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等忙完了这阵子就丢下手上工作照顾我,况且我能照顾好自己。”她极力的扯谎,视线放逐在地板上,故意佯作得平静。

    莫锦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克制心里的波澜。

    “那就好。”他面无表情的说,敷衍得有些厌恶。

    他总有一种本领,就是在平静中能够牵动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然后蹂躏在一团,给以疼痛。

    “你要记着,是你离开我,不是我不要你,所以以后,就努力的幸福吧。”心酸的祝福大抵如此,虽然心里硌着坚硬的疼,他还是有些多管闲事的说,“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不是流落在街头,不要给我嘲笑你的机会。”

    他红着眼看她,那咬字下的愤怒与痛心在脸上围绕成一层复杂的放心不下,这样的牵绊最爱激荡人心。

    我们在爱里总是习惯于口是心非。

    拥有时,大肆挥霍,不计天日的花尽力气相爱,却在分别时,如璀璨烟花落地,消失的骤然无声。

    他说的没错,是她违背了曾经相守的诺言,但不是她不要他。

    如果可以,她依然会赖皮着从他背后偷偷抱紧他,然后索要他宠溺的深吻,可是现在,近在咫尺,她都有所忌讳的保持距离。

    她眼里的光芒难过的仰慕,这个如暖光般的男人,她以后还能感受他的温度吗?

    六月的天气开始闷热,因为没有装空调的缘故,房间憋得有些燥热,莫锦天额头有薄汗丛生,但他丝毫不介意,只是瞅了瞅四处,走到窗边,静静的打开。

    “柳市的天气比冰城还要燥热啊。”出发前,他加了外套,夜里兜着寒意,却在这个房间里感受到了盛夏的味道。

    她离开时还是初春,而今却跨越了一个季节。

    他每天日思夜想,担心她吃不好穿不暖……

    “我去拿冰镇饮料给你。”她慌乱无措,一不小心就流露出本能的关心。

    莫锦天怔了怔,没有拒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略显笨拙的身形在冰箱前晃动。

    如果……他内心一颤,疼痛密密麻麻的延续在心腔里的每个细胞里。

    如果这一切从未发生,她不曾离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样的画面是怎样的温馨。

    “家里只有橙汁。”她红着脸,尴尬的说。

    “孕妇不能喝碳酸饮料。”他理解性接过,拧开盖子就大口大口咕噜咕噜起来。

    看似是饥渴难耐,实际是不想错失她难得的贴心举动。

    以前一个不经意关心,而今却有种千金难买的可贵。

    他冷淡的话语却似在关心她,她羞涩的埋下头,心里升起感动的涟漪,暗暗对宝宝说,这就是你的爸爸,他很爱妈妈,是妈妈的错,以后爸爸不能陪伴你长大,你要原谅他……

    “你怎么了?”他一瓶饮料下肚,喉头性感的松动,双眼盛满了关切。

    凉歌眼里萦绕着雾气,她轻吐一口气,挤出一抹笑,摇头说,“没事。”

    声音是沙哑哽塞的,听起来惹人心疼。

    “你无需对我感到抱歉,爱情是没有道理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他太了解她的性格,即便内心有牵念,但如今的状况,他们是回不去了,他不再霸道的勉强她。

    凉歌别过脸,眼泪不着痕迹的淌下来,胸前此起彼伏,压抑的疼痛如大山倾身,那股子委屈劲儿堪比打碎了一大缸的醋味还要酸得猛烈。

    这个暴躁霸道却总是放任她的男人,被她硬生生放弃了。

    “老……凉歌,不管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女人,即使愤怒,但也挡不住我爱你的那颗心,所以只要你好好的生活,跟谁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他险些脱口叫出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喉头哽了哽,艰涩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但那两个字似乎沾有魔力,总能令凉歌心神颠倒,眼里牵起泪水涟涟。

    这样的大度,让她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那种感觉痛苦的难以形容,她抬头仰望他,张唇又咬合,如心里的艰涩复杂。

    “锦天……”她唤着他的名字,眼泪汹涌。

    莫锦天心神一震,走上前,双手扣住她纤弱的肩膀,目光在她好看的眉眼间逗留,滑了滑喉头,犹如潮湿的心情,“只有你才能把我的名字富有感情的念出来,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听到这个声音后,整个人都在为你停留,只是凉歌,你怎么不要我了?不要我们的爱情了……”他心痛的眼眸里盛着血丝,加上那痛失的语气使得凉歌一颗心抖颤的快要碎裂。

