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太进屋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件衣服,一双鞋子,递给卫昭,想说什么又怕自己说漏了嘴,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卫昭接过来,道了声谢,进屋换衣服了。

    杜二爷的眼神一直注意着刘老太太和卫昭,见到刘老太太欲言又止的举动,心中疑惑更甚。

    卫昭进了患者所在的屋子,三两下将衣服穿好,又换了鞋子,这才发现这一套衣服是他穿越来时,身上穿的那件,后来他在镇上买了新衣,就把这套衣服丢了。

    刘老太太见这衣服鞋子用料不错,就洗干净收了起来,不过农家人,穿不着这么好的衣服,所以一直就在箱底里保存着,现在卫昭需要,她什么也没想就把这套衣服拿出来了。

    刀疤脸安顿好了患者,拎着把刀要出去,回身看到卫昭正用一根发带束发,只觉得他十分的眼熟,思来想去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也就没在意,转身出去了。

    卫昭换好衣服,转身往屋外走,他现在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底气足得很,一点都不害怕杜二爷两人了,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是安平村,他有把握一呼百应,乱拳打死老师傅,就算他杜二爷和刀疤脸武艺高强,那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出了门,关好屋门,他站在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杜二爷和刀疤脸正坐在院子里的一个木桩上说着话,也顺便注意着院中人的动静。

    卫昭清了清嗓子,等他们二人看过来时,笑着道:“杜二爷,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杜二爷一愣,借着月光,他能清楚地看到卫昭的样子,不过现在的卫昭,已经不是早上那副落魄的样子,锦带束发,一袭淡色长衫让他显得挺拔高大,气质出众。

    他微微拧着眉,想到刘老太太自从看到卫昭以后不合常理的表现,还有她拿来的这一套明显不是农家人该制备的衣衫,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慢慢站起身,直视着卫昭,等着他的下文。

    卫昭一笑,指了指外面道:“这里,是安平村,我就是安平村人。”

    说完不出所料看到杜二爷两人错愕的表情,他心里有些得意,原本他是那个在别人屋檐下小心翼翼的人,现在,他成了屋主,颇有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错愕只是一瞬,下一刻刀疤脸手里的刀就横在了胸前,摆成了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但是杜二爷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二爷,怕他什么,就算这里是他家,但现在这家里就他和那个老太婆两个人,凭咱们二人的身手,谁又能拦的住!”刀疤脸是个急性子,眼看着卫昭堵在大哥的屋门口,心中急切,很是不理解二爷的举动。

    二爷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直视着卫昭道:“我们本无恶意,虽然请你的手段不太光明正大,但是只因我兄弟现在落魄至此,无钱无势,担心你不肯给我大哥医治,才出此下策。我们也并未伤你,若你心中有气,可以拿我出气,但请不要伤害我大哥。”

    卫昭拢了拢衣袖道:“我若真要用他威胁你们,在马车上,我就已经这么做了,就是看在你们并未伤我的份上,我才没有这么做。”

    他顿了顿又道:“不如这样,你们告诉我你们的身份,我放你们走!”

    杜二爷又是一愣,往卫昭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道:“我凭什么信你?”

    卫昭想到早上杜二爷那副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懒懒的掀了一下眼皮,吹了吹自己的指甲道:“我卫昭从来说话算话。”

    “而且,你们既然有人受伤都不敢请大夫医治,又听到官府寻人就避之不及,想来身份不可告人,看在你们不曾伤害我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们掳我之事,但我总要知道你们到底什么身份吧,免得日后牵连到我。”

    杜二爷咬了咬牙,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上,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但是最近接连被人威胁,偏偏他还不得不妥协。

    上一次妥协,让他的哥哥成了如今的样子,这一次,他不妥协,又会怎么样?

    但他到底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做事情前总要掂量一下后果,想到如今还躺在屋里气息奄奄的大哥,他最终忍下了心头的怒火,点头道:“好,我可以把我们的底细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继续为我大哥医治,第二,等我大哥病愈,你放我们走!”

    卫昭点点头,让开门口,意思是让他们进屋聊,然后率先进了屋,点亮了油灯。

    杜二爷抬脚准备跟进去,刀疤脸一把拉住他,“二爷,这人到底可不可信还未可知,二爷当真要跟他说咱们的身份?”

    杜二爷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拍拍他的胳膊,“杜威,咱们没有选择,一是大哥的病,除了他无人可医。二是如今我们误入了他的地盘,这村子虽不大,但数百壮汉是有的,只要他一声大喊,咱们要走就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大哥还在他手里。另外…”他叹了口气,“他心地不坏,那个董林明显想借咱们的手除了他,但他终究不能下狠手去杀他,对大哥也是,他是大夫,他要在给大哥医治的时候动些手脚,咱们也没办法,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我查过大哥的脉象,情况有所好转。”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杜家如今只剩我们三个了,这天下之大,却已经没了咱们的容身之地,如今赌这一场,若他真不可信,我们三个便死在一处,全了我杜家的忠心。”

    刀疤脸也就是杜威,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十分悲凄,负气甩手道:“罢了,您去吧!我守着门口,要是他毁诺使诈,那爷也不要心软,杀了他再说!”

    杜二爷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