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表示他对将玉佩托付给我这事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是个阔主,东西一丢就没想过再捡回来,于是事情演变成我哄他收下玉佩消消气,而他发誓不再看那只不忠的玉佩第二眼。

    刚才还抢它来着,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上气不接下气倒在石床上摆摆手说:“给你了给你了,就算上回没给你,这回也给你了,爷还不要它了!”

    我在一旁嘿嘿嘿,心想本女侠还没出手,你就给趴下了。

    我说:“赶紧起来,这是我打坐的地方。”

    他说:“你肯定被人唬了,我老子打了十年坐,就换了堆白胡子出来。你说你要是也打坐打了堆白胡子出来,那样子得多骇人?”

    我抽搐了一下,说:“我怎么能跟你老子比呢?”

    他说:“疯丫头你别谦虚,你也就能跟我老子比比,其他人你比不过。就拿姿色来说,你说你漂亮,就没人敢说自己比你丑。”

    我没回话,只是清了清喉咙,让它保持通畅,随后朝着洞口提着嗓音喊道:“旋吴将军,君上他在这里!”

    凌云暴跳起来:“疯丫头你别喊,我是开玩笑的!”

    我说:“我知道。”

    他恼怒道:“知道你还喊?”

    我说:“我也是开个玩笑嘛!”

    他循循善诱道:“我是燕王,只能我开玩笑,而你不能,懂不懂?”

    我投降道:“好的,爷。”

    我选择臣服是有原因的,投降纯属于缓兵之计,是为了凌云能够淡定,能结束调侃话题,然后乖乖保持站立姿势不动,这样才能躲过他背后那条蛇锐利的眼睛。

    这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狡猾如斯,居然知道阴地偷袭。好在我发现的早,青竹蛇的毒液一旦上了凌云的身,那得又来三年国丧,民间不能嫁娶,燕国姑娘要吃大亏。

    凌云不领我的情,偏要动弹,他边说边向我走来:“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中了什么邪?”

    我手舞足蹈地制止道:“你别动!”

    他僵硬地停住,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是不听劝的动手动脚,不信任道:“想吓唬爷?胆子真肥。”

    匍匐在石床上的青竹蛇游移起绿油油的身姿,锁定好猎物,一挺身扑窜向凌云笔挺的背脊。同时我也朝着他扑了过去,跟蛇比速度可真是难为到了本女侠。

    我用力过度带着他连同自己一起摔在了地上,青竹蛇在我脖子上下了一口跳飞到远处,而我不痛不痒丝毫没有感觉。

    只是我们摔的姿势极其不雅观,我拽着他的衣衫,倒在他的身上,我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我的鼻梁对着他的鼻梁,就差那么三寸,我的嘴巴就该对上了他的嘴巴。要是被人撞见,定要误会我正对白面小生霸王硬上弓。

    这是一个极为尴尬的场面,可以想象一下,在一个光线薄弱的山洞里,两个不熟悉的人近距离看着一张不熟悉的脸,一旁还有条毒蛇吐着信子虎视眈眈,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凌云眨了一下眼说:“我想我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说:“记得我是应该的,咱们都见了这么多次。”

    他皱了下眉说:“可我只记得在赫府门外见过你,当时我们也靠的这么近。”

    我拽衣衫的手抓得更紧了:“你记错了!”

    青竹蛇被我这一声说得有些惊吓,一吐信子又朝我们飞扑过来。

    这回换凌云拽着我连滚了数圈,躲过青竹蛇的攻击,形势瞬间颠倒,我成了在底下受挟制的那个,让他长了反客为主的气焰。

    凌云说:“对,是我记错了,上回应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人记性一旦好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如此感叹。

    他继续回忆道:“你还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

    我说:“这事儿好办,你也咬我一口,咱俩算扯平?”

    他没说话。

    我瞥了一眼盘旋的青竹蛇,有些战战兢兢:“这不是那时不知道您是国君嘛,所谓不知者无罪,您可千万别再记得那天的事,咬了就忘了吧!”

    他依旧没说话。

    我不自然地回过眼珠看他:“不说话是吓傻了吗?”

    他侧脸看了青竹蛇两秒,又回过脸看了我两秒,他说:“奇怪,不是被蛇咬了吗?怎么还能乱喊乱叫的?”

    我胡诌道:“这就是打坐的奥义,本女侠如今百毒不侵,懂不懂?”

    我话音刚落,凌云疾速翻身走开,弄出巨大声响,青竹蛇随后就伸了过来,缠绕在我的手臂,毫不犹豫下了毒口。我正想将它甩开,凌云捏住它的蛇头,从我手臂上扯了下来。

    我指着他说:“你故意的!”

    他露出吃惊神情:“原来是真的,疯丫头没有说谎。”

    青竹蛇毒性颇强,这回留疤是肯定的,对此我十分不爽:“我让你咬,你偏叫蛇来咬,也太歹毒了。”

    他扯弄着蛇尾说:“有什么好抱怨的?顶多在你手上留两颗牙印,你倒是看看自己在我手上留了几颗牙印,要不让你数数?”说着他还真递了手过来。

    我一把拍开:“本以为只有宫月小肚鸡肠,原来你们男人个个都是小肚鸡肠。”

    他说:“这不叫小肚鸡肠,这叫以牙还牙。”

    我说:“这不叫以牙还牙,这叫恩将仇报。我方才救了你,知道不?”

    他笑道:“爷是国君,你救爷是应该的,懂不懂?”

    我拿鹿卢剑砸向他的脑袋:“不懂!”

    鹿卢剑顿在半空,这并不是手下留情的意思,我只是一时想到,鹿卢剑是花游谷给我的神器,它的灵力足不足够破除书仙的结界?

    火凤,水燕。

    他们的灵力应该相差不远。

    我虚势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虽鼻子里没进没出,却是用来壮胆的不可缺少的一步。用鹿卢剑破除结界,找回无残,修复仙冥镜,这才是事情正确的顺序。

    当剑与界摩擦出光亮的火花,一切仍被黑暗笼罩着,而我已能够站在岩洞两步开外的地方,站在不知何时朦胧起来的夜雾之中。我得感谢手中的剑,这真是把比花游谷靠谱的神剑!

    夜雾很大,鬼哭狼嚎的拟声浑然天成,光晚风刮过几片叶,就能让人哆嗦好一阵。

    “阿容。”

    不知从雾里的哪一处传来这样一句叫唤,这样的声音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