    他喑哑着声音像个喵呜的孩子,那么的可怜。

    凉歌的心引发一片疼痛,她无声的晶莹泪花淌在小脸上,那皎洁的皮肤因为怀孕的关系长了芝麻点点的斑,但在莫锦天眼里,她一点也不丑,反而觉得那是成为女人的标志。

    特别是她挺着大肚子安静的站在他面前,像个温柔的母亲,她对孩子一定极有耐心,因为她也曾经把他照顾得那么好。

    “我现在只想博得你一个笑颜,而不是害你难过流泪。”他走近她,修长的手指触碰在她的眼角,为她轻轻的拭泪,那轻柔的动作,那温热的气息,那么熟悉,曾经那么清晰的存在过。

    她曾经在他面前笑得没心没肺,彼此一个呼吸都熟悉莫名,如今却要强撑着沦为陌生人。

    她又何尝轻松。

    “我……”她猛地发出一个颤音,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面色一沉,眼里的光芒跌入尘埃里。

    他双手至始至终扣着她的肩膀,一个沉重的呼吸,让他带有强占意味的吻上了她的唇。

    凉歌大脑一阵轰鸣,视线里更是一种强行灌入的漫漶。

    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

    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唇瓣附上了她有些干涸的双唇,一股浓浓的烟味随着长驱直入的灵舌而在她的唇腔里肆意挑逗,她的贝齿在发麻,她的舌头在痉挛,一下一下,那么的霸道,那么的忘情,那么的火热……

    与以往的亲吻不同。这一次,他像是久旱遇甘霖一般的狠狠索取,把她唇舌上的丁点濡湿都给吮去,但短暂的干燥后,他唇瓣的温润覆盖她,让她无法分心,又不敢深入回应,她心里有一道防线,她想击垮,又不得不守住。

    可她是爱他的,这个久违的吻也是她的期盼,她最后投降一般的软在他的怀里,任他唇夺舌索。

    或许是他太过忘情,俨然忘记她现在有孕在身,他一路湿吻辗转,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不愿放过,最后喘着粗气的一路向下,凉歌迷离着眼神,带着罪孽的沉沦着。

    当那个吻落在脖颈时,她才敏感的反应过来,忙制止他。

    “不要!”她着急的喘着气说,眼里充满了惊怕。

    那一种恐慌的眼神刺痛了莫锦天的心。

    什么时候,他们的欢爱成了她反感的事情。

    “刚刚你不是很享受吗?”他还是拥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

    他讽刺的声音吹得她耳朵瘆冷。

    他说的没错,她就快沉浸下去了,忘记他们之间存在的禁忌。

    “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他灵巧的舌头在她耳畔舔舐,每一下都像是夺魂摄魄一样,她的心快要被他吞噬了去。

    她就快要忘情回应他,不做坚持的点头了。

    “记得上一次我问你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医院,那算是我们恋情开始的时候吧,你因为不自信而躲藏着,凉歌,我真的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睿快回来了,你快走吧。”她一时慌了,想要找话堵住他那些戳破她内心的理解,他怕听完后她再无撒谎的力气,连表情都瞒不过去了。

    可是这一句话却像是她在偷腥,生怕被抓现行一般。

    莫锦天哑然失笑,笑得讽刺且绝望,“这倒是当头一棒啊,得多亏你提醒,我要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你说东方睿会不会杀了我?”

    他怒视着她,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

    只要是这样的语气,凉歌便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呵呵呵,慕凉歌,你本事可真大,竟然可以让我喜怒无常,罢了,你,好好享用你的幸福吧!”好似知道她会沉默回应,莫锦天玩味的勾了下唇,盯着她,厌弃一般的抹了抹自己的唇,好似要抹去他刚才在她身上觅得的味道。

    这样的动作多么的戳伤她的心。

    凉歌一直掐着自己的手,用那些疼痛来警示自己冷静。

    她已经放任了自己的情绪,不能继续错下去,她必须和他划清界限,拉扯只会让彼此不好过。

    “祝你幸福。”听说这四个字有着平淡的杀伤力,听上去完美无缺,却能够幻灭一个人心里所有的期盼。

    果然,眼前的男人眼底一下子跌入死灰,当然,还有她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心脏破裂声。

    也只有她才能让他一而再的纠缠吧。

    他想要大度的放手,又充满不舍,想要用恨来结束两人之间的一切,又恐慌真如所说的老死不相往来。

    慕凉歌,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希望我过得幸福?”他话锋一转,漆黑着眼眸审视她。

    跳跃性的话语惊得凉歌一脸茫然,她张着嘴巴,似不谙世事的孩子,就是这样的无辜才最惹人怜爱。

    莫锦天心一阵悸动,很快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