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飞走了,在这个并不熟悉的医院的走廊里,我不可抑止的悲伤起来。我感觉杨小飞好像是即将要脱离手中的风筝,他的离去让我感到惆怅又迷茫。我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但却又忍不住依恋他,我是不是一个超级大变态?

    手背上、肩膀上似乎还存有邱海华温热的气息,但我不敢去想,不敢再往深处想。伸开手掌,我不敢奢求找邱海华这样的男朋友,我只想看清楚自己命中注定是不是要当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也难以看出任何端倪。

    太多的幻想只能徒加内心的痛苦而已,因为现实是那么的实实在在,实在的让人心碎。

    当射在墙上的阳光慢慢消退,我决定过去看看夏大。

    来到病房,发现他已经醒了,正瞪着迷迷瞪瞪的双眼,盯着挂在上方的药瓶发呆。

    “夏大,你终于醒了,怪不得医生说你身体素质好呢,我还以为你会死。”我傻乎乎地说。

    “嗨,老子的命硬,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夏大咧开干燥的嘴唇,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是谁害的你?在你昏迷的时候警察来调查过了,临走的时候嘱咐只要你清醒过来,就让你给他们提供线索。”

    “嗨,不用。”夏大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挨刀呢?”

    “为什么不用?你知道吗,你都差点没有命了,对你下手的人也太狠了。是你的仇人吗?如果你知道凶手是谁就说出来,把你伤成这样,必须得让警察把他逮起来,让他坐牢!”我像一个伸张正义的女侠,干脆利索地说。

    “都是些熊孩子,哪有什么仇,只不过想杀了我扬名,在江湖上混就这样,弱肉强食嘛。把他们逮起来他们这一辈子就完了,过了这个年纪就老实了。再说,我不是还活着吗?”夏大依然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些什么呀?你倒是挺为他们着想,可是他们是想害死你哎,你不知道捅在你胸口的那把刀子插得有多深,夺命之恨哎,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吗?......是不是还是上次那些孩子?”

    “是,还是他们,毛还没长全呢,你不要告诉警察啊。告诉了警察,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就处在这个年纪,顶多把他们给关少教所。如果不关起来还好,过不两年,这个年龄过去了,让他们干这种事,他们也不敢了,但是要是进去,就把他们给逼上这条道了,他们出来之后就得靠这吃饭了。”

    “瞧你说的,难道少管所还能让人变得更坏不成?”

    “哎,你不知道进去的有几个好人,互相学呗,再说弱肉强食,大自然的生存法则,阴险狡诈,什么学不来?”

    “我觉得你的思维有问题,要不就是看问题的角度太狭隘,怪不得混成这个样子。”我对夏大说的话很不以为然,“小孩子就得有人管教,犯了错误就得受惩罚,难道你觉得让他们逍遥法外他们就自己变成好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吗?”

    “逍遥法外的多了去了,难道还差他们这几个?他们都是孩子,不会伪装,也不懂的虚伪。再说,也不能全怪他们,如果有个好父母、好家庭,他们还会出来干这种事吗?都是可怜人家的孩子,要么大人只顾挣钱不管,要么大人脾气不好对孩子没有耐心,要么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夏大疲惫地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些许落寞和忧伤。

    “夏大……”我突然间涌起一丝感动,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忧伤。

    “嗯。”他抬起眼皮,眼眸里是迷惘的光。

    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哦,对了,我是怎么来的医院?是你帮忙把我给送来的吗?吴静呢?”他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嗨,你还想着吴静,吴静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呢?”我不满地撇撇嘴,说道:“也不是我把你给送来的,你那么沉,死沉死沉的,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我打的急救电话,救护车把你给拉来的,再晚一点,你的命就没有了。”

    “谢谢,谢谢。”夏大抱起拳头放到胸前,对我说。

    “你不用谢我,当时的情景不救你就死了。说实话,我是被逼得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救你的......嗯,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亲属吗?我好通知他们来照看你,你要知道,我可真没有时间在这里照顾你,更没有钱给你请助工。”

    “哎,说来可怜,我哪还有什么亲属?”夏大脸上现出凄苦的神色。“我倒是还有个爸爸,但多年前我们父子就决裂了。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而他也不会再见我。”

    “他是你的亲生爸爸吗?”我问道。

    “是。”夏大眼眸中划过浓浓的阴影。

    “那,肯定会管你的,不会不管你的!”我非常肯定地说。

    夏大兀的就不说话了,他皱起眉头,一脸的孤寂,脸上的伤疤像一只孤单即将老去的蚕静静地卧着,他把目光投向窗户外面,一言不发。

    窗户外面是一片落日的霞辉,把天边染成红红的一片,真是个残阳如血。

    我突然间感到无比惆怅起来,呆呆地坐在床上,直至望着晚霞一点点的变成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