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连的问题,让大叔有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说道,

    “你小子,脑袋里全是问号,我跟你说过,我说,你听,我问,你答。”

    “我,我太想知道了”

    “有些事,我早晚会告诉你,只是,现在没有必要,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够了。”

    我赶忙点头答应着,不敢再多问。

    “这个地方太危险,昨晚我们完全暴露,那些妖犬回去报了信,老鬼今晚必定过来,一是弄死我,二是抓住你!”

    说到这,大叔突然紧紧的盯着我,仿佛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记住,你很重要!如果我真的被老鬼弄死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我不太明白,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怎么着,自己就变成老鬼的目标了,更不知道大叔嘴里的重要,指的是哪门子事。

    “老鬼道行越来越深,过去我本可将它了结,没想到留了后患,现在连他养的几条走狗,都快招架不住!”

    大叔往炕上捶了几拳,

    “明年谷雨时节,就是他修炼邪术的二百七十九年,如果真的让他活到那个时候,他便会化身人魔,那会,你我将永世不得超生!”

    “你是说,如果能弄死老鬼,我还能再回去?”

    我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顿时高兴起来。

    “回不回去,看你的造化!快穿好衣服,我们得换个藏身之处!”

    “去,去哪啊?”

    “你跟着我就是,这么多废话!”

    我不敢再多言,只见大叔慢慢的从炕上下来,拿起他平时背的羊皮袋子,收拾起了东西。

    大叔恢复得异常迅速,昨日见他伤成那般模样,放在一般人身上,能下地走路起码也需一两个星期,没想到他一早醒来伤口就已结痂,活动也自如起来,想必大叔定非等闲之辈,这也让我更想了解他的故事。

    大叔摘下那挂在门框上的黑色剪子,在抽屉里取出一瓶满满的蛇皮老酒,又将剩下的几张狼皮,尽数放入袋内,他来回翻了几次抽屉,又围着角落寻了寻,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便问道,

    “你可见我的弯刀?”

    我一愣,突然想起来,说道,

    “是,是那把桃木把的么?这,这么长的”

    我双手比划着那弯刀的长短,

    “对,你见它在哪?”

    “哎呀!我,我,我把它扔到葛罗锅家院里了!”

    “什么!”大叔大喊一声!

    “昨,昨天,我想去报仇,就从抽屉里翻到了那把刀,我刺那人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死了,就,特别恼怒,就把刀扔到了地上,昨天回来得又着急,就,忘了拿回来!”

    大叔不言语了,喘着粗气,仿佛肺子都要让我气炸,我上前安慰道,

    “不,不就是一把刀么,咱们有那蛇皮老酒,不怕他!”

    “你可知那刀是做什么的?!”

    大叔直勾勾的盯着我,仿佛我弄丢了他的心肝宝贝,见着他这般恼怒,我便不敢做声了。

    “那把刀,是现在唯一还能除掉老鬼的灵器!没了它,咱们就是羊入虎口!”

    大叔冲我喊起来,我也上来了倔脾气,

    “不就是一把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还有那杆猎枪!”

    大叔听了我这番话,攥起拳头“咚咚咚”的往墙上用力捶起来,整个房子都跟着颤了几颤,他用力太猛,身体本就虚弱哪承得住,便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我见他这般生气,心想这刀定不是一般的物件,必有大用,也着急起来,但我却不想服软,琢磨着反正也跟他闹翻了脸,说什么也不能认错,起码嘴上不能输。

    “我弄丢的,我去拿回来就是!”说罢,我推门便跑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大叔追出来,他身体承不住这般折腾,没跑几步就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上粗气了。我一溜烟就跑得老远,回头喊道,

    “你等我,我一会就回!”

    我虽嘴硬,但也感觉到了这桃木弯刀的重要性,大叔不会骗我,想那老鬼势力越来越强,若再把这弯刀弄丢,我们真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想到这,我便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一着急可好,蒙头转向在林子里迷了路,整整转了四五个小时,才回到永恒林场,此时太阳已过正当空,慢慢的朝着西山转去了。

    我不敢耽搁时间,心里祈祷着祖宗显灵,一定要让我寻回那把弯刀,便慌慌张张的来到老葛家院子里。万幸的是,这弯刀仍躺在红砖地面之上。鬼界与人道是不同物质世界,互相不能感知,更不能作用,所以,只要没有孤魂野鬼掺和这档子事,这弯刀便不会丢。

    我总算踏实了,回去见大叔也有了底气,心里满是成就感,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似的。我估么着时间也就一点刚过,便想在场子里溜达溜达,反正这帮活人也见不着小爷。小爷昨天来也没顾上,今天好好瞧瞧你们这帮活物,偷窥偷窥你们的隐私,心里也找找平衡,想到这,我反而对自己“死”庆幸起来,真是活着不知享福,死了反倒作乐,我他妈真是个怪人。

    正在此时,我三叔,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他怀里裹着棉被,应是里面什么东西怕被冻凉了严严实实的包着,神色匆匆,仿佛很是着急的样子。我活着的时候跟他不是很熟络,对他也颇有怨言,我爸整天去他家赌,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也不知输了多少钱,都进这家伙腰包了,而他这个当叔的,过年从来没给我包过红包。见他这般匆忙,想必是我爹昨天得了那几百块钱,等着他组局呢吧,我便快步跟了过去,没猜错,这家伙真往我家去了。

    三叔推门而入,我也跟了进去。那屋内真是乱七八糟,从厨房到炕头,没有一块下脚的地,这家让我爹造的,活脱脱成了一个垃圾场,不堪入目。此刻,我爹正坐在炕头上,闷头抽着旱烟,一口接一口,啪啦啪啦的好像心里特别不安,每次我看到他这躁动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找茬跟我娘干仗了,可这会,我跟我娘都不在,他可找不到能欺负的人了,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我爹见着我三叔过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猛地站起来就迎了过去,手里接过那团棉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炕上。我心想着,赌博这东西就这么有瘾,见着赌友就像见着亲爹似得,那棉被里包的应该是麻将色子之类的吧,要不我爹怎么能这么珍惜,对我娘,都没见他这么上心过。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爹问道,

    “还不是前几天那大雪,现在山路刚通车,他赶着最早的一班车,就给你送过来了!”

    只见三叔把那包得严严实实的棉被掀开,里面分明是两袋鲜红鲜红的液体,见那包装,应是医院里用来救人的血液,我爹如同饿狼一般,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茶缸,撕开血袋将整整两袋血一咕噜全部倒进缸子里,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