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我要羞辱他们,你且看好这游戏的规则。”説着,那紫衣女子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贴在墙上的一张大红纸。

    陈晓默定睛看去,只见红纸上写着参赛规则:凡参赛者先作诗或词一首,内容不限,若主人满意,便可获白银五两。得到白银者可再行选择是否答题。每人以三题为限,答对第一题者可获黄金五两,答对第二题者可获黄金五十两,答对第三题者可获黄金五百两。每答对一题皆可选择离开或继续答题,倘若所作诗词不过关或答题错误者,不仅前面的奖励全部作废,而且必须自愿接受剃去头发的惩罚。

    看完参赛规则,陈晓默又看了看那紫衣女子,顿时哑口无言。然后他又转过身去,看着那排正在被剃去头发的文雅之士,情绪激动地説道:“我们都是读书之人,怎么能为了这五斗米而折腰呢?这怎能对得起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怎能对得起圣贤之书里的谆谆教诲,又怎能对得起我们的良心?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是好生痛心呐!”

    听了陈晓默的这一段慷慨陈词,那一排文雅之士个个低下了头,表示忏悔。

    “行了,行了,你要是不参加比赛的话就赶快从我的视线里消失。”那紫衣女子喝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剪个头发也这么慢,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你不能剃光他们的头发啊……”陈晓默正欲苦苦央求,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吆喝声:“宣府三大才子到!”

    大家把目光移向门外,拥挤的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来,三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迎面走了进来。三个人皆是穿着华丽的服装,手持折扇,当真是公子绝色,玉面花容,翩若惊鸿。而大家也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将崇拜与羡慕的目光投向他们。

    三人缓步走到那紫衣女子面前,三人之中为首的一个方面大耳的人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姑娘如此貌美,敢问姑娘芳名啊?”此人是三人中的老大,名叫贾云哲,平日里好卖弄些文采。

    “就凭你们,也配知道我的芳名?”紫衣女子轻蔑道:“你们若是参赛就按照比赛规则来,不然就不要妨碍我取乐!”

    “姑娘果然爽快,那若是我们答对三题,姑娘可否与在下畅饮一杯呢?”三人中的老二王立川説道。此人看起来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实际上不仅爱吹牛,而且还是一个好色之徒。

    “好,本姑娘就答应你,我想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够答得上我三个问题!”紫衣女子自信满满地説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些开始吧!”三人之中的老三蔡玉章説道。比起贾云哲和王立川,蔡玉章倒显得尖嘴猴腮,不过他眼睛虽xiǎo却亮的发光,足见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大哥,三弟,让我先来吧。”王立川眉开眼笑,他那色眯眯的双眼反而让陈晓默觉得有几分厌恶。

    只听王立川迫不及待地説道:“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感郎不看郎,回身就郎抱。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惠香。”

    “来人呐,给我把此人轰出去,再痛打一顿!”紫衣女子指着王立川喝道:“竟敢将这种淫秽之诗搬到此处,在第一轮被淘汰的也只有你这种好色之徒了。”

    “姑娘请息怒,能否再给我二弟一次机会?”老大贾云哲连忙拦住家丁,拱手説道:“若是我能够全部答对三个问题,姑娘可否高抬贵手,放过我二弟?”

    那紫衣女子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她瞅了一眼贾云哲,见他满脸的虔诚之意,不免又有些心软,随即正色道:“好,若是你答错任何一道题,你们三个的下场都将如此!”

