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觉得十分沮丧。上个星期,我还是一个有着师傅撑腰,会些道术装逼,牵着小妞散步的幸福小伙。

    才过了一个周末,我就变得一无所有。

    不对,不是一无所有,还多了纵火毁掉了图书馆的罪恶感。

    接下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承受着莫名的压力,每每天黑走夜路,那种来自内心最深层的恐惧就会不停侵袭着我。

    图书馆这把火,已经完全烧没了我开阴阳眼的希望,没有阴阳眼,如何跟看不见的敌人作战?

    这几天,每次我上厕所,都感觉后背阴凉,像是站了个东西。每次我一个人待着时,总觉得心里发悚,似乎旁边还有个看不见的东西。

    正是这些莫名的心理压力,我感觉我的精神越来越差,有时还出现幻听。

    当我被这些负面情绪困扰到不行时,我就会跑到第九号教室的门口,虽然我进不去,但在这待着似乎心里就舒服些。

    除了恐惧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绪与之穿插,那就是空洞。

    和柳滢心在一起的时候,有时还抱怨她粘的太紧,觉得有她没她都差不多,恨不得多给我一些自己的空间。

    如今发生这档破事后,我才意识到她是如此的重要。

    我独自一人吃饭的时候,会想她,我独自走在路上的时候,会想她,甚至连抬头看月亮的时候,都会想起这是我们曾经共享过得美景。

    借用韩寒的一句话――假如没有她,日子像杯白开水,假如有了她,日子像杯敌敌畏。

    但是我的理解有所不同。

    习惯了敌敌畏的我,再重新拿起白开水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平淡无味的白开水才是最毒的慢性毒药。

    听了杜新城的建议,我就一直徘徊在:给她发条短信吧,不行,再忍忍,这两种念头之间。

    终于在星期四的时候,我等到了她的来电。

    她的声音有点像刚哭过,“这几天,我想了很久。我们之间或许真的存在一些误会,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坐下来谈谈吗?”

    闻言,我先是欣喜若狂,然后又为她的哭嗓感到心疼。

    “那太好……”我干咳两下,觉得不能表现得那么高兴,“行,今天下午怎么样?”

    “呃,”她顿了顿,“明天吧,明天我会回来学校一趟。”

    “那就明天晚上,老地方见面。”

    “好的。”隔了几秒,她添加了句:“要是再放我鸽子的话……”

    “不会的”我连忙说道:“我发誓,如果我再次爽约就……就让我找不到媳妇!”

    这句话把她逗乐了,她忍不住笑了几声后,又故作严肃的说:“那行,那就这样了。”

    挂了电话后,我高兴的手舞足蹈,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甩了出去。她最后的话语里,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温柔。

    这通电话就像是一个油彩桶,往我黑白的世界里重新灌入了色彩,我犹获新生。

    一旁抓耳挠腮的杜新城看了,有点受不了,往我身上扔了一团纸,骂道:“你傻乐什么,没看到我正伤心吗?”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确有些异常,按理说应该去外面约会了啊,怎么会在宿舍待着?

    于是我问:“你咋啦?”

    他不说话,继续抓rou着头发,表情很纠结,我觉得他这个表情很逗,而且现在心情很好,差点笑出声。

    正在匹配游戏的么伟替杜新城回答了我,“他啊,还能有什么破事,要么就是上垒失败,要么就是劈腿被发现。”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两人非要同一天,同一地方跟我约会。”他把脸深深埋在手里。

    我正想开口调侃他,手机又震动了,我以为是柳滢心改变主意了,结果却是李宪清的来电。

    昨天的事非同小可,我必须得好好感谢他,得找个时间请个客,和他喝几杯。

    电话接通后,传来了他爽朗的声音,“哥们啊,最近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还好啦,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哈哈,不用今天,明天顺便一起吧。”

    “顺便?”我有点听不懂。

    “对啊,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挣你的第一笔钱,这次雇主是个大人物。”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怯怯得问:“明天什么时候,大概要多久?”

