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空而行,半月有余,跟着妖皇宝牌的指示,不知不觉中羽涅二人已跨越了汾州,来到了淀州,这一路之上,他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若是来到人迹罕至之处,便在野外对付一宿。

    淀州与汾州不同,多是穷山恶水,所以经济在八大州中处于垫底位置。也因着穷山恶水,民风彪悍,事有不对便拔刀相向,所以盛产精兵,就是所谓的南淀兵。出了汾州往南就是邻国震国的地盘,镇守边疆的士兵大都是由本地人挑选的。这么多年来,边境时常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震国的屡次攻击,都是被淀州兵击退。

    山水之间容易滋生盗匪与精怪,羽涅一路上也遇到过不少,只要不是冒犯到他们头上,也不会主动招惹。经过几次联手,羽涅和紫灵烟的配合也越发默契了,关系也越发融洽起来。

    这一日,天色阴沉,天地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羽涅二人正御剑赶路。羽涅抬头望了望上方的雨云道:“紫姑娘,这片雨云范围极大,以我们的的速度怕是无法在滴雨之前离开,不如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住下,等雨停了再走。”

    紫灵烟望了眼雨云,发现他们正处于靠近中心之处,便说道:“好。”御剑飞行虽然看起来潇洒万分,但用在赶路上,时间长了也无聊的很。

    当下,两人降低飞行高度,又飞了近百里时,遥望见远处有个小城。紫灵烟道:“好了,今日我们就在那里休息吧。”

    “嗯。”

    两人都不想引起过多注意,等到距离小城还有几里时就降了下去,步行进城。

    城门口有两排守卫的士兵,各个脸色严肃,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被盘查的极为仔细。轮到羽涅两人,紫灵烟的服饰看起来非富即贵,手里握着一把不凡的宝剑,羽涅一身道袍,手臂上还搭着一个拂尘,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等到羽涅递给了他一锭银子,守城士兵没有过多询问,就让他们进去了,只是临走时交待了一句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守城士兵把他们当成了江湖人士,没敢招惹,但对其他百姓就不同了,严格盘查,百般刁难。

    “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羽涅歪着头,对紫灵烟小声说道。紫灵烟相貌绝美,虽然冷了点,但换在其他地方,几乎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但在这里虽然也有人会多看两眼,但却没有驻足观看的现象,联想到城门口守城士兵看守力度比其他小城要紧的多,这城里定然发生了什么事。

    “嗯,是有点不同。”

    沿途行人行事匆匆,便是小贩吆喝声中也带着些颤音,有气无力的,整条街上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诡异。

    灰白色的街道上,铺着一块块青石砖,每一个都有脸盘大小,两人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了一家叫做“明休苑”的客栈。紫灵烟性格比较冷淡,与人打交道这种事就由羽涅上前张罗,其后他们便被店家安排到最上等的后园居住。

    这家明休苑规模颇大,后园中共有四个别苑,他们两人住在东苑,每人一间房子,两人看了下房子后,到前头酒楼吃饭。

    明休苑自带酒楼,地处城内最繁荣的大街之上,一楼大厅里还雇了两个女子唱曲,只是颇为冷清。

    一个青衣少女擅长脆生生的站在空处,声音婉转,边上还有个中年女子弹着琵琶,看两人相貌,十有八九是母女。

    少女唱得是征纱衣,征纱衣讲的是出征将军与山野狐女的凄美爱情。

    一弹一唱,颇为传神,可惜在场的酒客没有几人,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不到二十人,能听懂的文人公子更是没有几个,其余都是粗人,对那少女两人视而不见,打赏更是没多少。

    一楼已经很冷清了,二楼更不用说,羽涅干脆也不上二楼,带着紫灵烟就在一楼找了个干净之地坐下。他们虽是修仙之人,但仙也是人变的,这段时间,有时一连几天都在荒山野岭间渡过,所以沾点人气总是好的,至少图个热闹。

    暗红色的木桌上很快上了一桌子的酒菜,多为素,紫灵烟爱吃鱼,羽涅便点了一份口水鱼。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羽涅说了句:“我们开吃吧。”就当仁不让,先夹了一筷雪藕,放进嘴里,再喝一口果酒,淡淡的果香混合在一起,十分爽口。

