造反啊?”阿南嘴里虽然是责骂的语气,但脸上神情颇为激动,甚至一个扎猛扑到大菜的怀里。但紧接着他又猛地把身子抽出来。

    “你......你这个贪吃的家伙,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偷吃烂菜叶子了?”

    “没......没有......”大菜慌张的连忙去捂嘴巴。但牙缝里的菜叶还是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闪出绿莹莹的光芒来。

    “我让你贪吃!我让你贪吃!只顾吃你的烂菜,把本王爷都给忘了,让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阿南像泼妇一样对着大菜扑头盖脸就是一顿揍,大菜痛得呲牙咧嘴,却丝毫不知道躲闪,只是低着头任由阿南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头上、身上。

    “嘿嘿,他傻吧?”可屁虫看到这一幕,却高兴地咧开了嘴巴,“因为这就是我的高新技术成果,他按了我的心了,所以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反抗,为了研究这颗心,耗费了我五个白天黑夜,可屁尸王到现在还欠着我的银子不给,真是丧良心了。”

    “你说谁丧良心了?”阿南兀的停下来,怒气冲冲转过脸对着可屁虫说道:“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说我爹爹的坏话!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大菜,你上去掌他的嘴巴!”

    “是!”大菜一手捂着被打成红肿的脸颊,恶狠狠冲可屁虫走去。“你这个卑贱的鬼奴,还敢骂王爷?王爷是你骂的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你还真要来打我呀!我告诉你,你的心可是我给按上的!你不感谢我,还要来打我呀!你真是丧尽天良!”可屁虫气得通红的脸,一边躲闪一边指着大菜大骂。

    这边阿南的气还没有消,他又转过身,冲着大油喊:“还有你!大油!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你还有脸来见我?”

    “啊,小王爷,我大油是完全听从小王爷的命令去找那个小女鬼的妈妈去了。”大油连忙弓起身子,回答。

    “嗯?哪个小女鬼?”阿南奇怪地问。

    “就是说......说您带着她脚上铃铛,会唱歌的那个......”大油指手画脚、小心翼翼的回答。

    “哦,那你找到她妈妈了?”阿南看看我,然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