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冷,紫菱一路小跑着来到秦谦在虹落城中的宅院,敲开院门,一个偏老的中年人开门,是秦谦身边的贵叔。

    紫菱一边向院里探头一边问贵叔:“贵叔,我家小姐打我来问问,你家公子找我家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她现在有事,一时半会过不来呢。”

    贵叔认识紫菱,放她进院,说:“少爷两个时辰前匆匆出门去了,你要不进来等一会?”

    屋外寒风吹的紧,紫菱笑嘻嘻的跑进屋里。贵叔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紫菱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又问:“你不知道秦少爷为什么事找我家小姐吗?”

    贵叔说:“我一个看门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少爷今日出门脸色不同往日,似乎是出了极大的事,应该也是为那事找苏小姐吧。左右你要等少爷回来,等会你自己问她吧。”

    紫菱点点头。

    今日她随苏景玉出去办事,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下午时分,眼下在秦宅等了不多会,天就黑了下来。

    贵叔正要做晚饭,于是问她:“看样子少爷要等到夜里才能回来,你还没吃饭吧,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随便用一点?”

    紫菱看看天色,想了想说:“谢谢贵叔的好意,我还是回去吧,我出来许久了,小姐身边就我一个人,我得赶回去。”贵叔不多留,又让紫菱喝了杯热茶,便送她走了。

    紫菱一路往醉归楼小跑。刚转出巷子口跑了几步,就有三五个人影从天而降出现在秦宅门前。黑影互相比划了几个动作,随即散开跃上墙头,从不同的方向跃进院里。

    紫菱走到巷子外的街上,觉得自己走地太匆忙,应该让贵叔给秦谦传几句话才是,于是折回小院,正要敲门叫贵叔。就听见院内传出兵器交接的声音!

    她大惊。小心地跃上墙头。正看到贵叔被一个黑衣人一刀捅进肚里!紫菱紧紧地捂住嘴巴。不然自己惊叫出来。她看到贵叔躺到地上。血液无声无息地从他肚子里汩汩流出。心中一阵颤栗。刚刚还是活生生地人。转眼就变成一具没有感觉地尸体了!

    那几个黑衣人在屋里翻了一阵。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们聚头到客厅里。彼此摇了摇头。貌似领头人地黑衣人捶了一下墙说:“来晚了吗?可恶!”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几人匆匆离开。紫菱趴在墙头。确定他们真地走了之后。施展轻功。迅地向醉归楼赶去。

    苏景玉正在客栈地房里等紫菱回来吃晚饭。当她看到紫菱口吐水汽一脸慌张地推开房门时。吓了一跳。忙问:“秦二哥那里出了什么事?”紫菱关上房门。急忙说:“我没有见到秦公子。但是有刺客杀了秦家地下人。那些黑衣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找到。”她将自己地所见所闻依依告诉苏景玉。苏景玉在房内踱了两步。立刻招来几名苏门弟子。命她们去秦宅地巷子外等着。一旦见到秦谦。立刻带他到客栈来。

    安排完之后。紫菱忐忑地问:“小姐。你说那些人会是什么人呢?”

    苏景玉最先怀疑地是紫亲王。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觉得虹落城中会突然对秦谦下手地人。只有紫亲王。而且紫亲王也有动手地动机。苏景玉推断。也许是紫亲王得知自己跟北君国签订条约地事情被丹阳知道。急于毁灭证据。她平时跟君子殊联系都是通过秦谦。所以她派人去搜秦宅。完全是可能地。

    幸而今天秦谦有急事出门。巧巧的逃过了这一劫。

    苏景玉一直等着苏门弟子那边的回话,直到午夜。那边才传来消息。一名弟子回到客栈禀报,她们已经等到了秦谦,他们随后就到客栈。刚刚禀报完,客栈楼下地院子里就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苏景玉从窗中探头去看,只见秦家的几名护卫和苏门弟子一同保护着一辆大马车驶客栈。

    苏景玉匆匆下楼相接。秦谦从马车中出来后,转身又从里面扶出一个衣衫凌乱,胳膊上绑着木板的人。苏景玉走近,待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时脚下猛滞,秦谦扶住的这个人不是君子殊又是谁?!

    君子殊面色沉重,他下车后看到苏景玉,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苏景玉眼中有激动的神情,心中稍稍宽慰。秦谦亦看到苏景玉,赶紧说:“苏小姐,请让掌柜帮我们准备三间上房,另外借点人手给我们,行吗?”

    徐管事一早就听到动静,小心的侯在旁边,见苏景玉点头,立即准备房间去了。苏景玉见君子殊身上有伤,让紫菱去照看他,但是君子殊却摇头说:“我没事,先救祈轩,他很危险!”

