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像令狐小丫想的那样,赵美珠事情交代完,精神还是很好,又跟她聊了一会儿才睡,临睡前告诉她:

    “我哥哥明天就要回来了。”

    令狐小丫替她高兴,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能再跟哥哥在一起,真好。

    想着赵美珠,令狐小丫又是哭又是笑,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飞去澳洲的楚朝阳,她笑不出来了。

    楚朝阳现在在干嘛呢?时差两个小时,是早两个小时还是晚两个小时?

    现在蓝山是晚上十点,澳洲是八点还是十二点?说好了下飞机就打电话给她的,到现在了都没音讯,他是去干嘛了啊?

    没听从楚朝阳的嘱咐,令狐小丫是捧着手机睡觉的,管他辐射不辐射,第一时间接听自家男人的电话才是正经。

    于是,半夜一条短信,差点儿没把睡梦中的令狐小丫吓死。

    幸好是楚朝阳,要是广告短信,令狐小丫估计会把手机从楼下丢下去。

    楚朝阳说现在澳洲跟蓝山市温度差不多,也没有时差,大抵都挺适应,除了身边没她。

    令狐小丫捧着信息看了半天,要不是怕被骂“半夜不睡觉,还拿着手机”她早回过去了。

    上网查了下,澳洲的时间要早两个小时,那现在已经两点多,楚朝阳怎么还没睡?刚到就要工作就要加班?

    带着这些疑问,令狐小丫不情愿地丢开手机睡觉,睡梦里楚朝阳又在逗着她做“爱做”的事,羞得她左躲右躲,楚朝阳说:

    “躲什么躲,那天你都直接主动骑上来了。”

    “什么时候?”

    不等楚朝阳回答,令狐小丫醒了。那天,不就是昨天吗?刚好是24小时之前吧,她做了噩梦,梦见他走了,梦见他有了别的女人。

    这下,令狐小丫又睡不着了,抱着楚朝阳的枕头,使劲儿嗅着上面的味道,可是好像大多都是她自己口水的味道。气恼地丢开枕头,被子蒙在头上,想着以前俩人一起睡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姿势,可是没有他,怎么睡都不舒服,怎么都觉得别扭。

    想了又想,冒着被骂的危险,令狐小丫一个电话跨越了大洋,找到了楚朝阳。

    “令狐,还没睡?”

    居然没有骂她!居然温柔地关心她!令狐小丫喜笑颜开,“没有你,我睡不着。”

    楚朝阳笑出了声,柔声道:“我也是。”

    “那怎么办?”

    楚朝阳不说话,一直笑,令狐小丫恼了,“你笑什么?”

    “我忙完就十二点了,躺在床上想打电话给你,又怕把你吵醒,就发了条短信给你,想着你肯定睡着了,明天醒来能第一时间回给我。”

    “其实其实,”令狐小丫抢着说,停顿了下,咽了口唾沫,“其实我一直拿着手机的,我是捧着手机睡的,我怕你打电话过来我听不到。”

    楚朝阳又笑,“小傻瓜,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真想明天就飞回去看你,抱着你,吻你……”

    “我也想……”

    俩人同时闭上眼睛,想象着彼此就在身旁,如同此前在一起的每一天一样,晚安吻过后,相互缠绕着睡觉觉。

    听筒里传来彼此的呼吸声,仿佛他\/她就在身旁……

    听到令狐小丫均匀的呼吸声,楚朝阳把手机话筒静音,放在床头,关灯睡觉。

    今天就破例,让她捧着手机睡吧,明天,明天一定不能这样。

    第二天令狐小丫醒来,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她还跟自己生气,真糟糕,居然睡着了,不知道后来楚朝阳都说了些什么,万一说了好些情意绵绵的话她错过了怎么办?

    上午九点多,想打给楚朝阳,又怕他在忙,纠结了下终于还是没打过去,乖乖地起床洗漱,下去问候舅妈。

    赵美珠精神很好,比昨天好的多,赵美玉下午四点到,她准备去接机。

    “吃过午饭,小丫帮我化妆好不好?”

    令狐小丫愣了下,“化妆?”

    看到赵美珠眼睛里不同往常的光彩,她懂了,笑着点头,“嗯,好,我先去问问司徒怎么化妆好看。”

    下午两点,沈佳琪和司徒翎回来了,司徒翎帮着小丫一起给赵美珠化了淡妆,在衣柜里挑了件漂亮的裙子给她换上。

    沈佳琪把她抱到轮椅上,令狐小丫细心地盖了条毯子上去,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去机场接机。

    到机场的时候是三点五十,飞机延误十五分钟,还有二十五分钟赵美玉就要到了。

    赵美珠脸上泛起红潮,几分羞涩几分激动,攥着令狐小丫手的手心里都是汗,不知道十几年后,哥哥有什么变化,他们能不能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对方?

    沈佳琪在外面车上,司徒翎和令狐小丫陪着赵美珠一起,一边一个牵着赵美珠的手,三个女人都开始颤抖,兴奋得颤抖着。

    刘大宝跟赵美珠的故事,司徒翎知道的不多,听小丫跟沈佳琪说过一些,但是,兄妹俩阔别十几年后再相见,啧啧,多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她可是特意带了单反相机来的。

    四点二十五,四点二十六,四点二十七,四点二十八……

    令狐小丫跟司徒翎不停地看时间,赵美珠已经松开她们俩的手,自己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发抖,就要出来了,就要出来了,马上就能见到了……

    四点三十七分。

    “美珠!”

    三人循声看去,一位中年大叔带着白色的贝雷帽、怀里抱着一个盒子、一手推着行李架朝他们走来,眼眉之间跟赵美珠有几分相像。

    “哥哥……”

    赵美珠声音不大,赵美玉走过来的时候她眼泪已经出来了。

    赵美玉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眼里也含着泪,把怀里的盒子放在她腿上,“美珠,爸爸……”

    兄妹俩相对无言,眼泪簌簌地掉着。

    赵美珠颤抖着,不敢去碰腿上的骨灰盒,爸爸那么生她的气,到现在都没有原谅她吧?他会不会生气她去碰他的骨灰?

    眼泪“吧嗒吧嗒”掉,终于,在赵美玉眼神的鼓励下,双手抱住了父亲的骨灰,力竭地哭着。

    一旁的司徒翎和令狐小丫也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生离死别,其实就这么简单吧?一个转身,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沈佳琪在外面等不着他们回去,怕出事,跑进来看见四个人哭得惨兮兮的,心里也挺难受。可这毕竟是在机场,还是赶快回去才对。

    沈佳琪推着赵美玉的行李,赵美玉推着赵美珠,赵美珠怀里抱着父亲的骨灰,仍旧无声地张嘴掉着眼泪,司徒翎和令狐小丫手牵手跟在后面:一行人,边走边抹泪。

    在机场,这种场景屡见不鲜了吧?多少离别、重聚都是发生在这里;又有多少分手、和好、求婚也是发生在这里;来来去去的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除却他们也是当事人。

    赵家的老房子还在,沈佳琪直接送他们去了那里,赵美玉和赵美珠带着他们的父亲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的家,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