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心说你们懂个屁,如果我说玉蝉有灵性,会说话,肯定吓死你们。

    “玉蝉上面的孔是后打的吧?”赵半尺也说话了。

    “我看这个玉蝉不那么简单……”聂老爷子也发话了。

    令叶青上心的就是聂老爷子这句话,“不简单”代表什么意思?要知道聂老爷子可是专门研究玉器的,可以说是玉器方面的泰斗,莫非老爷子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不是不可能,聂老爷子浸淫玉器这一行几十年,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如玉的存在似乎并不是唯一。叶青开始后悔,早知如此,绝不会拿出玉蝉示人。转念一想,聂老的话也许是别的意思,未必就能看出如玉的存在,自己完是瞎想,杞人忧天。

    别人没有给叶青过多思考的时间,秦家二掌柜率先打断叶青的思绪,“叶青小友,你这块玉是不错,但是得分场合,在我们几个老家伙眼里,分量还不够。这次斗宝我看你要排末位,你没意见吧?”

    说实话,单就市场价值而言,叶青的玉蝉确实没法跟其它几件古董相比,秦家二掌柜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叶青冲众人一乐:“各位都是前辈,我的东西的确有些寒酸,排名末话可说。”说完话赶紧把玉蝉收起来,他可不想让如玉长时间暴露,万一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绝对是得不偿失。叶青把玉蝉重收起来,其他人倒没什么,唯独聂老爷子,眼睛一直盯着玉蝉不放,直到叶青揣进怀里,颇有恋恋不舍之意。这加加重了叶青的疑心,暗暗庆幸自己及时把玉蝉收起来,不然的话可能要暴露。

    几个老家伙又对几件古董品评一番,意思是要分出一二三名,除了雍正款的青花一支莲赏瓶稍为逊色之外,其它三件东西一直争执不下。干漆夹贮的佛像工艺精湛历史悠久,况且还是失传的手艺,可以说是毁一件少一件。而崇祯年间的指日高升青花瓷罐也极为稀有,那个年代正是明朝走向灭亡的前夕,窑工们受到时局的影响,在烧造瓷器上也会分心,所以那一时期的精品比较少,崇祯款的青花瓷而且寓意这么好的,实在很难得。至于张大千仿石涛的作品,也绝对不可估量,因为张大千本身已非常出名,东方毕加索可不是白叫的,他的仿品一平方尺得几十万,仿的很精到的还会高。

    三件古玩争来争去,一直到中午也没分出名次。秦家二掌柜提议先吃饭,吃完饭午休,下午再谈正事。他是东道主,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饭厅就在隔壁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只有十个座位。一些跟班的自然不能跟进去,只有五大家族的代表才有资格,包括老铁和杜飞宇这种身份的也不能。他们只能跟其他人在楼下的地方用餐。

    叶青后一个走进饭厅,他年纪小、辈分也小,自然排在后。宴席上的座位也很讲究,秦家二掌柜坐在主位,聂老爷子年纪大,坐在主客位,赵半尺和张姓老者还得靠边,叶青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叶青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前些时曾经在这里吃过一次晚宴,可谓惊心动魄,场里场外充满激情。尽管那次饭吃的心惊肉跳,不过菜的确是好菜,南北各大菜系应有尽有,都是地方代表菜之中的精品。只是当时叶青的心思不在吃上,所以没吃出什么味道。今天则不同,心里没什么压力,至少现在没有,下午的谈判下午再说,现在只说吃。他早想好了,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基本没自己说话的余地,当然嘴也不能闲着,主要就是吃,你说你的,我吃我的。

    饭菜果然很丰富,叶青不清楚南北大菜是如何划分的,也不知道八大菜系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菜的味道很丰富,酸甜苦辣回味穷。宴席间几个老头儿天南地北谈了很多,叶青基本没听进去,只要不说正事,他懒得插嘴。而老家伙们显然也没把叶青太当回事,任由他去。

    这顿午饭进行的很慢,直到下午两点还没有完事,叶青早已经吃饱,又不好意思离开,只能干坐着。足足又等了半小时,总算完事。秦家二掌柜看看时间,建议不要午休了,直接奔正题。再午休的话就要天黑了。其他人也没意见,聂老爷子年纪大,精力有限,不过他也同意。

