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现在穆所长在这,我壮着胆子问了他一个疑惑了很长时间的问题:“穆所长,咱明天就要撤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问问您。”

    穆所长把手里的烟卷捻进烟灰缸。我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不自觉盯着烟灰缸里的烟头,这烟牌子还不错,利群的。穆所长也是入乡随俗啊,来这里一段时间,把香烟的牌子都换了。

    “有话就说吧,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回到总部以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许随便提。”穆所长说道,面容挺和蔼。往常可不是这样子,拉着脸一副肃杀之气,好像每个人都欠他几百块钱似的。

    看穆所长心情不错,我感觉成了,这次或许能套出一些话来。“穆所长,我有话可就直说了啊。你是如何找到那个山洞的,而且还带着大量的武器和设备,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您从营地出来之后,直接回天舟号搬救兵,时间不应该这么慢,即便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人力物力,也不应该耽误这么长时间。”

    穆所长重新抽出一根烟卷,点燃,狠狠吸一口,然后吐出一阵呛人的烟雾。我不吸烟,所以对烟味特别敏感,突然想起了蛤蟆精,那怪物也能吞云吐雾啊。只是它肚里的气体是咋产生的呢?这个问题只有打捞到尸体才有答案,如果尸体腐烂在水底,那就成为永远的谜团了。思维有点溜号,总是不自觉想起那个庞大的怪物,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实在太大,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这时候穆所长说话了:“你小子一针见血啊,问到了点子上。的确,在毒雾突然袭击营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发觉,并且及时撤离出危险区域。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喊几声提醒大家注意,不可能帮助所有人都脱险。我撤离的比较快,所以视力受到的影响比较小,没有双目失明,但是能见度降到了很低。我本来是计划直接回天舟号搬救兵的,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这座岛屿的复杂性远不是我们十几个人所能应付的。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意外,耽误了很长时间,所以救援队伍去得有些晚了。不过也正是由于这次意外,使我意识到这次事件已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于是第二次进岛的队伍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携带着大量设备和武器。至于我们是如何找到那个山洞的,很简单,姜谓不是留下了很多标记吗。确定好大概位置,我们运用逆向思维,又在海岸上发现了更大的出入口。入口非常隐蔽,如果不是事先确定好目标,几乎不可能找到。失踪的渔船就是通过这条通道被弄进山洞里面的。”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所有的碎片终于能连在一起,形成一部连贯的影片。“穆所长,您所说的意外,到底是件什么事情,能让你耽搁那么长时间。”我又问道。这是整件事当中唯一没有搞清楚的地方,同时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一座荒岛,究竟能遇到什么意外呢?什么事情比搬救兵还重要。

    穆所长哈哈大笑:“呵呵,你小子倒不客气,想起嘛问嘛。这件事暂时保密,我已经用书面的形式向上级做了汇报,什么时候需要,会向你们讲明的。不过不是现在,这件事的严重性超出你的想象,甚至达到了国家机密的范畴。怎么,你还要问吗?”

    我脑袋摇得像卜楞鼓,“不不不,国家机密咱从来不打听。我也当过兵,知道什么事犯纪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出一连串的问号,这件事可有点意思,连国家机密都扯进去了。看穆所长的语气,还不像信口开河,他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会胡说。事后我和老三做过分析,这件事肯定把穆所长给缠住了,甚至对他构成了生命威胁。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把搬救兵的事情放在首位,当时的情况,没有什么事情比搬救兵更重要的了。

    “对了穆所长,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神秘浮游生物的事情,我们好几位同志都被这东西给害死。说来也怪,这种致命的生物有两次机会能要我的命,最后都莫名其妙把我给放了,实在匪夷所思。这又是怎么回事?”整个事件当中,红色浮游生物一直断断续续参与其中,而且它的杀伤力远比几只水怪要厉害。而我却两次从它手里死里逃生,不得不使人好奇。

