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将军坐在房中,面前站着他一向不喜欢、不看好的小儿子舒志堂。他看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道:“你根本不是大将之才,没有城府,没有血性。”

    舒志堂沉默不语。

    舒将军又道:“你我父子感情向来淡薄,我这些年忙着守卫朝廷疆土,对你管教极少,也这有我的过错。”

    舒志堂依旧低着头,却反问道:“爹您忙着守卫疆土没有时间管教我,但却从来不缺时间管教大哥。”

    舒将军一蹙眉,喝道:“你大哥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恩怨,不能消除?”

    舒志堂恨声道:“只恨他死得太早。”

    舒将军一拍桌子,恼怒道:“放肆!他是你大哥,而且他已经死了,你竟然还拿这么不尊重的口吻说话?”

    舒志堂却笑了笑,道:“那当初我娘死去的时候,你与大哥又拿什么口气在说她?我应该没有记错,我娘埋在了乱葬岗。爹,你说究竟是什么病,能让人的脖子上长出一道刀疤来?”

    舒将军怒目圆瞪,道:“你何时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舒志堂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父亲目光,冷声道:“其实孩儿胆子一向很大,只是你从来没有发现而已。这也怪不得爹没发现,爹一向目光如炬,只要你认真看一眼孩儿,便能知道,孩儿一向胆子大。可惜,爹一向不正眼看孩儿。”

    舒将军脸上青筋乍现:“你以为你大哥死了,便没人再来教训你了?”他说着话,一挥手,一道灵气冲出来,扑向舒志堂。但舒志堂却怡然不惧,右手平伸,硬接了舒将军一掌,竟然没有后退半步。

    “爹,我说过,恨大哥死得太早。如果他能好好活着,不出三年,我必定亲手了结他!”

    舒将军瞪大双目,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学会修行了?”

    舒志堂嘲讽道:“托爹的福,孩儿并不是笨蛋,什么都学不会。爹跟大哥一直没有正经的找人教我修行,不过是怕我学了本事,与大哥起冲突而已。”

    舒将军沉默半晌,道:“雷天落真的教你修行了?”

    舒志堂昂然道:“师父说我天资聪慧,是个修行的天才。爹,如果你把倾注在大哥身上的精力,放一半到我身上,也许我如今也是舒家的一员大将……”

    “住嘴!”舒将军喝道,“从今往后,不准再与雷天落接触!”

    舒志堂愣了愣,鄙夷道:“大哥已经死了,爹难道你还要压着我?”

    舒将军沉声道:“雷天落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连我都不敢信任他。你这么贸然与他成为师徒,不是什么好事情。志堂,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师父,好好教你。”

    舒志堂陡然哈哈笑道:“好师父?从哪里找?邋遢道人吗?他现如今整日厚着脸皮跟师父讨要丹药,我看他可不如师父一半。”

    “难道你以为爹会找不到比雷天落更加厉害的师父?”

    舒志堂正色道:“也许爹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师父,但爹你找不到比全清道观更加厉害的修行门派!”

    舒将军一怔,道:“雷天落给了你什么承诺?”

    舒志堂骄傲道:“师父说如果我一年内功力能够到达七品,便送我进全清道观修行。爹,那些个民间散修,比得过全清道观吗?”

    “傻子!你好好想想,雷天落为什么要给你这样的诱惑?为什么要给你这样的承诺?你究竟有哪里好,能让他这么重视?”

    舒志堂冷笑不语。

    “还不是因为你是将军府的二少爷,还不是因为你以后会成为大将军!他肯定会利用你的身份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你清醒点!”

    舒志堂已经有些不耐烦:“爹,在你眼中,我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脱离了将军府,我就什么也不是,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那理所当然便得不到任何人的看重。难道我就不能因为自己资质好被人看重?将军府……哼!修行最后寻求的是天人合一,永生不死,区区一个将军,算得了什么?”

    舒将军喝道:“天人合一,永生不死,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做到了?你见过有几个人做到了?”

    舒志堂道:“你我身处俗世,当然从未见过。伏距师叔说,在修行界,如果资质上佳,又勤奋努力,修行到天人合一永生不死,并非难事。爹你没听说过,没见过,只能说明您孤陋寡闻。”

    舒将军一把摔碎茶杯,道:“放肆!”

    舒志堂竟然没有半分害怕,道:“如果爹没有其它事情,孩儿便先行告辞了。爹,孩儿毕竟是舒家的人,如果您不再以这种态度对我,那么日后说不定我还会看在这份情面上,在关键时候扶持舒家。但如果爹继续用这种态度对我,那孩儿只好与爹断绝关系了!”

    舒将军气得浑身发抖:“雷天落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竟然让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雷天落他不单纯,不是什么好人!”

    舒志堂原本已经出门去,听见此言,猛回头,严肃道:“爹,不要再侮辱我师父。哼!”

    说完这句,他抬起步子便走,再不做停留。

    舒将军看着他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太过偏袒舒旭杰,而刻意忽略了舒志堂。这导致他心中积蓄了太多怨气,现如今雷天落巧妙的利用了这个矛盾,离间自己与舒志堂的父子感情。事已至此,几乎无法挽回。

    原本,今日他找舒志堂来,是想要重建父子感情,以后委以大任。可没有想到,雷天落已经先行一步。

    眼看着自己儿子便要投奔他人,一股巨大的挫败感从舒将军内心深处升了起来。他狠狠攥着拳头,恨声道:“雷天落,如果现在不是大军围困,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正在他烦闷时,有下人匆匆来报:“将军,李公公来了。”

    舒将军一愣:“李公公?哪个李公公?”

    下人道:“就是万岁身边的李公公。”

    舒将军赶忙站起身子,道:“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