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是久违的小镇,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头来来往往有几个人,两边的商铺都点了灯笼,看起来这小镇还算繁华,夏悦兮在一家客栈外头停了下来,凤颂儿也已经坐在了公孙化身边,一见到地方了,连忙跃了下来。

    “呼,终于能休息了……”凤颂儿活动了下身子,抬头看了看客栈。

    是幢及为普通的两层小木楼,外头挂着两盏有些破旧的灯笼,似乎生意并不怎么好,半天也没见一个客人进门。

    一见有马车停在门口,原本闲着的掌柜的很是高兴,连忙迎了出来“几位客官辛苦辛苦!快进来休息!”

    “老板,有房吗?要两间!”凤颂儿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好些的房。”

    一听要住下了,掌柜的更加高兴了“当然有,快里头请吧,这马车我来处理……”

    掌柜的往里头喊出来一个小二,让小二把马车牵去安置好,然后领着四人进了屋,里头虽然不算什么好地方,但还算干净整洁,一楼摆了几张桌子,但没有一张有人在吃饭的,看来这里的生意的确是很不好。

    “上些饭菜,快些吧。”夏悦兮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几人坐好,后头的厨房一阵阵响声,显然是在张罗着他们要的饭菜,四个人面面相视,都不由觉得轻松了不少。

    也许今天晚上,是这几天里头能住到最好的地方了,所以也不能再嫌弃些什么。

    “今天晚上咱们就要两间房,我和怜儿一间,江书生和公孙公子一间,这样有个照应也好。”凤颂儿喝了口水,说出了她的想法。

    点点头,夏悦兮赞同“我同意颂儿的想法,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她们都说同意了,公孙化和江柏舟自然也不会反应,但江柏舟目光扫到对面的凤颂儿时,显然一怔,而后颇为尴尬地移开了。

    今儿下午着实太冒失了,怎么能靠在人家姑娘的肩头睡着了呢?

    江柏舟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

    而凤颂儿见江柏舟这模样,不禁有些气恼,是他靠在她肩头,他怎么还一副她轻薄了他的模样呢!着实不知轻重!

    “柏舟,你与颂儿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们……”夏悦兮看看江柏舟,又看看凤颂儿,不禁觉得好奇。

    他们从下午开始就好像怪怪的,也不知是怎么的了。

    摇摇头,凤颂儿一手撑着脑袋望向夏悦兮,语气懒洋洋的“哪有什么事,江书呆怕是觉得跟我同乘一辆马车,委屈了他!”

    凤颂儿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还有着报怨的情绪。

    “不不,凤姑娘,我没这个意思……”江柏舟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得黯然地低下头。

    忽地,凤颂儿扑哧一声笑了“行了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见凤颂儿又恢复正常了,夏悦兮也放心了许多,这一路上最终要的是他们要够团结,否则若发生什么意外,那分裂的团体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很快饭菜上来了,几个人匆匆用了餐之后,便都到掌柜的安排好的房间去休息了,如凤颂儿的意思,凤颂儿和夏悦兮一间,公孙化和江柏舟一间,四个人就住对房,出什么事很方便。

    一夜风清月明的,开着窗子,风徐徐吹了进来,凤颂儿早就睡下了,夏悦兮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便醒来了,在客栈里头用了早饭,付清了银两之后,领了马车便继续整装上路。

    接下去的地方,便都是山林了,江柏舟有了昨天的适应,今天的情况似乎好了不少,他决定出来马车外头透透气,所以今天的情况,便变成了他陪着凤颂儿坐在马车外头,公孙化在马车里头休息。

    “外头……空气要好些。”缩缩脑袋,江柏舟扭过头冲凤颂儿一笑。

    凤颂儿拧着眉头手里抓着缰绳赶车,没回头,但也回话了“嗯,马车里头的确是闷了些。”

    夏悦兮则还是像昨天一样,在前面骑着马儿先探路,路上遇到有不少赶路的江湖人士,也不知他们都要去哪儿,但可以看得出,都急匆匆的,似乎在着急着什么。

    又走了一程,忽地入了林子,林子不大,也就十来米就出了小林子,但在林子另一头,夏悦兮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许多个人,看模样似乎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

