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义捋了捋须子,面色阴沉,暗暗地说着:“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得罪了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就凭你点兵晚到,犯的军中大忌,加上对我说话语气不敬,今个儿我就算不替我自己,也要替公孙大人,杀鸡儆猴,办了你们两个!来人,除去他俩的军籍,让他们卷铺盖滚蛋!”

    此话一出,空气中似是结了冰一样,大伙儿大气都不敢喘。

    被除去军籍可谓是大事,虽然不知道贾义有没有这个权力,但是想也知道他的地位的确不低,真想要办他这样军中的喽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卫义好歹是个管事的,难道这贾义都不顾忌下赵云的颜面?赵云才刚到军中,管事的就给办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到时‘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言风语必定也会传散开。而且也绝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到卫义。向夏天想着。

    正欲起身再辩上一辩,却被卫义扯了扯衣袖拦下。向夏天瞥了眼卫义,两人对视了下,脸色都不大好。卫义摇摇头,比了个嘘嘴的手势。她明白卫义的意思,要隐忍。

    孰轻孰重,保住军籍还是最要紧。大不了被贾义训上个半天,就当耳边风,什么清理马粪的惩罚和军籍比起来都是小事儿。想她好不容易才混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二人的名字从花名册上划掉。”贾义又开始眉飞色舞了,见向夏天不敢再反驳,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适时,嵇风连忙站出来求情,抱拳行着礼:“大人息怒。我的这两个兄弟惹得大人不悦,实在是不该。大人宽宏大量,千万别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保证他们已知错,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严格执法。还请大人放他们一马,别将他们除去军籍。他们两个乃是将军心腹,大人若是肯放他们一马,咱众弟兄定当会鞍前马后,效命于大人。”

    说罢,众弟兄也都抱拳行着礼节。贾义只是不屑地‘哼’了声,仍板着个脸。

    向夏天在心里咒骂着,嵇风都这样说了,点出了他俩是赵云的心腹,想要办他俩,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总得支会赵云一声罢。再者众兄弟都为他俩请命,这排场气势已经给足他颜面,让他下台。他居然还不领情?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好在贾义身边的近侍,还有点眼力劲儿,有点脑子。连忙上前,开始圆场:“咱大人向来都是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这帮下人较量。还用得着你们说嘛?!你们要是知错,就给大人道个歉。这惩罚自然还是少不了,可别忘了。以后啊,休要再惹得大人动怒。咱大人可是关靖将军眼前的红人儿,关靖将军又是公孙大人的亲信心腹,多少人做梦都想巴结咱大人,你们倒好,还要与大人作对。都学聪明点儿,想混好就效忠咱大人。”

    这可把贾义夸得捧得,神色都不一样了。脸不再扳着,嘴角还在憋着笑。时不时咳出声,表面上是提醒近侍莫要再说,低调些。实际上,近侍也懂,把这贾义往天上吹。

    只不过这番话又让向夏天心里有了想法计较。按这近侍的话说,这贾义也只不过是将军手下当差的,那就和卫义、嵇风的职位相当,凭什么这贾义就能高人一等,作威作福?就算那将军是公孙瓒的亲信心腹,可也不能让贾义如此猖狂嚣张,竟还想僭越滥用权力,将士兵除去军籍?贾义看上去也不过一介文官,好好的文官,为什么要插手军中事务?其中必有阴谋!

    向夏天猜测,一定是那名叫关靖的将军,给这贾义撑腰。两人沆瀣一气,将军中大权势力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这才一到,就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要么就是想收服他们,要么就是…

    铲除他们!

    结合途中遭遇貔貅袭击,向夏天大胆推测,这事一定和这贾义,还有那个关靖,脱不了干系!

    正当向夏天陷入沉思之际,卫义又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一齐跪下。向夏天还未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瞧着卫义。

    卫义轻声提醒着:“仙姑,大人让我们叩头认个错就放过我们…”

    向夏天微蹙着眉,眼里透露着不屑,望向神气的贾义。要她向这等奸佞小人叩头跪拜,她的腿就好像被钉子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怎么,不服气?”贾义见向夏天半天不下跪,字字重音,不悦地问道。脸色也变得阴沉。

