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小姐的脾气,林羽鸿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外刚内柔,刀子嘴豆腐心,发怒只是三板斧而已。就像一串鞭炮,噼里啪啦放完了,彻底熄火。

    所以当秦霜月双手叉腰,哇哇乱叫的时候,林羽鸿根本无动于衷。

    等她脾气发完,口干舌燥了,林羽鸿立刻抓住机会,倒了杯矿泉水递过去。然后将昨天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秦霜月先是赌气,用手捂着耳朵,渐渐来了兴趣。坐在床头,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抖呀抖。

    “这么说来,你是毒……咳咳,叶瑶的恩人,而且她现在处境很不妙。欧耶,太棒了,我喜欢!”

    林羽鸿一见这熟悉的表情,就知道她动了坏心思:“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秦霜月嘿嘿奸笑:“没什么,我们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急需引进外来资本。而远航集团受慕容世家控制,迟早被吞并。既然如此,何不来个合作双赢呢?”

    “怎么双赢?”

    “叶瑶对你印象不错,找机会劝劝她,使一个瞒天过海之计,把所有家当,全转到我新秦氏集团名下。到时候,留个空壳给慕容世家,气死他们,岂不妙哉?”

    听了秦霜月的计策,林羽鸿鄙视地看着她:“我还不知道你?叶瑶把资产转过来,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咱们俩可是拍档。我得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懂不?”

    “这种昧良心的钱,咱不能挣。”

    秦霜月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低下脑袋,猛撞林羽鸿的胸口。

    “你这家伙,该使坏的时候,却装得跟好人似的,真是讨厌死了!”

    林羽鸿大乐,搂向她的腰肢:“月儿,莫非你在暗示我,现在要对你使坏?呵呵,我来喽!”

    秦霜月连忙闪身躲避,胡乱挥舞拳脚抵抗:“坏小子,不听话,休想占我的便宜!”

    两人闹腾了一阵,最后,秦霜月将林羽鸿压倒在床头,整个身子,跨在他的腰间,就像一名威风凛凛的女骑士。

    但在秦霜月的屁屁上,却感受到了凶器的威胁。那异样的的灼热,烫得她身心俱醉,差点娇、吟出声。

    她慌乱败退,身子侧翻,穿上拖鞋,一溜烟躲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吃过早饭不久,应聘者陆续前来,足有两百多号。梅姨、屠娇娇、江浩瀚等人,在外面维持秩序。

    秦霜月来到楼下办公室,进行最后的面试筛选。至于林羽鸿,当然在一旁,帮着登记造册。

    幸好两人配合默契,效率不错,忙了整整大半天,总算将各部门人员敲定。

    把所有人打发走之后,秦霜月立刻愁眉苦脸,连声惨叫:“哎呀呀,腰好酸,背好疼,脖子好重,脑袋好晕。”

    林羽鸿立刻上前,用真气为她推拿按摩。秦霜月将脑袋枕在手臂上,尽情享受。

    时不时,飞出一个妩媚娇娆的眼神,向林羽鸿放电。

    懒懒道:“喂,坏小子你老实说,我和叶瑶,到底谁更好看?”

    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岂能儿戏?林羽鸿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你!”

    秦霜月撇撇嘴:“切,回答这么快,假的。”

    “嗯――那让我先想一想。”

    “这种问题,还需要想吗?”

    “呃……”

    这种情侣间的小游戏,也是颇有情趣的闺房之乐。玩了一会,现场气氛渐渐变得暧、昧,两人四目相对,心中都是甜蜜无比。

    秦霜月声音甜糯,伸出两只玉臂,嗲声道:“我要抱抱。”

    林羽鸿立刻接到暗示,俯下身子,两条强健有力的臂膀,将心上人搂在怀中。

    “走,去我们的小窝,滚床单喽!”

    打开房门,林羽鸿探出脑袋,像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了一会,发觉没人。连忙闪身出来,抱着秦霜月,脚步如飞,疾速上楼。

    几步来到天台,林羽鸿正想一脚踹开房门,秦霜月连忙阻止:“傻瓜,你踹开之后,待会怎么关呀,难道你想敞着,让别人参观?”

