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闹哄一片的娃孩们,听到这奇怪又有韵律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仿佛都着了魔般的迷上了。我也听得入了神,这段节拍不知有何等魔性,一入耳便让人无法挣脱,多亏最后它自己没了声响,否则的话,那些戴大盖帽的警察们,也会任由声音摆布了。

    随着声音的消失,人们仿佛回过了神,那精瘦的警长如同打了个盹刚清醒过来一般,问着周围人,

    “都听见了么?”

    “听,听见了!”那几个手下哆哆嗦嗦地答道,

    “这回信号太强了,我估计,不会太远!”那位胖警察皱着眉头揣测道,仿佛在思考着,一副大难临头的紧张感刻在脸上,久久不肯散去。

    “赶紧通知红桃k,就说水已经烧开!水已经烧开!”警长吩咐道,这胖警察立刻在机器上操作起来,胡乱按了一通,也不知怎么将这通知传达过去了,好一番神秘。正当我趴在窗外看得入神时,突然被身后伸出的双手捂住了眼睛,

    “猜我是谁!”这人从后面问道,我一闻着这满手的皮豆味,便料定是国梁这小犊子,还用猜。我使劲将他双手从脸上拿下,回头瞪了一眼。这小子让我看毛楞了,没想到我能这么一个表情对他,便下意识地说道,

    “干啥?”

    他怎能知道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在他的眼里,我从未曾消失过,前些阵子还跟他一块耍完,那些生死与磨难,国梁怎会猜到。

    “不干嘛”我答了一句,便回过头不搭理他了,要是放在过去,我定会跟他侃谈玩闹一番,可这会子我哪有那般心情,便不再与他言语。

    “死爹了还是死妈了!瞅你那张哭丧脸!”国梁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要走,我听到立刻火冒三丈,回头便抓住他的肩膀,大喊道,

    “你说谁?”

    “我又没说你!找骂么你!”

    这小子可气人没够,我是跟他较劲长大的,从小没少吃哑巴亏。我急了,上去一巴掌便呼到了国梁的脸上,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小如同一个小霸王一般,在永恒林场时不时地就想当一把孩子王,见我这般挑衅,他上来便与我撕扯一通,两个孩子没几下便轱辘到了地上,顿时尘土飞扬,泥灰遍地,这可乐坏了旁边看热闹的娃娃们,一时间助威声四起,好一个躁恼。

    这般躁乱的声音,湮没了那本就变得微弱的信号声,瘦警长皱着眉头顺着声音望向了窗外,葛罗锅立刻领会了意图,推开大门大喊起来,

    “走走走!都给我回家去!”

    他这两句没什么效用,孩子们的注意力都在我和国梁的身上,且那会我俩激战正酣,根本没人理会葛场长。

    葛场长见着有些气了,弯着腰低着头气哄哄地走了过来,如同鹰入鸡窝一般,将孩子群一下就冲开了,中间只剩下我和国梁在那厮打,仍旧僵持不下。

    “你俩个小犊子!快给我松开!”葛罗锅说着便一步上前,两只手分别拽着我和国梁,一把就给我们从地上拽起,不停地踢着我和国梁的屁股,真叫一个使劲,疼得我直叫唤。

    “松开我!松开我!”我冲葛罗锅大喊,

    “小犊子,上面来人你也敢得瑟,活腻歪了!”葛罗锅冲我骂道,见国梁没什么抵抗,他便将国梁放开了,两只手都上来对付我。国梁拔腿便跑得老远,我心想这王八犊子真是见缝就钻,有空就跑,毫无原则。

    我让葛罗锅踹得屁股生疼,实是忍不了,心想,这狠心的家伙下手还是这么黑,便大喊道,

    “放开我!杀人犯!”

    葛罗锅一听这番,愣住了,仿佛让我给吓到,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说道,

    “小犊子,嘴里都会放屁了!”便更使劲地打起了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别以为你什么都瞒得住,你给老鬼送孩子吃,杀了多少人!今天警察就在这,现在就把你抓起来!”我嚷嚷道,

    这几句话一出,葛罗锅也不踢我了,抓着我的双手也放下了,仿佛很是吃惊的样子。这时,那精瘦的警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葛罗锅看了看警长,又看了看我,不知吐出什么言语才好。

    “孩子,你说什么?”警长突然问道,

    我见这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瞪了葛罗锅一眼,便走向了警长,对他说道,

    “叔,他杀了好多个孩子,我亲眼看到的!”我指了指葛罗锅,

    “唉你个小犊子!”葛罗锅上来便要打我,让警长给拦住了,

    “你进屋说!”警长将我带进了俱乐部,葛罗锅随即也跟了进来,关上了门。

    “说吧”

    “他那个地方在达里带坟茔地,我见过,地下有个水泥牢房,那里全是被他抓去的孩子,死的死亡的亡,心肝都被掏去喂老鬼了!”

    我说罢这番话,屋内六位警察完全呆住了,葛罗锅也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直勾勾地盯着我。那胖警察一不注意将耳麦掉到了地上,机器立刻发出吱吱的几声怪叫,随后便没了动静,吓得那胖警察连忙将耳麦捡起,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警长盯着我,又望了望葛罗锅,问道,

    “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么?”

    “哎呀呀!那怎么可能,您可不能信这小犊子的!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葛罗锅边说边挥着双手,一股子抗拒的表情写在脸上。

    “呸!不要脸!我就是让你杀死的!”我一下子吐出这句话,那胖警察吓得又将耳麦掉在了地上,又赶忙慌慌张张地捡了起来。这些警察好似知道某些内幕一般,对一个孩子的话,听得非常仔细,聚精会神,仿佛我能解答他们遇到的问题似的。

    “放屁!”葛罗锅大喊一声,

    “哎――不要骂人!”警长呵着葛罗锅,

    “那个地牢,你可记得在哪?”警长问道,

    “当然记得!”

    “现在就带我去!”

    说罢,警长便吩咐两人留守继续监听信号,他带着另外三人以及葛罗锅和我,奔向了达里带坟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