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秋眉讲述的故事中,林羽鸿领悟到一种悠长的韵味。他屈膝盘坐,深深吐纳几次,静下心来。

    凝神向面前的铁棒望去,手掌从左到右,轻轻抚摩,口中喃喃念叼。就像是两个好友,在推心置腹地说着话。

    渐渐地,林羽鸿物我两忘,身边的美人,林立的书架,屋内奢华的陈设,都逐次消失。在这个空间中,只留下一人一棒,面面相对。

    灵台深处金芒大作,神兵通天诀自行运转。在林羽鸿的眸中,这根乌沉沉、黑漆漆的铁棒,由内至外,每个细节都尽入眼底。

    铁棒的内部,并非像外表这么粗糙,其中有细腻复杂的结构存在,与人体中的经络、树木里的脉轮,极其神似。

    难怪洛秋眉称它为“铁胎”,一个“胎”字,说尽了自然大道的玄妙。

    林羽鸿天马行空地想着,如果这铁棒在灵脉中再孕育千年、万年,会不会像花果山的石头一样,从里面蹦出一只猴子,或者……小青龙?

    浮想联翩了一阵,心神收敛,运转真气,沿着铁棒内部的脉络,缓缓深入。

    “嗡――”铁棒发出阵阵微颤,道道乌光绽放开来,通体流光溢彩,就像覆盖上了一层黑色水晶。

    渐渐地,铁棒颤动的频率,由杂乱到有序。和林羽鸿的呼吸、心跳融为一体,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哈哈哈……”林羽鸿长身而起,仰天大笑。他心中明白,这根顽铁和青龙驹一样,已经对自己认主。

    从此以后,就是并肩作战、生死相随的好兄弟!

    五指收拢,将铁棒握在掌心,耍了几个花式。

    书房中疾风骤起,以林羽鸿为中心,产生一个涡旋龙卷。

    四周墙壁上,秦汉收藏的刀枪剑弩、铠甲大盾,一齐铮铮作响。摊放在地上的书本哗哗翻页,就像蝴蝶纷飞。

    林羽鸿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洛秋眉淬不及防,她脚步不稳地跌坐在椅子上。青丝散乱,美眸圆睁,嘴里不停骂着。

    “臭小子,发什么神经,要疯出去疯!”

    林羽鸿手持铁棒,从窗户一纵而出。临走前,指尖从洛秋眉的脸颊飞快掠过,口中嘻嘻笑道:“秋眉姐,谢谢你呦。”

    “呸,脏兮兮的。”洛秋眉使劲用手背擦着脸蛋上的爪印,嘴里恨恨说着。

    “如果不是想找你去当苦力,才不会教这么多东西。好呀,敢对我动手动脚,你要倒大霉了!”

    林羽鸿在烟霞山庄内连窜带蹦,越花圃、穿树丛、跳围墙,一路奔行到风烟湖畔。

    大宅里的佣人仆役都看得直摇头,感觉胆颤心惊,纷纷议论。

    “原来姑爷是个武疯子,身手还这么好,要被他打中一下,岂不是没命了。”

    “咱们去找管家,要求加工资,否则就集体辞职!”

    林羽鸿在空旷无边的草地上,时而大开大合地演练棒法,时而抱头冥想,时而满脸痛苦地抓耳挠腮,一点点琢磨武技。

    武道典籍有云:棍者,乃百兵之祖,此话一点不假。

    当人类刚刚脱离丛林,从树上来到地面时,身边群狼环饲,虎豹成群。恶兽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和凶戾。

    为了狩猎、自卫,或者争夺伴侣,延续自己的生命基因。人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纷纷拿起了木棍、骨棒。

    这是自然界中,破天荒的举动,也是所有武道的源头。

    他们击倒一头头尖牙利齿的巨兽,剥皮取暖,食肉果腹。和同族血腥厮杀,至死方休。

    从此刻开始,人类不断淬炼武道,精益求精,逐渐脱胎换骨。

    向猛兽灵禽学习搏杀技巧,从风火雷电、江河湖海、日月轮转、四季交替中感悟大道法则。

    一步步由茹毛饮血的蒙昧野兽,成长为主宰世界、变更天地的万物之灵!

    所以,林羽鸿认为,自己创出的棍法,一定要做到大道至简,摒弃繁复,绝不耍花架子。

    其实,在华夏所有热血男儿的童年、少年时期,都有一个共同的偶像。

    他天生天养,不甘受大道轮回操控,飘洋万里,寻访长生之道。

    他狂放不羁,至情至性,不愿被天庭律例束缚。入龙宫、闯地府、大闹天宫。

    他,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林羽鸿一纵数丈,仿佛要杀入天庭,破碎凌霄;轰然入水,似乎想冲破地府,倒转幽冥。

    林羽鸿双手持棒,运转如轮,舞得风雨不透。与无形无质的仙、佛、妖、魔,厮杀血战,体会那种战天斗地、无所畏惧的武道意境。

    随着林羽鸿心中战意升腾,乌光缭绕的铁棒,也在微微颤动。每次破开空气时,都发出晴空霹雳般的爆响,它在兴奋、在嘶吼、在咆哮。

    数日数夜,林羽鸿全神贯注,不眠不休。将平生所学糅合升华,创出了几式招法古朴、威力惊人、意境玄奥的棒法。

    终于,他从幻境中苏醒,身形傲然不动,就像巍巍不周山,擎天白玉、柱。

    漫天棒影消失无踪,林羽鸿将铁棒收到身前,对着它一声长笑。

    “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圣猿棒!”

