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倾没有任何停顿,即使不小心撞了人,她也只是远远的回头歉意的看了一眼,便匆匆而去了。

    她一路跑向了熟悉的长信宫,刚进宫就有重重士兵把守着,脚步立刻慢下来,她双眼警觉的一瞥两排的兵卫,又环视了一下长乐宫外的围墙下,只觉得今天长信宫的守卫不同以往的多了一倍,个个威严肃穆执戟持枪,不知发生过什么大事。

    她顾不得这么多,穿过重重守卫又来到皇后的殿外,殿外依然有几个士兵头戴钢盔亮甲,手持长戟庄严肃穆的把守着,她抬头望去,依然是那三个篆字体的‘长信宫’,提步而上台阶就要进去,却又被守卫交叉长戟拦在外面。

    荆倾愤怒的白了他二人一眼,就要往里闯,“我要见皇后。”

    那几个士兵也是铁面执令不肯让她进,威严呵斥道:“皇后有旨,今天不见任何人,赶快离开这里。”

    瞧那个架势量她也是进不去的,沉下心来仔细想着,长信宫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士兵呢?往常并不像现在这样啊,她紧紧盯着长信宫扫视,希望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正在台阶下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威严的宫门缓缓的打开了。荆倾预备进去,刚要抬腿,却看见几个宫人抬着一个男性尸体出来了,荆倾伸长脖子看去,那人穿着一身夜行服,蓬乱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脸面,依然可以看出来脸上是血迹斑斑的,嘴角还有大摊的血,衣服也被打破了,一道道的都是鞭子印。

    荆倾眼生生的看着那个人被抬去远处,口水不住的往喉咙里咽,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残酷的死人,还是从皇后殿里抬出来的,顿时觉得有些血腥有些怕。

    “这是皇后做的吗?”看着那个被抬走的死人,此刻她心里只重复着这个声音。

    她就这样看着那个人被抬走,自己久久怔在那里。

    吕后移步走到宫殿正中,眼神里好似一种不屑,一种愤怒,原本想看着那个对自己行凶的人被抬走扔掉,不料一个不小心和不经意,看见荆倾拿着自己的丝帛画怔在宫殿外面,脸上立刻阴沉下来,好像责怪荆倾此时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看到今天的事情,但她就在外面,吕后走出殿外,经过那两个士兵身边,手一挥,那两个士兵便退下了。

    “你看到什么?”吕后见她怔在那里,没好气的问,吕后自己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这几日连续出宫为百姓忙碌累病了,所以看起来眼神较为无力和混浊。

    荆倾半天才回过神来,看见吕后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荆倾与吕后的眼睛交汇了一下,觉得此刻吕后的眼神里只剩下冷峻,愤怒,傲人和不屑。

    荆倾不敢多看,立即跪下行礼,“荆倾参见皇后娘娘。”

    吕后一转身,没有理睬她,又重新回到殿内,荆倾沉默良久只好起身也跟着入殿,进来后便仔细观察殿内有没有什么刑具之类的东西,未发现,殿内一如往昔。

    “娘娘,刚才那人……”荆倾小心启口询问。

    不等她说完,便听见吕后略微反感的声音,“没你的事,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就好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吕后有些生气,荆倾只得作罢,不敢多问。

    她拿起手里的丝帛画走到吕后身边,将画捧得高高的,小心道:“娘娘,这幅画荆倾已经修复好了,不知合不合您意?”

    吕后这才稍微抚平些怒气,接过荆倾手中的画,慢慢打开,缓缓的,那三只小鹿欢度河流便又重新出现了,毫无半点被撕坏的痕迹。

    吕后将画拿近又拿远,拿高又拿低,前后翻看着,她在看修复的效果。许久,吕后略微满意的点点头,才有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很好,不错,你的确很能干,赏你百金如何?”

    荆倾却突然下跪,乞求道:“荆倾不要赏赐,荆倾还是为了芸何秀月而来,娘娘您如果看不惯她们,可否让她们道鱼藻宫做事,没必要非得叫她们到永巷受苦,如今画已修复,荆倾愿以此画补她们之过。”

    荆倾知道此时吕后正经历一件不为人知的大事,心情一定不好,所以她也是小心的说着,她不能不说了,再不说,她二人就要死在永巷了。

    却听见吕后愤怒的‘哼’了一声,吕后将脸慢慢移近荆倾,冷凛的盯着她,“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本宫几次不降罪于你,你就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你的意思是本宫有意刁难她们了?”

    “不不不,”荆倾急忙摆手解释,“奴婢是想,既然她二人已在永巷,也不可能再回长信宫,可否看在荆倾努力修复此画的功劳上,调她们到鱼藻宫,这样她们也会感激娘娘的,正好鱼藻宫里现在也是缺人,希望娘娘恩准。”

    吕后没有立刻接话,在殿里踱步起来,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了戴青,吕后看见戴青回来了,嘴角一扬,脸上露出了微笑。

    戴青和吕后立刻来了个眼神交汇,戴青向她点点头,似乎是传递什么消息,比如什么事情进展顺利,她二人极为默契。

    不知她二人为何会有此番行为,但吕后却明显的改变了态度,话语一转说,“就算本宫愿意调她们去鱼藻宫,可是戚夫人会同意么?她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听见吕后话语明显好转,荆倾赶紧接话,“不会的,戚夫人一向待荆倾甚好,她一定会同意的。”

    吕后一副假装不情愿的样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宫也不好再坚持,本宫也不想为了这么大的事,让你们误会说是皇后得理不饶人,芸何秀月,你可以把她们带走,但是无论在哪里也得守规矩,不是么?”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奴婢会好好教她们规矩的。”

    “起来吧,你可以走了。”皇后扶起跪在地上的荆倾。

    荆倾此刻对她很感激,拜别皇后走出了殿外迫不及待的想去永巷接芸何秀月,吕后紧随其后走出了殿外。

    吕后对着那些士兵守卫又重申了一遍:“今日之事不许传扬出去,如果泄露半个字,斩。”

    今日之事,是指那个男性死人的事情,不是荆倾的事情,不过这话也是为了说给荆倾听,她本不愿将自己宫中发生的事情叫她知道,但是她已经知道,只好叫她不要多说。

    她又转身叮嘱荆倾:“今日之事,你权当没有看见,如果你敢说半个字,本宫也是绝不留情的。”眼神忽然转变的那样阴险冷厉,荆倾只得唯唯诺诺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