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菁摊了摊被推开的双手,面色阴沉倚在窗口瞥了一眼在旁边兴灾惹祸的阎蕊。

    “青岩!她说的可是真的!”慕容琴手指着阎蕊激动问道。

    当面对一些越解释越糟糕的事情时,我们应该先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绝对不能乱了心神。阎菁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既然苦苦解释只会变成苍白的掩饰,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比他的态度更坚决!下定了决心,阎菁呼出一口闷气,认真地看着他的微红的眼睛严肃道:“我再说一遍,我青岩的夫郎就只有你一个,或许你更愿意相信一个外人!”

    闻言,慕容琴眼中的疑惑有了一丝松动,突然旁边又传来阎蕊懒洋洋的声音,“呵呵,二妹好本事,哄男人也这么在行……”

    “你给老娘闭嘴!”

    “你闭嘴!”

    阎蕊话未落音,突然听见两人异口同声的呵斥身子明显一滞,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阴冷表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要往车厢外走去。

    “吁~~”一声,车厢徒然剧烈摇晃起来,才起身的阎蕊右手灵机一动及时抓住门框稳住了身子,身后即刻传来阎菁的惊呼:“琴儿别怕!”是的,在马车出现意外时,阎菁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身旁的慕容琴护在怀里,丝毫不理会后背传来的剧痛,连她自己都被镇住了。

    “阿岳,怎么回事!”阎蕊皱了皱眉,推开车门,责问道。

    强烈的光线射进车厢,阎菁抚了抚怀里的人,视线越过门口的阎蕊最后停留在迎面而来的华丽马车上,‘这马车好面熟’阎菁内心忍不住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主子,要不要戒备,属下恐怕来者不善!”

    阎蕊扫了一眼跪在脚边的阿岳,沉吟良久正要说话,身后便传来阎菁冰冷的声音,“不用了!”

    听见她自以为是的回答,阎蕊心里虽有些恼怒,却仍旧神色不变看向她等着她的解释。

    阎菁却连瞟都瞟都不瞟她,自顾自得牵起慕容琴走出车厢,留下一句:“自己人。”便下了马车。

    “青岩……”

    阎菁偏过头,松开手,轻轻抚上慕容琴微红的眼眶,柔声道:“相信我好吗?琴儿……”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的指尖,阎菁微笑着将男人拥入怀里,他的眼泪已经告诉她答案,他一直都相信她的。

    “哒哒哒……”华丽马车急速驶来,扬起一尾黄土,阎蕊站在马车上看着车前相拥的两人,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这样的阎菁她似乎从未见过,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高傲的战神。或许,是她对她的了解太少了。

    “吁~~”一身金色镶边黑衣劲装的十三看清对面马车上的阎蕊,眼中闪过惊诧,连忙拉住缰绳,马儿吃痛,扬起前踢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就在此时,雕花木门被推开,青羽焦急的声音飘进相拥在马前的两人耳中。

    “十三,怎么停下来了?”

    憔悴不堪的青羽抱着青鸾剑刚走出马车,耳旁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师姐谁虐待你了,怎么瘦成这样了?”阎菁放开慕容琴心疼的调笑道。

    “主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十三激动不已,即刻跳下马车,跪在她脚边,阎菁皱了皱眉望向仍旧呆愣在马车上的青羽,那种眼神分明是不相信她是真实存在的。

    阎菁了然,苦笑,牵起慕容琴越过十三命令道:“十三起来。”,又径自走到马车前,仰望着车上的青羽,调笑道:“傻了不成?”

    “真的是师妹!师妹……”青羽这才红了眼眶,激动地扑了过来。见此,阎菁眼角一抽拽着慕容琴往旁边一闪,刚才还激动不已的青羽脸黑了,唯一庆幸的是眼明手快的十三接住了她。

    对于蔓延开来强大的怨气,阎菁只是撇了撇嘴,懒洋洋的说道:“我家夫郎谁也不能碰~”

    “呃……夫郎?”青羽和十三两人瞪大了眼睛望向她,异口同声疑惑道。被盯得发毛的慕容琴本就因为她赤裸裸的表白羞红了脸,正要开口解释。

    这时,马车里传出一个非常不满的声音:“主子为了你们东奔西走,如今身陷险境,你们却在这里卿卿我我!”话音刚落,从马车里钻出一个人来,黑衣佩长剑,正是一向和她们不对头的洪英。

    阎菁眉毛一挑松开慕容琴的手,霎时跃上马车拽过她的衣领问道:“你说洪凤仪身处险境?”