    可能是怕紫衣女子反悔,贾云哲听罢便张口吟诗一首:“轻罗xiǎo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刚才我那不成器的二弟口不择言,在下将这首诗赠与姑娘,还望海涵!”贾云哲彬彬有礼地説道。

    “你将我比作仙女?”紫衣女子冷笑一声,又道:“这样的话我平时可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贾云哲一惊,刚想説什么,只听得紫衣女子继续説道:“你的诗虽无新意,但勉强算你过关。”

    听到这里,贾云哲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煞是难看,但又不能失了这“宣府三大才子之首”的身份,故低声説道:“请姑娘出第一题。”

    “那你可要仔细听好。请问人身上的骨头共有多少块?共分为几个部分?每个部分又各有多少块骨头?”紫衣女子道。

    “这……这分明是医学方面的问题,与四书五经根本毫无联系嘛!”贾云哲为难道。

    “我又未説题目的范围,既是读书人,就应当博览群书,若只拘泥于四书五经,那么这一辈子便只能作井底之蛙了!”紫衣女子嘲笑道。

    贾云哲被气得哑口无言。陈晓默学医已将近一年,对人体骨骼之分布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他正欲开口解围,却忽然传来了老三蔡玉章的声音:“姑娘,此题可否容我为大哥作答?”

    “这可以作为你的第一题,但先请你作诗或词一首,倘若过关,方可答题。希望你别像你那不成器的二哥一样。”紫衣女子冷声説道。

    “那是自然,刚才大哥已经夸奖过了姑娘的美貌,那我就以这庙会为题作首诗吧!”蔡玉章缓缓道:“晓去龙华三半两,归时香烬满炉装。九叩默祷万事愿,则灵无处不庙堂。”

    “不错,这庙会的热闹气氛与意义已在阁下的诗中,下面就请阁下回答问题吧。”紫衣女子道。

    “人之身体共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分别为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上肢骨六十四块,下肢骨六十二块。不知道在下的回答是否正确?”蔡玉章得意地説道。

    紫衣女子面无表情,説道:“这第一题便算你答对了。”只见她拿出一张白纸铺在桌面上,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一个正六边形,转身对蔡玉章説道:“第二题便是在这正六边形上画一条直线,将其分为两个三角形。”

    蔡玉章盯着那正六边形看了半天,继而轻抚后脑,然后轻敲折扇,但半晌之后仍是毫无头绪。

    “既然你答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呐,把这狗屁三大才子的头发剃了,然后拖出去痛打一顿!”紫衣女子喝道,看来起初王立川所作的淫秽之诗仍让她难以气消。

    “姑娘虽然貌美,但心肠却是这般歹毒。他们回答不出问题,大可一笑了之,何必非要为难他们?”陈晓默正色道。

    紫衣女子来到陈晓默的身前,围着他绕了一圈,然后又仔细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道:“怎么,你也想替他们出头?”

    陈晓默被那紫衣女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并非我想替谁出头,只是我不愿意看到他们遭受这番无端的耻辱。”

    “既然你想出头,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能成功,我便放过他们。要是你失败了,你就要和他们一起受罚,而且惩罚要翻倍!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紫衣女子冷冷道,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光。

    陈晓默正欲答应,一旁的李智连忙将他拉到一旁,急道:“默哥,我知道你聪明,但那丫头古灵精怪,问的问题肯定是不好回答,説不定还会故意刁难你呢!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要是答错了,可不单单是剃光头发这么简单了!”

    陈晓默拍了拍李智的肩膀,笑着説道:“xiǎo智,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説罢,陈晓默来到紫衣女子的面前,道:“那我就先作词一首。”

    紫衣女子没有説话,陈晓默盯着紫衣女子仔细看了一番,然后才缓缓説道:“姑娘之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引吾目之徐察兮,虽久别而难遗。”

    “好一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那紫衣女子拍手赞叹道:“看来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啊!只是不知道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真言,还是虚情假意的恭维?”

    “目之所见,言之所及,我口中説出来的自然便是我内心所想的,只是不知道姑娘是否相信?”陈晓默笑着答道。

    紫衣女子笑而不语,但从那笑容中可以轻易看出,此刻的她是十分喜悦的。

    “好,那你就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吧。”紫衣女子指着桌子上那张画着一个正六边形的白纸説道。

    “这道题分明就是脑筋急转弯,怎可拿来作为试题?”陈晓默有些生气地説道。

    “我早就説过,我的考题没有范围,你若能答出便快些作答,不然就退在一旁准备接受惩罚。”紫衣女子冷冷地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