    林羽鸿自创武技初有小成,秦霜月也完成了合并秦氏集团、报复巨鲸帮的任务,两人本想告辞回去。

    可秦汉却借口林羽鸿需要沐浴更衣、歇息休整,非留两人再住一夜。既然他这么热情,身为女儿女婿的,又怎敢不从。

    当天晚上,秦明来到林羽鸿的房间,拉着他研讨武学,絮絮叨叨没完。

    而秦霜月被老爸叫去了书房,秦汉招呼女儿坐下,一脸认真的样子。

    “月儿,这些天来,商场上的各种手段,我该教的都教了。现在,要跟你说说男女之间的问题。”

    听见老爸的话,秦霜月错愕了一会。像小女生似的,羞涩地低下脑袋,玩自己的手指头。

    扭捏地说着:“我知道,妈去世的早,你想代她教导我。可是不用了,关于这方面的事,网上都有。”

    看见女儿的娇态,秦汉知道她误会了,顿时脑门挂黑线,连忙摆手。

    “跟你想的那些无关,我是要教教你,怎么和他相处。那小子生性飞扬跳脱,桀骜不驯,没有一点心计和手段,你是镇不住他的。”

    “哦,是吗?”秦霜月自信满满,调皮地比划着:“这个更不用你教,我对付他有的是办法,棒球棍一直放在床边,还有超级鹰爪功、无敌鸳鸯脚。”

    秦汉听得直摇头,语重心长道:“大错特错,你跟妈妈一个性子,就是太要强,当年我最有体会了。”

    秦霜月立刻表示反对:“哼,分明都是你的错,说得好像自己很委屈似的。”

    “行行行。”秦汉拗不过女儿,连连点头:“那件事是我的错,可你看看周围,哪个成功的男人,身边不是百花争艳。影星名媛,美女下属,哭着喊着往上扑。身为男人,不是每次都能把持得住的。”

    秦霜月板起脸:“你好像在帮那坏小子开脱,到底是不是我亲老爸?”

    秦汉苦口婆心地劝:“正因为我是你亲爹,才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不管你服不服气,现实就是如此。”

    “可是,就不能有例外吗?”

    “例外当然有,你如果想找个听话的男人,行,那就别怪他是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既然选择了这小子,就要做好思想准备,否则,你隔三差五地闹,等到他厌烦的那天,迟早一拍两散,到时候可不许哭!”

    秦霜月嘟着嘴:“依你这么说,就只能由着他纵意花丛喽?”

    “当然不是,这就需要手段了。男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我那次出事,就是因为秘书陪着我熬了几个通宵,走路发飘,结果撞到门框上,脑袋出了个青包。泪水涟涟、小鸟依人的可爱样,让我看得好心疼……呃,细节就不说了。”

    “当年出轨之后,其实我心里很惭愧、很内疚,已经把秘书打发出国,让她别再回来。可你的妈妈咽不下这口气,天天对我冷嘲热讽、没个好脸色。结果,唉――”

    “总之,你要记得,难得糊涂这四个字。还有,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大度的时候大度。偶尔也要学着温柔,这样才能将他牢牢栓在身边,知道不?”

    秦汉以自身为反面教材,对女儿悉心指导。虽然秦霜月听得不服,但还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拳拳爱意,不跟他辩嘴。

    心中暗想:“哼,我才不会这么没出息呢。对付那个口花花的小子,就三个字,看紧点!”

    第二天,两人启程回返。刚来到春风街,走进小院里,林羽鸿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鸟叫声:“呀,呀!”

    他顿时浑身一颤,面露狂喜,撒腿如飞地往楼上跑,边跑边喊。

    “映雪,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秦霜月心生疑惑,仰头看天上飞来飞去的血羽火鸦:“咦,韩映雪不是回北方去了么,她不会是逃出来,想和坏小子私奔吧?”

    连忙加快脚步,飞奔上楼,想赶在两人双宿双栖之前,把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再说林羽鸿,不到半秒就上了楼顶天台,很意外,面前没有长发及腰、淡雅若仙的韩映雪。而是一个留着齐耳短碎、剑眉斜飞、英气勃勃的女孩。

    林羽鸿有些讶异:“凤仪,怎么会是你?”

    上官凤仪唇角轻抿,淡淡注视着林羽鸿:“听你一路喊着映雪的名字,怎么,见到是我,感觉很失望吧?”

    “不不不!”林羽鸿使劲摇头,舒展双臂,猛地扑了上去,喜笑颜开道。

    “是你也不错,我也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