    穆所长深吸一口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道:“这个问题不好说,你从那些红色浮游生物包围圈里逃生我也亲眼所见,的确惊险。但是看得出不是你逃得快,而是那些东西没有真正对付你。至于原因吗,我想可能跟你的体质有关。就凭你一个养猪的小职工,凭什么进入cot,组织上把你选进来,肯定是你有可取之处。或许就是因为你体质特殊的原因吧。”

    “原来是这样……”我更加茫然,特殊的体质?没感觉到自己有特殊的地方啊,吃喝拉撒睡跟别人一模一样,怎么会特殊呢。这倒让我想起了那次神秘的体检,神秘的医生、豪华的汽车、庞大的实验室、巨大的机器……一切都太神秘。不由得回忆起几年前那次神秘的体检——

    我进入cot颇具戏剧性和偶然性,那时候我刚刚从部队复员,不过没有回家,而是以编外人员的身份继续留在部队下属的一家企业。参军这几年部队首长对我还是非常器重的,入伍不到四个月便把我安排在师部后勤的养猪场,始终战斗在养猪场的最前线。我也不负首长重望,将几十头小猪养得健健康康肥肥壮壮,成活率和出栏率双双打破师部记录,成就了养猪场一段佳话。退伍以后,由于业务突出,我跟养猪场签订了劳动合同,成为养猪场的正式员工。虽然不再是军人,但是总算还能跟部队沾上边,每天能看见熟悉的军营,能听到嘹亮的军歌,心里感觉特别踏实。我喜欢这种生活。

    事情就在这一年的夏天悄悄发生改变。全军例行体检,作为后勤人员的我最后一批参加,经过一些列仪器检测,医生告诉我一切正常,可以继续养猪。我向医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大夫!”虽然退伍了,我还是保持着军人的习惯。

    没想到几天以后那位医生再次找到我,说要让我去总医院复查。我心里一番个儿,完了,复查准没好事,难道我得了不治之症?想及此两条腿有些打颤,脸色也开始变得不自然,我才二十出头儿啊,就这么轻如鸿毛地走了?再说这批猪还有一个月就能出栏,我这时候离开难免留下一大遗憾,天嫉英才啊,老天爷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医生看我这幅德性,知道我心里想啥,拍拍我的肩头安慰道:“小伙子,不要胡思乱想,让你复查是件好事!”

    我呸,狗屁好事!全军就我一个人复查,还会是好事?这就好比老师安慰一个差生:小同学,不要自卑,考倒数第一是件好事。如此蹩脚的安慰方式和语言,真不知道这位医生是如何想出来的。难道在他眼里,我的智商就到了这种程度?

    在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当中,我稀里糊涂上了一辆悍马商务车。里面的设施不必多说,那叫一个豪华,办公桌、电脑、床铺、冰箱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吧台,如同一个可以移动的宾馆。这辆车得好几百万吧,如此高档的商务车竟然是专程来接我的?车上还有两个陌生人陪着,里面穿着一身军装,最外层套着白大褂,不知道是医生还是军人,或许应该叫军医。

    我有点受宠若惊,即便我得了绝症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转念一想,事情绝不是想象的这么简单,我一喂猪的小兵,做梦也梦不到这种待遇。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的的确确坐上了这辆豪华商务车,屁股底下就是真皮床铺,柔软而舒适。莫非是领导可怜我,临死前让我坐车兜兜风爽一把?不对,即便是我们师长、政委,也不见得有如此豪华的车型。

    我心里七上八下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时候身旁的军医给我戴上一顶巨大的帽子,严严实实遮住双眼,眼前一片漆黑,我彻底懵了。我靠,有这么对待革命同志的吗,我是去医院复查,又不是上刑场,把眼睛遮起来干嘛。看样子我要去的这个地方还挺神秘,最起码出入路线不是我这个级别的士兵该知道的。我识趣的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更没有碰那顶帽子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干脆把双眼闭上。到现在心里反倒平静下来,是福不是祸,胡思乱想没用,到了终点就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