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扶住周员外愤愤道,“爹,我早就跟你说了别信这破庙和尚的疯话,净是骗钱来了,咱们给他骗些钱去也倒罢了,却还要被他们咒骂,哪里划得来?”

    周员外回过神来,不断得捶打大汉周身,气得直喘,“你这不孝子,怎能如此唐突神佛!今日我再得此签,定是作孽生了你这猪狗不如的儿子才遭的报应!”

    那大汉站起身来挺直了胸脯大声道,“我就不信,能么可能那么巧连续两次都抽中这等鬼签?周猛在此,倘若真有什么牛鬼蛇神要扰我周家,便朝我一人招呼就好!”

    周围前来拜佛之人见状纷纷退开避祸。wenxue

    林心烛道,“周大哥不必惊慌,若真有什么不详之事了不起便请我师父亲自出马作法,相信定可化解。”

    周猛回身一看,这小子受了自己全力一脚竟还能起身说话,心里稍稍吃了一惊。周猛家里富足,十三岁时请了剑师手把手地教了一身还算过得去的功夫,今日虽剑不在手,但单凭这一脚之力少说也该踹断他四五根肋骨。瞧这少年一身书呆子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身怀武功之人,难道是自己刚才失手了?

    周猛也不多想,仰天笑道,“哼,老和尚亲自出马,只怕只会骗得更多银子罢了!我爹上个月便是求的这跟鬼签,回家之后茶不思饭不想,当天就回来捐了二百两香火钱,这叫心鉴的和尚当时明明说如此便能化解,怎的今天又是抽了这根签?你们分明是看我爹心善好欺负,把我爹当摇钱树使了!”

    人群中立时议论纷纷,多是指责神隐寺的不是。

    林心烛也暗暗纳闷,真的会这么巧连续两次都抽中这同一根签?难道真的是佛祖要降罪到周家不成?想到这里不由打个冷战,他自幼便信佛敬佛,眼下之事着实蹊跷,说不定是这周家为富不仁,欺压乡里,所以才修来了这报应。

    “周大哥请勿出言侮辱神佛,既然你父亲两次都求了这同样的签文,想是佛祖真的要降罪于你周家,周大哥当好好忏悔求得佛祖原谅才是。”

    此言一出周猛立时大怒,暴喝一声道,“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想这神隐寺也不是什么正当庙宇,连你这乳臭未干的假和尚都敢来此骗人!”

    林心烛忙解释道,“小弟并非出家之人,自然无需剃度,假和尚这话有是从何说起?”

    周猛冷笑道,“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方才这心鉴秃驴喊你二师兄,此间的相邻均可作证,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林心烛这下可叫个有苦说不出,急得直跺脚道,“我,我只是跟心鉴师傅开个玩笑,说着玩儿的。”

    周猛却仍是不依不饶,“说着玩儿的?那你说我周家要有血光之灾,落个家破人亡,这等鬼话想来也是说着玩儿的了?”

    林心烛无言以对,看向心鉴,却见他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围观之人指责之声渐大,直吵得林心烛脑袋嗡嗡作响。

    忽然听那周猛高呼道。“众位乡亲父老,这神隐寺妖言惑众,我周猛今天便替天行道拆了这鬼庙,大家觉得如何!”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人立刻跟着应好,但跟多的人却犹豫不决,一来空寂方丈名声甚好,二来众人均知这神隐寺有摘星阁做后台,不好招惹。

    周员外又骂了儿子几声不孝,那周猛却不管不顾,当真开始动手掀桌砸椅。林心烛见势不妙,赶忙上前阻拦,两手抱住周猛腰间便向后拉。

    周猛不料这文弱少年手上力道如此之大,被他拉着退了几步顿觉颜面无光,张口骂道,“我便先修理了你这假和尚再拆这骗人庙!”

    话刚说完回身一肘,正撞在林心烛右眼上,任他内功如何精纯这一对眼珠却仍是不免脆弱,“哇”的一声双手捂眼蹲在地上。

    周猛见他力大,还当是练武之人,却被自己随便一肘击中眼睛,也不知瞎了没有。

    只片刻功夫林心烛便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指着周猛道,“你这人好生霸道,再这么蛮不讲理我可要不客气了!”手一伸出,立刻露出了右眼,一个乌眼青大刺刺地印在脸上。

    周猛不屑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虎臂一伸,抓向他肩头。

    林心烛这次学乖巧了,一矮身躲了过去。周猛一击不中改作下拍之势,林心烛赶忙就地一滚,虽然也是险险躲过,但是姿态实在不雅。

    “你再逼我我可真要还手了,我跟你讲,我内功厉害的紧,一掌打下去怕你要两个月下不了炕。”

