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沥青低者头,在他面前的人背着身子,一双苍老干枯的手相交与身前,紧紧的握着手上那支撑着他全身重量的木质拐杖。

    低沉的声音在他的喉咙里慢慢的蠕动,一字一字地吐露出来:“沥青,你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因为你足够聪明,也足够的狠厉,还有你有足够的野心,并且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完成你的野心。但是,我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手下,不要因为你的野心而产生对我的背叛,这是我容忍不了的。”

    “是,我明白的,干爹。”沥青低着姿态。

    “沥青,不要以为我老了,要知道你服从的是谁,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允许你做出背叛的事,我可以要你从地狱走向天堂,也一样可以让你从天堂堕入地狱,别忘了是谁给你的生命,和你现在的生活。”

    “是,我不会忘的,要是没有干爹您,沥青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沥青了。”

    “既然如此,那个姓顾的女人你该放了吧,苏三的那些股份你不要妄想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苏家的东西怎么会让你一个李家养子得到。”

    “可是……”沥青依旧有些执着。

    老人将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抬起并落下,拐杖撞击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只见老人缓缓地开口道:“沥青,我之前说的话,你又忘了,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对你我不会太狠,但是,苏家现在的势力无论是强是弱,都轮不到你来插手,你要做的,是服从我给你下达的指令,其余的,不要多想。”

    沥青低着头,说:“干爹说的沥青都明白,可是顾夏是苏瑾言唯一的软肋,苏三爷的股份眼看就要到手了,现在放了顾夏,岂不是功亏一篑,那我之前做的,岂不是毫无意义。”

    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沧桑和无奈:“沥青,你要记住你是个什么身份,没有人要你做这些事,你就算现在已经拿到了苏三爷的那份股份,若是得不到上面的认同,你一样得拱手让人。”

    “干爹,难道我就别无选择了?”

    “选择?”老人的暗讽着,“在你接受那一碗饭时,你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了。”

    沥青的头依旧低着,没有说话。

    老人转过身,黑色的绅士帽遮住了他半边脸,脸上还带着口罩,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模样。

    口罩下面的嘴唇蠕动,“沥青,不要不甘心,你要知道,在这里,不甘心就是一把利刃,时时刻刻地挂在你的脖子上,他会让你死的很惨。我这么多年来,除了服从,什么都没有学会。”

    老人的话里带着警告和一点安慰,沥青握紧手上的双拳,连忙应是,“沥青知道了,我没有不甘心,也不会有。”

    老人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要回去了,你保重,有事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干爹慢走。”

    老人步履蹒跚地向外面走去,瘦弱的背影印在沥青的眼里,沥青手中的双拳握得更紧了。他没有不甘心,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不甘心是弱者才有的心理。他是强者,没有所谓的甘不甘心,有的是身为强者必须向上的勇气。

    他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寄人篱下,总有一天,他会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着下面的卑微的人。

    拿出手机,沥青拨通了别墅里的电话。

    “管家,将顾小姐送到苏瑾言那里。”

    “是,主人。”

    管家接到电话的时候,顾夏在房间里睡得正香,应该说沥青给她吃的饭里都放有少量的安眠药,这是顾夏不知道的。

    管家叫来女仆,让女仆去叫顾夏起床。

    女仆答应着上了楼,在楼梯的转角处,一通电话拨到了苏瑾言的手机。

    “言少,沥青放了顾小姐,说是要送到您那。”

    “好,我知道了,将她送到东边的别墅。”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言少。”

    …………

    “小姐,顾小姐,醒醒,醒醒顾小姐。”女仆轻轻地摇晃着顾夏的身体,并呼唤着。

    “嗯~是你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你的主人要见我吗?”顾夏睡得有点迷糊,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问道。

    “顾小姐,沥青说要送您回去了。”

    回去?回哪?顾夏猛的惊醒,坐立起来。“什么,沥青说送我回去,他不关我了?”

    女仆笑了笑:“是的,顾小姐,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您收拾一下就好了。”

    “噢,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我吧,我等下就出去。”顾夏抓着凌乱的头发,说。

    “好的,顾小姐,我就在门口,有事您就叫我。”女仆说着退出了房间。

    顾夏站在梳妆台前。那个沥青怎么会突然说放了自己呢?难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管他呢,自己以后还是离这种人远点,太可怕了。摇摇头,顾夏让自己清醒一点,抓紧时间收拾着。

    顾夏走到门口,管家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车子也已经等在了门口,顾夏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淡淡的海风吹来,顾夏觉得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人通体舒畅啊。

    望着自己住了许久却从来不知道它的样子的别墅,顾夏不得不感叹一下人生真的很奇妙,她在不知不觉中,在这个无比漂亮高档的别墅里住了这么久。

    坐上车,顾夏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道别。

    别墅的二楼,一扇落地窗后面,窗帘微动,沥青站在那里,看着那辆载着顾夏的车子绝尘而去,越来越远,消失在视线里。不知道为什么,沥青将顾夏刚刚的模样刻在了脑海里,那喜获自由的高兴模样,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将手里的红酒喝尽,酒杯随地而落,在地上奏出清脆的声响,一地的碎玻璃,夹杂着一些红酒的液体,给人一种凌乱而又极致的美感,空气中的酒香味沁人心脾,久久回味。沥青从碎玻璃上踩过,无视着被玻璃扎地流血的脚,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