    苏景玉这才注意到,几个护卫正从马车里抬出一人,正是全身是血的武祈轩!

    一行人抬着武祈轩匆匆走进客栈,紫菱查看了武祈轩身上的伤势之后说:“从将军身上的伤看来,是被野兽撕咬所致,他失血太多,所以才会导致昏迷。”

    苏景玉看向君子殊,以为他会说一说武祈轩为何会被野兽撕咬成这样,但是君子殊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沉重地看着武祈轩。

    武祈轩身上的伤口被紧急包扎过,但是很粗糙,也很不卫生,于是拆开来重新包扎。他身上的伤口极为恐怖,那种恐怖不是刀剑所致的伤口能比拟的!参差不齐的伤口,以及可见白骨的肢体,真不知武祈轩跟野兽进行了怎样地搏斗!

    紫菱拆开纱布准备清理和上药,当血腥地伤口暴露在空气下,苏景玉被扑面而来地血气恶心到。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就要呕吐出来。她急忙捂嘴走出房间,尽力掩饰住自己地失态。

    苏景玉怀孕前几个月的妊娠反应不严重,只有少数几次地恶心感,这次因为血气太浓,她第一次反应这么强烈。为了避免惹人疑心,她待自己慢慢平复之后,回到自己房中不再去看武祈轩。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苏景玉小心的照料着自己,不管是做什么,她总是带着慕南风送她的涟水剑,虽然近身携带兵器对胎儿不好,但为了确保安全,她也只能如此。

    独坐在房中,苏景玉满脑子里都想着隔壁房中的君子殊。正如她所坚信的那样,君子殊真地活着。他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受了伤,但是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心情激动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肚子里未成型的孩子说:“宝贝,那是你的爹爹呀……”

    她在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君子殊她已经怀孕的事情。她清楚地记得他们在洪州分别时所说的承诺,他们的那次的放纵已用完了他们的情,再见面时。当兵刃相向!她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报仇复国的决心,可是这一次,她彷徨了。以前以为那么肯定的事情,忽的变地不肯定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苏景玉以为是紫菱忙完回房,于是说:“进来吧。”

    “他的伤……”正要问武祈轩的伤势要不要紧,却现进来的人是君子殊!

    苏景玉紧张的站起来,在两人的对视中,君子殊一步步的走近,就那样看着苏景玉不说话。

    “你的手……”苏景玉注意到他绑着木板的手。

    君子殊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的说:“没有大碍。”

    苏景玉放下心说:“没事就好。路过不归川时看到你出事,我曾派人去崖下找过你们,但是没找到。”

    君子殊眼中冒出一分光彩,说:“原来你还找过我。”他顿了一下又说:“不归川下是地狱般地恶林,想找人并不容易。”

    “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苏景玉问。

    君子殊眉头紧皱,似是想起不好的事,说:“拼着命才走出来的。”冷不丁的。君子殊又说:“杜墨之死了。”

    苏景玉心中一惊。听君子殊继续说:“我和武祈轩跌下悬崖后,他沿着我们落下的地方找到我们。在他的照料下我们才捡回性命,可是在走出迷林地时候。他……被恶虎吃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救不了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苏景玉浑身冒冷气。一个大活人被老虎吃了,这是怎样地情景!更何况君子殊和武祈轩都有武艺在身,他们当时究竟是伤到什么境地,才至于要眼睁睁的看着杜墨之被老虎吃掉?

    苏景玉想宽慰他,可是现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地。

    两人沉默了一阵,君子殊突然说:“我在不归川中了两次心疾,杜墨之手中的药已经用完了。以前的解药是你给我的,杜墨之临死前也告诉我可以找你要解药。”

    苏景玉忽的认识到,君子殊来找她实际上是为了解药,于是有些受打击的问:“你是为了解药才来找我?”

    君子殊面无表情的说:“是,杜墨之说还差你几个条件,如果你非要固守跟他的交易,我可以替他继续完成,他没有做完的事我来做,只要你给我解药。”

    君子殊补充道:“不过我要提前得到解药,越快越好。”

    苏景玉伤心的转过身,平定下自己的心情后,她同样无情的说:“好,他没有履行完的约定由你来完成,我会尽快把药丸配好送到你手中,不过你需记得,你还差我两件事没有做。”

    君子殊拉开房门,说:“君无戏言。”而后带上门无情的离开。

    苏景玉崩溃似的跌坐在椅子上,可笑自己是个傻子,前一刻还想着孩子,甚至还想着报仇,可是君子殊根本就已无意于她。这能怪谁呢,苏景玉自我嘲讽道,明明是自己要求彼此不再留情,先要求断情的是她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