    “吁!”一勒缰绳,夏悦兮迅速翻身下马,跑了几步去看看躺在路边的人是否还有活人。

    在他们身边,有辆还算精致的马车,马车前方的马儿不知是受了惊跑了还是怎的,已早就不在了,而马车边上躺着四五个青年男子,都穿着一样的衣着,像是家丁或是侍从的模样,夏悦兮眉头一皱,走近马车,刚想掀开车帘,后头一支大手却一把将她拦住。

    “我来。”不知何时,公孙化已跟了上来,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夏悦兮身后,见她想掀开帘子,便拦住了她。

    夏悦兮扫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公孙化却将她挡在身后,目光警惕,迅速将帘子掀开,然后拉着夏悦兮躲到了一边。

    “怎么样!”这时,凤颂儿和江柏舟也赶了上来,几个人都围在了马车边。

    公孙化紧抿着唇没开口,见马车里头没什么动静,这才走到前头看了一下,这一看,脸色更加阴冷了,许久也没说话。

    见这副模样,夏悦兮也连忙走了过来,但她一见里头的模样,脸色也不好看。

    里头,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似乎是母女,穿着锦衣华服,不知是何身份,母亲紧紧搂着小女孩,不过两个人身上都满是血迹,看来是死了。

    “怎么……”见两人表情都那么难看,凤颂儿也走了过来,话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站了许久才低声道“看来是劫财。”

    “不可能是劫财,你看她们包袱还在。”边上的江柏舟眉头一拧,先快看到了母女脚边的那个包袱。

    是啊,包袱还在,一点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到底这对母女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呢?

    几个人都沉默了。

    许久,公孙化才收回目光,轻轻将夏悦兮的脑袋搂向另一边“死者死矣,我们无能为力……走吧。”

    这样的场景太惨,是人看了都会心疼,那小女孩看起来也才四五岁的模样,长得白白嫩嫩的极是可爱,可是也不知谁那般狠心,竟然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你说得对,我们无能为力。”轻点了点头,夏悦兮迈步便要走。

    而凤颂儿不知何时已窜了出去,走到了马车前头,瞪大眼睛低呼“等一下,小女孩在动,她没死!”

    这一声轻呼,所有人都连忙围了上来。

    她明明看到这个小姑娘眼睛动了一下,不可能看错的。

    说罢,凤颂儿连忙爬上马车,一把将小女孩抱下马车。

    “快,让她躺下我看看!”江柏舟急急跟在后头,急得脸都红了。

    他跟周叔相识多年,多多少少也懂点医术,如今这荒山野岭的,他先看看说不定这小姑娘还能有救。

    小姑娘最严重的伤,是在胸口的那一剑,那一剑很是狠辣,直接透过皮肉,没入胸膛,只是偏了一些,否则这小姑娘也必死无疑。

    轻捏着小姑娘的脉门,江柏舟脸色很是凝重“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脉像极为虚弱,若是不快处理,恐怕也会随她娘而去。”

    “失血过多……”一听到这个,夏悦兮一拍脑袋连忙往自己马车里跑。

    她记得出行之时,为了有备无患,她带了金创药,还有当初沐子羽给的药,她也让周常子重新调配了,她都带了,也许能够帮上这小姑娘。

    找了好一会儿,夏悦兮匆忙忙赶了回来,将药递给江柏舟“快,青色的是金创药,白色药瓶的是我师父给的药,很有效。”

    看了夏悦兮一眼,江柏舟接过药瓶,迟疑了一下便轻撕开小姑娘的破碎的衣裳,将药粉轻轻洒了上去。

    “得把她衣裳脱了,我先给她做个简易的包扎。”说罢,江柏舟轻手轻脚地将小姑娘的衣裳脱掉,凤颂儿不知何时已从车里头找来了一件白色衣裳,撕成条状递给了江柏舟。

    给小姑娘包扎了一下,又拿了水喂了小姑娘一些,这下四个人才重新商议。

    “无论如何,也得先将这小姑娘安排好,既然有缘救了她,就不能够看着她出事。”夏悦兮轻叹了口气,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小嘴上头没有一丝血红,躺在草地之上,脸色显得更白了。

    凤颂儿想了想,也点头“我也这么想,她母亲已经过世了,救也救不了,这小女孩无论如何也得救活。”

    “嗯,我也不希望她出事。”江柏舟看了看凤颂儿,点头低声道。

    夏悦兮将目光望向公孙化,而公孙化也正望向她,只轻声道“你决定就好。”

    他本就没什么目标跟在她身边的,她怎么样决定,他都觉得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