    洪英和其他一样都被阎菁奇怪的变现惊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直到面前的那张脸越来越难看,她才吞吞吐吐回答道:“是,主子被打入京都大牢了……”

    洪英话未说完,直觉衣领刚松开,一股推力摧毁了全身的重心,她便狠狠摔下了马车,紧接着就是阎菁怒不可止的呵斥:

    “那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男人都保护不了!”

    向这边走过来的阎蕊突然插嘴道:“不可能!如果他被抓了,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坐在地上的洪英又气又急,视线扫过站在面前的两人顿时愣住,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青羽咬咬牙抱着青鸾剑挡在洪英面前,急忙解释道:“洪英说的是真的,当初我和壹她们在魔域森林找到药引后,贰和肆回幽州接洪公子,我们快马加急正要赶往宜城,半路杀出曾经在幽州抓走师妹的魔域毒……”

    听得云里雾里的阎菁不耐烦地揉揉太阳穴,打断道:“青羽说重点!”

    “啊?”

    阎蕊颇有同感,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青羽,提醒道:“洪公子是以什么罪名什么时候入的狱?”

    “昨日丑时行刺太女被打入死牢,定于三日后斩首……”地上的洪英回过神,失落答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唯独阎菁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琴突然出声唤她‘青岩’,她才回过神,歉意地望向身旁的慕容琴,这个关键时刻她居然在关心别的男人。

    “琴儿,我……”阎菁正要解释,却被脸上仍带着微笑的慕容琴打断。

    “我相信你。”轻柔的声音飘进耳中,阎菁只觉得心中一颤感触万千,将站在面前的男人拥进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道:“傻琴儿,难过的时候就不要强迫自己笑。青岩曾经受人恩惠,答应她护得洪凤仪一生周全,只是如此而已,在青岩心里就只容得下一人而已。”

    慕容琴红了眼眶,一声“青岩……”唤得委屈不已,也唤得阎菁心疼不已,这个世界的男人如同上一世的女人们一样傻,宁愿自己受尽委屈还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殊不知,一心为事业打拼的人们又有几个会细心至此。

    漆黑的夜幕里独挂一轮满月,银白月光和璀璨星光剪碎在荡漾的波面,今夜的祁水如同一匹墨色缎子,在月光下抖动着,一艘雕工精细的两层楼船滑翔其中,朝江水对岸悄然驶去。二楼房檐四周稀稀疏疏摇曳着火红灯笼,突然雕花木窗被人轻推开来,银白色的月光下阎菁那张满目愁容的脸变得模糊,只是那双眸子里透着无限深沉。船娘裹着厚厚的棉袄有一下没一下撑着船桨,江水轻轻拍船壁,直到趴在她腿上沉睡的人儿不安稳的辗转,才惊醒了游魂至千里的她。

    阎菁回过神,关上木窗放下布帘,偏头凝望腿上的人儿,昏黄的烛光下晃动着慕容琴那张憔悴的睡颜。良久,她那紧皱的眉宇慢慢松开,嘴边溢出一丝笑意,小心翼翼地拨弄他额间零落的发丝,唯恐吵醒好不容易入睡的人。

    手滑落软榻,即刻传来冰凉触感,正是青羽时刻捧在怀里的青鸾剑,青羽正是依赖它找到自己。阎菁迟疑地举起手中的青鸾剑,慢慢拔出剑身,顷刻,刺骨的寒气蔓延开来。

    阎菁抚上冰冷的剑身,手指划过剑柄处的罂粟花,当所有的人都好奇这把剑居然能预知危险能力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清楚,它预知的不是她的危险,而是在她腿上熟睡的人。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青鸾剑在她手上常常失控,只有当慕容琴遇到危险时这剑才会发挥真正的威力。

    据青羽所言,那日她们在魔域森林找到解药后,准备分道而行的时候,突然杀出魔域毒使,也就是那日在幽州占她便宜的女人,却不阻拦只留下她落在青华阁的青鸾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青羽她们火急缭绕赶往宜城的时候,半路上青鸾剑突然发出鸣响,紧接着便传来她和慕容琴遇难消息和身在京都的阎家主君――她亲生父亲发出的一道密令:召回阎门十三。

    至于如今十三为何会留下,阎门十三是如何计划,阎家主君打的什么注意,洪凤仪那厮为何会亲自行刺三皇女,洪雅为什么执意让洪英向求助,阎蕊为何会特意来寻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居然没有一个人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许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京都!她这一辈子都不想牵扯上任何关系的地方。如今,她却不得不迈入这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