    “明天早上九点出发,时间的话,得看我们的本事,处理的快,几个小时就能搞定,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这样啊”我有点为难,要是明天下午回不来,我岂不是又爽约了。

    我李宪清这人很通情达理,跟他说明实情,他应该能理解我。

    “明天我和别人先约好了,这次我能不能不去,下次我一定去!”我诚恳的说。

    电话那头静了静,过了几秒道:“开什么玩笑,都和人说好了,人数都固定了,怎么可以说不来就不来。”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强硬,“那晚一天去成吗?后天再去怎么样?”

    他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不行不行不行,这种事情哪是我们说了算?”

    这三个“不行”弄得我有点不舒服,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我也有自己的事啊,钱什么时候不能挣,你总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吧。

    于是,我去掉商量的语气,也强硬的说:“那我不去了!”

    我话音落下,电话就安静起来,只听到那头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别那么早下定论嘛,你会去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继续说:“你火都放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吗?”

    他哈哈笑了几声,“你什么意思?呵呵,我的意思是:我很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不希望我们走到倒戈相向的地步。”

    他继续道:“还有,雇主有要求:不能泄密。这件事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最亲的人也不行!不然后果自负。最后,明早九点,学校东门,来还是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电话挂断,我重重地呼出口气,心情从天堂一下子坠入到地狱。

    他讲话的声不大,却死死的把我扣住,我能不去吗?我有的选择吗?

    我真是蠢,怎么会把记忆硬盘留在他那,还真把他当兄弟,真是太蠢了。

    现在再回想起昨天图书馆的事,就能发现一些问题了。

    他恰好路过图书馆,恰好听到里面有人呼救,恰好找到把消防斧头,恰好救了我,恰好知道记忆硬盘在哪里。

    真的有这么巧吗?这分明是在算计我!

    但是在深入去分析,又觉得蹊跷,他怎么知道我会在图书馆过夜,又怎么知道图书馆会着火?

    是我想太多了吗?或许他只是比较看中那个风水生意吧。

    我不禁苦笑起来,现在怎么办?怎么去面对柳滢心?还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还回来吗?

    我低着头,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让我十分痛苦。

    我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我把李宪清威胁的我事,也写了进去。

    在准备按发送键时,我犹豫了,如果他真的检举我,我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我咬着牙,全选删除,最后只留下一句“明天我去不了了,抱歉。”然后点击发送。

    放下手机,我砰的一声躺了下去,竭力控制眼眶中的眼泪,不让它流出来,不想被别人看见。

    短信发生没多久,她的电话立马就来了,我看着手机上那熟悉的名字,终于忍不住流下泪。

    我没有接听,因为我怕。

    我把手机放到一旁,任由它震动。心里想着,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如果明天顺利,那么下午就可以回来,那就可以去找她了,到时候在跟她说是耍她的,不就可以了!

    对啊,看个风水哪会耗那么多时间,一定很快就回来的,到时候我花尽浑身解数,一定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它。

    第二天早上,我不敢怠慢,八点多就来到了学校东门,结果发现他来的比我还早。

    看到我来了,他也是像上次那样,跟我挥手打招呼,“在这呢。”

    我走过去后,他还对我嘘寒问暖,什么昨天睡得好不好,怎么来那么早。看他那个表情,我真是觉得恶心,真他妈虚伪。

    这种人是最可怕的,表面跟你好像很好,称兄道弟,背地里却一直在计算你,找到机会就捅你一刀。

    如果说王程是狮子,稍有不顺,大打出手,那李宪清就是毒蛇,隐藏在草丛中,静静的观察猎物,一有机会,立马要了对方的命。

    所以我不怕王程,对李宪清却是既狠又有些畏惧。他处事老练,城府极深,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大学生。

    到了九点,来了一辆加长版的豪车,我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只是一看外形就知道是高级货。

    我跟在李宪清后面上了车,作了一会“有钱人”,周围好多女生都投来谄媚的目光,我心说还真的是大人物,派来接我们的车都这么高级。

    上了车后,司机简单和李宪清说了几句话,就一脚油门,“焖”一声开走了,引擎声特别拉风,起步的速度也十分惊人,一下子把我压在靠背上。

    我问了句:“我们这是要去哪?”

    李宪清答:“去了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