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送走6压,独自一人站在山顶观望良久,心下颇为怅然。回头忽见六耳猕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目光炯炯关切地看着自己,秦华心下烦闷,乃道:“我是否应该将鸿蒙紫气之事告诉6压,则或可将之留下。”

    六耳猕猴转目四望,侧耳倾听了一阵。秦华会意,抬手布下大阵,又将太极图印显出,六耳猕猴方才放心地道:“鸿蒙紫气关系重大,若是走漏出去,恐怕天下修士都要来攻打我流波山了。冥河、鲲鹏闻之又怎能罢休?接引、准提更是立马就要杀上山门来了。师傅不说,实是正理!若说出去,我流波山一门上下哪还有安宁日子可过!”

    秦华苦笑一阵,道:“我亦知此理!但此事压在心头,不能舒展,终是有碍心境。知易行难!刚才我劝说6压要直视本心一切善恶欲念,可笑自己却也终究不能完全做到。”

    六耳猕猴取笑道:“师傅已是斩了两尸的修为,若是再将本心抛却了,岂不立时便成了混元圣人!若是如此,那倒是好了,我六耳猕猴还惧何人?”

    秦华笑骂道:“美得你!只今阐教教义在人族之中行不通了,他原始天尊百般计算,赢了封神之战,于是各家都让他尽情施为,结果所谓的礼乐治国之道不过百年便已是礼崩乐坏,天下越见生乱。*****今阐教已然收不住脚了,太上老君必然会另想办法为人族立下一个新的指导思想,恐怕各家各门都会趁此时机将自己的教义转化为人族精神思想宣扬出去。我截教虽然式微,但好歹也是名门大教。今须早做准备。你可将仓颉与伶伦叫来,他二人在人族之中颇有威望,可传我教。”

    六耳猕猴领命去了。少时,仓颉、伶伦来到,秦华便将欲叫二人隐匿仙踪,混迹人族之中传道的想法说了。二人欣然领命,当下秦华施展,为二人破开地星与四大部洲之间地禁制。将二人送到了人间界。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内。巫、妖两族、血海阿修罗族也都有人偷偷打开禁制,将本族中人送了一两个入人族传道。当然,人族之中三皇五帝的治国方略也有保存,传自神农氏的农家学说、百药之学,传自伏羲的阴阳家学说,更多的却是传自黄帝的学说,林林总总不下十门之多,这些学派也渐渐兴盛了起来。*****

    仓颉入了人族。他虽了于世情,明知天地至理,但一向不善与人言语交流,只愿述之文字,在人族之中转了许久,竟是渺无头绪。最后只得传下一支文道笔、一支春秋笔。将春秋笔传与当时鲁国的一名史官,为历代史家记事传世之宝;文道笔埋于一处高岗,为后世书法一脉镇压气运之器。当下仓颉见无事可做,便自行回了四大部洲(以后称地仙界)向秦华复命。

    伶伦到了人间。因西周礼乐治国,宫廷之中所谓大雅、小雅之声甚多,伶伦听之直皱眉头,暗道:难怪要礼崩乐坏,这音乐本是抒胸臆、给民安乐愉快的。今却将之奏得规规矩矩、千篇一律、严肃认真。不免失了真意。丢了感情。当下伶伦暗笑,径去天下间寻访有缘传道之人。倒还真地给他找到了两名。正是俞伯牙和钟子期。伶伦大喜,便即化身为一名老乐师。^^^^将乐道传与二人。二人与伶伦相谈,也对伶伦在音乐上造诣惊为天人,遂欣然拜师。伶伦收了二徒,传下道统,心中满意,也回了地仙界向秦华复命。

    秦华看着二人相继归来,听其如何传道,不由哭笑不得。这哪是传道,分明就是不折不扣地教徒弟嘛!虽也有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但那都是行业道德,比如史家的秉笔直书,比如书家的心正则笔正,虽都是至理名言,足以传后世,但都太偏门了,不足以让举世奉行。

    当下秦华知道二人也尽力了的,况且这也算为截教开辟了门路,光大了教门。秦华心下虽觉得有些不太理想,却也转念便接受了下来。对二人慰勉了一番,吩咐他等下去休息。心中自思:看来此事还得我亲自出马,方才能行。

    于是秦华驾云直往金鳌岛而去,寻了一众同门一同编撰截教道藏,加上岛中原有的典籍,共得书八千余卷。秦华乃择其中可以外传的八百卷带回流波山,吩咐了六耳猕猴、仓颉、伶伦等看守山门之后,径自破开人间界与地仙界的禁制,化一道流光入了人间。=