    再次来到上午的大厅,一些跟班的早已在这里等候,包括老铁和杜飞宇。上午没有闲暇,现在叶青终于可以坐下来和杜飞宇对视了,就是这个家伙,差点把自己弄死。杜飞宇不愧身经百战,心理素质极佳,面对叶青和老铁的注视,竟然能气定神闲跟没事一样,好像根本不认识两个人,反倒是叶青没事找事似的。叶青在心里把杜飞宇暗骂了若干遍,才算平息了些心头的怒气。

    秦家二掌柜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画了一些红红绿绿的圈子,“诸位,这就是几十年前我们‘古董六扇门’划分的势力范围。时光如梭啊,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沧海桑田、世事巨变,老一辈留下的规矩该改一改了。”

    现场一下子平静下来,搞了大半天,总算步入正题。地图上标注着中国每一个大城市,红红绿绿的圈子将这些城市圈起来,代表六大家族各自的势力范围。叶青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些圈子是用虚线来画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秦掌柜说的不错,解放前立下的规矩,如今确实不合时宜,老规矩该改一改了。但是不知如何改呢,秦掌柜有何高见?”赵半尺率先说话。从他的绰号就可以看出来,这人喜欢争强好胜,“赵半尺”的绰号一方面夸他技艺超群,另一方面则说明这人有些自负。

    “呵呵,问得好。首先叶家不复存在了,留下的空缺需要重分配。”秦家二掌柜说到这里,指了指地图上画着虚线的圈子。

    叶青马上明白,虚线的圈子其实是叶家的势力范围,是自己祖宗的根据地。现在叶家没了,只剩下不争气的自己,原本属于叶家的地方变成了虚线,等待着被人瓜分。一团熊熊的火焰在心头燃烧,屈辱、愤怒、悲凉、奈、惋惜交织在一起,叶青暗暗攥紧双拳,恨不能过去把地图扯烂撕碎。

    老铁见叶青的脸色不对,身体瑟瑟发抖,看起来情绪很激动。他不知道叶青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能感觉到叶青心里的一团火。他轻轻拍一下叶青的肩膀,示意要稳住。叶青蠢蠢欲动的心总算按耐住。

    秦家二掌柜在几个虚线的圈子上画了几笔,像切西瓜一样分成几个等份。“诸位看这样行不行?”

    张姓老者率先表示同意,赵半尺和聂老爷子对视一眼,没有表态,也可以认为是默许。秦家二掌柜见状又问叶青:“叶青小友,作为苏家的代表,你是什么意见?”

    “我……”叶青真想臭骂几句,眼睁睁瞅着自家的祖业被人瓜分,那种滋味不是人受的。“我……先去尿尿。”叶青起身朝外走去,将众人抛在身后,也不管别人什么想法。他实在法面对祖业这样被人瓜分。

    叶青在卫生间呆呆的站着,前面是一面镜子,他发现镜子里的人很陌生,仿佛不是自己。那人正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竟然露出意思狡黠的笑意。“连你也嘲笑我!”叶青的火气再也法压制,拳头当一声狠狠击中镜面。

    哗啦……镜面四分五裂,一抹鲜艳的红色顺着碎裂的镜片往下淌,勾勒出一道光怪陆离的痕迹。

    “你流血了!”身后突然传来老铁的声音。“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包上。”老铁很麻利地在衬衣上扯下一块布条,缠绕在叶青手上。力道和缠裹方式恰到好处,既能够止血,又没有完阻止血液流动。老铁以前跟着苏青山在上海混,曾经也过过刀口添血的日子,对于包扎伤口还是很在行的。

    “你在流泪?”老铁刚刚给叶青包扎完伤口,抬头才发现叶青哗哗的落泪。“兄弟,不要这样,不管你有什么委屈,苏掌柜的重托还是第一位的,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离开算是怎么回事。”老铁很为叶青的突然离开不满。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刚才瓜分的,都是我们叶家的祖业!我的长辈留下来的基业啊,到了我这一辈就这么毁了,失去的痛苦你永远不会明白!”叶青把郁积在心里的痛苦吐露出来。

    老铁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个……”他也一时语塞,的确,如果换成是他,照样会崩溃。“叶青你听我说,叶家到这种地步不是你的错,老一辈没落了,你可以重振家族啊,没必要灰心丧气。你现在的情绪,如果被那几个老家伙知道了,会加笑话你,瞧不起你。会人为叶家从此后继人。你知道不知道,被人瞧不起意味着什么?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己不努力永远不会成为王者,没有人会可怜你!”老铁一把抓起叶青的脖领,狠狠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