    “没有,没有,他只是没听到…”卫义连忙摇摇手,替向夏天辩解道。

    “姑奶奶,赶紧磕个头认个错啊…”卫义也贴近向夏天,悄咪咪地对其说着。

    见其不为所动,嵇风赶忙又补充道:“你要是被除去军籍,将军一定拿我是问。说不定咱弟兄也要跟着倒霉!可别辜负了咱弟兄啊。你不跪,卫义也不好跪…”

    “嘀嘀咕咕什么?!你若不愿跪,就回去收拾细软吧。”贾义不耐烦地摆摆手。

    其实贾义这会儿已经改变主意了。得知向夏天卫义二人是赵云的心腹,若是真办了他们两个,肯定因此和赵云结下梁子。他以后若是建功立业,少不了要和自己算旧账。倒不如卖他个人情。

    而且关靖将军也只是吩咐‘客气’点儿对他们,不必这么操之过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最关键的是,他冒然僭权,若是东窗事发,必定惹得大人将军不悦,这升官的机会可就难哪。

    “没有嘀咕什么,我这小兄弟耳背,得近点和他说,他才听得清。”嵇风洪亮地嗓子,说得若有其事。

    “哦?是吗?那他刚刚和我顶撞的时候,怎么没有耳背?”贾义反问道,挑着眉。

    “那是因为大人你说话甚有狐假虎威的气势,我想不耳背都难。”向夏天挺了挺身板,直视着贾义。

    “你,你,说我狐假虎威?!”贾义手指颤抖不住地指着向夏天,生气地质问着。

    “啊?是啊,我夸大人你有气势呢!大人,你怎么又生气了?难道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我是个粗鄙之人,大人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气坏了大人的身子,我可就罪过了。不过我还是好心劝下大人少动怒,像大人这样经常动怒,已经是半只脚进了棺材。”向夏天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呵呵地说着。

    “你…你,还咒我!”贾义舌头都和打了结似的,气得嗓子都破音了。

    “瞧我这张嘴,真是该死。不过我这张嘴可是开过光的,说嘛嘛灵。呸呸呸,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大人,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这就给大人叩头认错。”说着,向夏天便和卫义一起下跪叩了个头。

    贾义听了向夏天的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全身都开始冒着冷汗哆嗦着。哪还有什么心思管他们叩头认错。心里不住地祈祷着老天爷,让他长命百岁。他可不想做个短命鬼,他还想要荣华富贵。

    贾义郁闷不耐地挥了挥衣袖,便走人了。他总觉得继续待在这儿不是被气死,就是被咒死。他啊,和这帮人八字不合,还相克。

    等贾义一走,向夏天就跃跃站起身。冲着贾义的背影吐吐舌,比了个鬼脸,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

    “哼,还想我给你下跪叩头!就怕你承受不起,臭老头!”向夏天装腔作势,笑嘻嘻地说着。

    “仙姑,卫义,你们两个真的是吓死我了!你们两个昨晚上跑哪里去了?”嵇风没好气地问着。

    “没事啦。我们两个昨晚上在外面不小心睡着了。”向夏天解释着,拍了拍嵇风的肩膀,宽慰着他。

    “我是没事,可把将军给急坏了,到处找你俩。说到将军,我得去给将军通知一声,你俩还没失踪!省得啊,将军一直担心你俩。”嵇风嘟囔着嘴,说完就溜人了。

    向夏天和卫义自然也不能闲着,跑去马厩,清扫马粪。

    “天哪,这么大的马厩!这么多的马!我看我们今天是吃不上饭了,对不起啊卫义,是我连累了你,要你跟我一起受罪。”向夏天撇着个小嘴,认真地给卫义道着歉。

    “仙姑,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也不会让仙姑一个人干这么重的活的。”卫义憨憨地笑了笑。

    “好卫义!”向夏天跳起来搭了搭卫义的肩膀,以示表扬夸赞。

    “嘿嘿。仙姑,扫马厩也是有技巧的,我教你。”

    两人都埋头苦干着,干劲十足,好似是在发泄今早儿受的气。

    不一会儿,向夏天已经满头大汗。腰也酸的直不起来,无奈只好蹲着清理马粪。

    “好难闻哦…”向夏天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捣鼓着铲着马粪。

    突然,好像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奇怪的味道,似曾相识的味道。

    向夏天心里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是马粪周围散发出的,是她蹲下时才能闻到的。

    向夏天用手捏了些沙土,凑近仔细闻着,味道已有些明显。再拈了把马蹄旁的沙土,这个味道!和那晚貔貅出没时,地面上的异味相差无几!向夏天能基本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