    且说太清境太上老君因人间礼崩乐坏,阐教治国思想已然行不通了,人间大乱,征战兼并不休,故而对各家偷入人间界传道地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人间依旧混乱不休,太上老君不得已,只得分了一缕元神,化一团紫气径入人间界投胎为人,传下无为而治的治世理念。一边也约束各家各派传道之人,不得放肆,至令人间更添杀戮。因妖族与巫族都只在人间界寻找本族的新生代成员,并未有思想传世,故而老君也不理会,只将阿修罗族传下的杀戮之道一举封杀了。那阿修罗族传下杀道,立下镇压教义之宝:七杀碑!直言世间无不可杀之人。正所谓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这样的教义,老君如何能忍!直接将那传道的阿修罗族化为灰灰了去,只是可惜七杀碑却没有能够找到,最终隐没,终是埋下了祸患。

    秦华来到人间界,也不先去拜见老君,径自化身为一普通人族形象四处寻访有缘。忽一日,来到一处山谷,但见山川形胜,灵气沛然,隐隐有五彩之光闪现。秦华大奇,降落云头观看,却见此间有一人隐居著书立说。秦华观望良久,叩门问道:“我乃游学士子,今路过此山,迷失了路径,敢问隐士此山何名?往鲁国怎么走?”

    那人开门应答,秦华见之生的清奇古貌,体格健壮如猿,面上却是朦胧一片,看不清面相究竟如何。秦华大惊,心知此人要么是以秘法蒙骗了天机,乃是天命遗漏之人;要么就是对大道的领悟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心境返璞归真地境界,故而面相不显。

    当下秦华运起目力查看,见其并无什么道行修为在身,心下便知道此人是属于后者。不由心中大是惊叹,暗道此人能仅凭数十年阅历,遍查人间百态而将心境修炼到这个地步,以其年龄而言,如此修为直可追当年造字时候的仓颉了。当然,他与仓颉还是有不同的。仓颉造字,包罗万象,不只悟透了人之一字,还将天地万物俱都悟透了,因而仓颉造字,泄尽天地之密,引得鬼神夜哭,那是何等修为?此人自然是远远不及的。不过法通而万法通,此人看破了世情,心境修为也近于圆满了。人族之中自有绝少数天资绝顶之人不过百年功夫便能将心境完满,几近于道,从而为大道所认可,直接肉身成圣,此人看来便距此不远了。

    当下秦华心中惊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那人一双看破世情的眼睛盯了秦华片刻,面上也闪过一丝惊讶,当下敛容答秦华之言道:“此谷名为鬼谷,老夫也便自号鬼谷子。你既是游学之士,今日天色已晚,山野之间露宿不便,请入内稍息,容老夫奉茶。”

    秦华闻言更是惊叹,知道今番捡到了个宝贝,当下随之入内,安坐堂上。鬼谷子也不以为意,径自奉茶相待,二人相谈片刻。鬼谷子方才笑道:“观尊客言行,不是邪恶之辈!今至我家不知究竟何事?”

    秦华心知鬼谷子见微知著,自己说是游学,身上却没有半点行礼之物,岂能不惹人怀疑。当下笑道:“我其实并非凡人,今混入人间,实有要事待办!”

    鬼谷子面上一副了然之色,神态自若地抿了一口清茶,方才一脸热切地望着秦华道:“老夫今五十有六,尝听闻乡间百姓传说山精海怪之事,心下也颇为好奇,不知尊客可否让老夫开开眼界。”

    秦华陡闻此言,噗地将嘴中一口清茶喷了出来,指着鬼谷子大笑道:“你以我为普通妖怪耶!哈哈哈,贫道虽不是凡人,却也不是你口中地什么山精海怪。我观你也有几手道术在身,想来你先辈之中也有道门中人,难道不知三百余年前地天地与现在不同么?”

    鬼谷子闻言面上现出惊愕之色,双眼灼灼地看着秦华道:“老夫祖上确实曾修道法,不过只学得皮毛法术,未闻大道。先祖常以此为憾,谓法、术、道三者,道乃根本,术只是手段。今未闻道,只得术,失其本源也!终不能成仙了道。今尊客既说自己不是妖怪,又知三百年前事,莫非,你便是得了大道的神仙?”

    秦华看了看鬼谷子,索性显出真身道:“现今人世界道已不闻,唯术流传,皆是些请神画符之小道,所谓道士,皆成术士也!然术之一道,极难以之修成逍遥神仙之体。我来人世间实为传道,今你与我有师徒之缘,你可愿拜我为师,修习无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