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飞草长,一个紫衣女子背着俊俏夫郎在济州桥上看夕阳。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湖面,波光粼粼中有人撑船而来。

    船体不大,却也奢华,上头或坐或站,或男或女,除去撑船的,不多不少,正好八人,其中有几个还是桥上那紫衣女子的旧相识。

    比如说船头那个着绿衣摇扇子的,是在边关冒名顶替她男人与封禅洞房花烛的魔风翎;又比如蹲在魔风翎身边朝桥头摇手的,是当初在武林大会上非礼自己的魔独舞;而端坐在矮桌前淡然饮茶的,则是她男人的二哥慕容花锦。看到这,也不难猜出,剩下的那五个人便是从未在她身前露过面的雪、月、医、鬼、仙五位魔域使者了。

    “魔域八使都来了呀~”阎菁眯了眯眼,若有所思道。

    闻言,洪凤仪不禁一颤,这几日他从阎菁口中也知晓了一些关于魔域和魔域八使的事情,虽然料到他们会出现,却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放心,我不会去做那劳什子的魔主。”

    阎菁撇过脸说道,蓦地在洪凤仪的俊脸上吧唧了一口。

    洪凤仪勉强微笑,心里仍是非常担心,毕竟善者不来。

    “嗯。”

    须臾的功夫,船已到桥头,八个人穿着八种颜色的衣裳,先后走上了济州桥。

    阎菁转过身,笑对八人,不急不缓吐出一句,“你们以后若是想改名字,就改成八色彩虹好了,够炫!”

    说完,她还不忘抛出一个媚眼。

    八人倏停,神色各异,反应了好一会才俯身行礼。

    “魔域风使!”

    “魔域花使!”

    “魔域雪使!”

    “魔域月使!”

    “魔域毒使!”

    “魔域医使!”

    “魔域鬼使!”

    “魔域仙使!”

    “哈哈哈~~~”

    听到前面四个还好,听到后面四个的时候,阎菁终于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拜见魔主!”

    被笑的那四位使者,脸色很不好看,可某人依旧笑得张狂,完全没有停的意思。

    洪凤仪尴尬地朝四人歉意一笑,藏在袖子下的手适时偷偷捏了一把阎菁,算是无声提醒。

    “嘿嘿嘿,都起来吧。”

    阎菁很努力地在憋笑,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

    “嗯哼!说吧,你们找我干嘛来了。”

    阎菁明知故问,八个人都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毒使魔毒舞站了出来。

    “呵呵~”

    许久未与阎菁对视,魔独舞笑容很僵硬,声音很没底气。

    “时机已成熟,属下等恭请魔主一统天下。”

    “哦?”阎菁眉梢一挑,“毒舞妹妹你倒说说,怎么个时机成熟,怎么个一统天下?”

    魔独舞嘴唇微颤,认定阎菁还在记恨当日轻薄之仇,果断给跪了,“魔主~~”

    阎菁冷哼,没搭理她,转而把目光扫向了白衣慕容。

    慕容花锦坦荡回视,蓦地凤眼一眯,看得阎菁立马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那个,魔风翎你说。”

    魔风翎闻言,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两人后,却把头转到了一边,“天下的时局你最清楚不过,何必还要让我再说一遍。”

    这话一出,蔫在地上的魔独舞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望着风使的眼睛里溢满了崇拜。

    只是阎菁不爽了,打心底觉得这魔域八使比不过阎门十三,个个嚣张跋扈啊~

    “咳咳,清楚是清楚,关键我对这天下没兴趣啊,所以你们还是走吧,这天下爱谁要谁要去~”

    阎菁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时一直摆臭脸的慕容花锦开口了。

    “是啊,自己的男人都保护不了,自然也要不起这天下。”

    慕容花锦这话说得直白,阎菁就算再无赖,也是没脸接,更别说反驳。

    因为她背上的洪凤仪就是最好的证明。

    阎菁眼睑低垂,掩下一腔怒火。

    “怎么,生气了?沈天翼废他一双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生气!姜国以合议之名强夺琴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生气!你就是个没种的乌龟王八蛋,一面说只娶琴儿,一面却把他护在手心,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慕容花锦很反常,态度很激动,一会指着阎菁的鼻子骂,一会又指着她背上的洪凤仪损,惊得众人全愣住了,只有洪凤仪双眼通红,也不知是心疼阎菁,还是痛恨慕容花锦,“慕容花锦!你……”

    “凤仪,无碍。”阎菁摇头,浅笑制止,因为只有她知道为什么慕容花锦会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番尊卑不分的话来,一方面怒其不争,另一方面心疼自己的弟弟,所以这骂名她受了。

    只是,其余七人就没这践踏她尊严的资格!

    阎菁回过头,面色瞬间阴沉得吓人,其余七使见此,立马噤声低头。

    “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今日来寻我当真是要认我为主吗?”

    阎菁冷哼,“我看不是,你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傀儡帮你们实现一统天下的欲望罢了!”

    “慕容花锦,你说我保护不了他们?好,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保护好他们,凤仪因为我废了双腿,琴儿为了我终生不能认祖归宗,可是我要问你,为什么我身为魔域之主,有一统天下的权利,却为何护不好他们!”

    阎菁吸气抬头,眼眶已经通红,“你们口口声声唤我魔主,却有哪一个是真心视我为魔主的,不都是自作主张欺瞒于我,逼我谋反吗!”

    “阎菁……”洪凤仪抱紧了阎菁,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阎菁闭上双眼,不禁哽咽道:“我阎菁这辈子,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君王,对得起封国百姓,对得起你们每一个人,唯独对不起三个人。”

    生而未能尽孝,她对不起爹爹,一心二许,她对不起凤仪和琴儿。

    “所以,你们都给我滚!”

    阎菁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这一席话听下来,八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都下意识地瞟向木船,而船上只有一个撑船老翁。

    那撑船老翁打扮很奇怪,明明没有下雨,却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只露出雪白的头发和胡须。

    可是纵然如此,魔域八使却好像很是畏惧对方,个个低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们几个都回避一下。”

    撑船老翁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苍老,但是很沧桑。

    “是,大长老。”

    魔域八使丝毫不敢违令,齐声拜退,比起对阎菁的态度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此,阎菁却不以为意,只是盯着那老翁长时间地沉思起来,然后很不肯定地喊了一声,“银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