    紫灵烟神色冷傲,没有丝毫表情,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但当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口水鱼时,那雪白的鱼肉上沾染着通红的红油,她慢悠悠的放到嘴边,轻启朱唇,颇为优雅的模样。一口咬下,霎时间鲜香四溢,口水横生。接着她眼睛一亮,手上速度加快,快速吃了起来。这家客栈大厨手艺不错,这道口水鱼做的色泽红亮,麻辣鲜香,所用的鱼也是湖中精挑细选的银鱼,肉质鲜嫩。

    羽涅看着紫灵烟不顾形象大吃特吃,不由得有些好笑,他才吃了几口,这口水鱼就已经被紫灵烟消灭了一半。他也不磨蹭,加入了抢菜的行列中。

    当最后一片鱼被紫灵烟抢入口中,她满意的放下筷子,朱唇上泛着油光,她抬头正好撞到羽涅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红霞扑面,脸色微烫。

    “抱歉,失态了。”

    她故作淡定的说道,随手取出一方锦帕,小心擦干红唇上的红油。

    羽涅笑了笑,没有说话,开始静静听曲儿。

    就在这时,客栈的大门外突然有一批人携带着风雨声走了进来。

    一行穿着短打劲装的壮汉陆续走了进来,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桌子边一屁股坐下。

    这几个壮汉看上去像是江湖中人,腰侧各配了一把直刀。

    当头的壮汉是个光头,带着铜耳钉,满脸横肉,他将斗笠放于桌侧,唉声叹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哥担心什么,不过是一宗灭门案子,我们不过是辅助衙门办事,就算什么都没发现,县令大人也不能多说什么。”另一个汉子皱眉道。

    “是啊,要不是被灭门的孙家大少爷是我们帮主弟子,不过是一宗灭门之事,哪还犯得着要我们也出来寻找线索。”一个汉子喝了一口酒,幸灾乐祸道,“真正犯愁的该是那些捕快,县尉可是只给他们一个星期,现在都第四天了,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依我看,多半是哪路强人路过,杀了人就走,上哪找去。”

    “这次我们黑白两道联手,怕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光头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表情更愁了。

    “你们不知道,孙家众人死状的怪异,那些人脖侧都有两个大窟窿,身体里血液都被吸干,成了干尸,孙家从上到下,人到家畜一共一百零三口,除却生死不明的二少爷,都是这般死状。”光头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一幕,脸色泛青,“当日我跟着执事大人进去看过一眼后,整整做了两日的噩梦。”

    “依我看,只怕不是人干的。”光头一个一个的看过各人,缓缓低声道。

    众人被光头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不是人难道是妖邪作祟?”一个人缩了下脖子说道。

    另一个人若有所思道:“也许不是妖邪,而是修炼魔功的人做的,江湖上不乏有修炼邪功的人,很多功法都需要吸血,也许孙家就是遇到这种邪派之人。”

    光头叹了口气:“不管是妖邪作祟,还是邪派之人,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是啊,老大,那我们怎么办?如果什么都不干,上头怪罪下来,也吃不了兜着走。”有一个壮汉有些担心道。

    光头汉子嘿嘿一笑,道:“我们只是听令行事,真要发现什么线索,我们上报就行了,才不去找呢,自有执事大人和官府头疼。”

    这倒不是怪他们胆小,只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处理的,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

    “话虽如此,怕就怕那凶手还会再犯,所以诸位兄弟,小心为上,见势不妙就撤。”光头壮汉喝了一碗酒,郑重其事对众人交待道,这些人跟着他混了这么久,他可不希望他们凭白丢了性命。

    “当然”,“当然”几个汉子相视一笑,纷纷举起酒碗大声道,“我们都听老大的,敬老大一碗!”

    人在江湖漂,跟对老大很重要,谁人不想有一个爱护手下的老大。

    光头汉子举起酒碗:“干。”

    接着便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嬉笑怒骂之声,冷清的酒楼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羽涅的桌子和他们距离不远,他们先前交谈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羽涅和紫灵烟都是修士,又岂能瞒过他们耳目,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讲完,羽涅也听完,剩下的便是些无关紧要的海侃,到了此时,羽涅两人才明白小城气氛不对的由来,发生了桩灭门惨案,怪道人人自危,这种事情骇人听闻,一日不破,谁能放心。

    搞清了小城气氛不对的来源,征纱衣也唱完,羽涅也不打算再干坐了,赏了歌女一点闲钱就回房了。

    至于紫灵烟,她不关心这种事,早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