    “还敢嘴硬,看爷爷给你一掌让你两年下不了炕!”周猛连连抢攻,却都是被他狼狈躲过。

    林心烛实在不愿出手伤人,三年前一掌把空怒打得吐血,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很是对不住他。眼下这叫周猛的虽然看上去也比较强壮,但比之空怒自然相差深远,倘若自己真的没轻没重的给他一掌,搞不好还会闹出人命。

    “唰”,上身衣服给周猛撕去一截。

    “嘭”,**被周猛一脚踹到。

    林心烛叫苦不迭,边逃边回头喊道,“快住手,咱们都别打了。不如这样,我喊一二三咱们一齐住手可好?一、二、三!哎呦,你怎么还打,你这么大的人了竟耍赖皮!”

    周猛气得嘴都要歪了,骂道“明明是你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爷爷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住手了!”

    说话间后腰又中了周猛一拳,林心烛虽不疼痛,但让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被人追打脸上实在无光,一边逃窜一边喊道,“别打了,快别打了。佛祖说了,佛祖说了不许打人!”

    围观之人一齐大笑出声,想这小子多半是被打傻了,满嘴胡言乱语。

    再看林心烛已被周猛逼到了角落,再也退无可退。周猛两手互捏,骨节“叭叭”作响,冷笑道,“臭小子挺能跑啊,你跑啊,怎么不跑……”

    周猛这话没能说完,猛觉得腿弯一麻,“咣当”一声跪在地上。

    周猛身形一矮,林心烛见其身后正直直地立着两人——双子星!

    “跑出寺门的那妇人说天后宫有人打架。”崔栉风道。

    “果然是少主又闯祸了。”崔沐雨道。

    “你看少主让人给打了个乌眼青。”

    “这下师母可轻饶不了我俩。”

    “估计便是地上这蠢货干的。”

    “一定是这蠢货干的没错。”

    “如此折辱少主该砍他一百个脑袋才是。”

    “可惜他没那么多脑袋,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仍是旁若无人地一唱一和,围观的人群也不知他们是在相互言语还是在说给别人听。

    林心烛舒了口气道,“还好你俩来了。”

    周猛强忍腿弯处的胀痛,歪歪斜斜地想要站起来,却“啪啪”两腿又是各挨了一下,再次跪倒在地。原来是崔栉风在身后以剑鞘点他腿弯处阴谷**。

    “再动就斩断你这双狗腿。”崔栉风道。

    “不如现在就斩了的干净。”崔沐雨道。

    林心烛可不想把事闹大,忙喊道,“不可胡闹,这人也是一时失态,稍作惩罚也就是了。”

    周猛才不肯领他的情,低头一看刚才的签筒正好躺在身前。一把抓起骂了声,“少给我假仁假义!”

    一甩手整筒竹签尽向林心烛洒去。林心烛却是眼尖手快,身形一闪,伸手接住了其中七片,其余的通通躲过。

    “你这人好不讲理……”

    林心烛说到这里猛地发现手中所握的七片竹签,竟每片都清楚地写着一个“三十四”!

    原来如此!定是那心鉴从中搞鬼,难怪周老人家每次都抽了这不祥之签,想是那心鉴把这个竹筒中的竹签尽数换成了三十四号,好以此骗人钱财。这么说的话……

    林心烛回身拿过桌上的另外三个签筒,倒出来一看,果然全是正常的竹签。原来心鉴是遇到可骗之人便拿出这做了手脚的签筒,让人抽出下下签,随后再危言耸听,让来者多捐香火钱,也就是所谓的“破财消灾”,其中多半定是让他给私吞了去。待受骗之人再来拜寺时便拿出正常竹签让他们抽取,让人觉得灾祸已免,所花的银子也是物有所值。

    林心烛啊林心烛你怎么这等糊涂,这心鉴贼和尚心术不正,他定是瞧我贵为摘星阁少主,这才主动与我结交,我怎么因为他叫我两声二师兄就跟他如此亲近了?这等小人,也不知和尚伯父怎么会招他入寺!

    谜团是揭开了,但林心烛却不能说出真相,说出来了便等于是在拆神隐寺的招牌。

    正烦恼间,却听跪在地上的周猛忽然狂笑,“哈哈哈,想不到这和尚庙里不光有骗子,更雇了这些狠毒打手,果然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这蠢货竟敢侮辱咱们师父的义兄。”崔栉风道。

    “那便等于是侮辱咱们摘星阁。”崔沐雨道。

    “既然让咱们兄弟撞上了。”

    “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众人一听这两个怪人竟是来自摘星阁,顿时一片哗然,连那天地不怕的周猛也一时不敢再作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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