    “哦,对对,还是月儿你聪明。”

    两人正想进门,却不料身后响起一个男声,带着尴尬的口气:“咳咳,这个……林羽鸿,我们能聊两句吗?”

    两人都处在忘我的情绪中,听见声音愕然回头。接着对望一眼,同时在心里痛骂。

    这位打扰了甜蜜时光的男子,身姿挺拔,目光如电,正是断魂枪董钧。

    看见外人,秦霜月顿时大窘,连忙从林羽鸿怀中,挣扎下地。刺溜一下钻进屋子,反手带上房门。

    林羽鸿此时体内烈焰翻腾,却找不到宣泄的口子。再加上昨夜,又吃了董钧一个暗亏,更是怒火万丈。

    “聊,聊你老木,打了再说!”

    脚步上前,右拳突刺如枪,使出一记重手。天台上的水泥地,立刻被踏出一个,深达寸许的脚印。

    并非林羽鸿冒失,而是他知道,面前这男人修为了得。如果被他持枪在手,更加难挡,干脆先下手为强,用疾如雷霆的攻势,让他没有拔枪的时间!

    董钧久经江湖历练,也不再多做辩白,身子一晃,和林羽鸿战在一处。

    两人共计交手三次,在楚依依的学校,董钧被打得灰头土脸。虽然没受伤,但在儿子眼皮底下,丢了面子。

    第二次,林羽鸿对慕容海发动全力一击,被董钧抓住机会。在旁边斜刺挡住,还让他吃了个小亏。

    这是第三次,两人都有求胜之心,却心生默契,没有使出房倒屋塌的招数。

    一个虎鹤双形,一个浮光掠影,在天台的方寸之间,纵横疾掠,奔行如电。最后,两人跃上巴掌宽的不锈钢护栏,四目相对。似乎在瞬间达成共识,谁被击落,就算输!

    激战再次爆发,此地不能辗转腾挪,无法过多纠缠。只能用一触即分的战术,所以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其阴狠毒辣。

    董钧左手虎爪,右手鹤啄,威猛与灵动并存。林羽鸿双手并指如剑,挑、撩、拨、扫,时而挥舞手臂,大劈大砍。打得酣畅淋漓,心神畅快。

    时间渐渐过去,两人都有些倦了,终于,真气控制不住,溢出了一星半点。脚底护栏立刻扭曲变形,垮塌下去。

    两人飞身落地,相视一笑,互相挑了挑大拇指:“哈哈哈,好功夫!”

    董钧有些遗憾:“棋逢对手,应该好好喝一场,只可惜此地无酒。”

    “咿呀”房门开启,秦霜月探出一只白如霜雪的玉臂,手中擎着两瓶冷气森森的啤酒,上下左右晃了晃。

    林羽鸿连忙接过,丢给董钧一瓶,两人碰了一下,扭开瓶盖,“咕咚咚”灌下去。

    一口饮尽之后,董钧抹抹嘴巴,豪迈大笑:“痛快,携酒江湖,快意恩仇,才是武林人该过的日子!”

    转向林羽鸿,开门见山道:“原本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昨晚,你欠我一个人情。”

    林羽鸿眉毛一挑:“哦,那现在呢?”

    董钧轻笑摇头,举起手中的啤酒:“这瓶酒,已经将人情还了。”

    说着,他伸手入袋,取出一颗晶莹的水钻纽扣:“这是上次在梅园会所,你送我的信物,说如果有事,可以让你帮一个忙。”

    林羽鸿呲牙咧嘴:“好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啊!”

    董钧将纽扣随手一抛,继续道:“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请你帮忙,照顾我的家小,把他们送到国外去。”

    林羽鸿听得直皱眉,但还是接过纽扣,郑重地放进袋子,斩钉截铁道:“好,我答应你!”

    见林羽鸿这么干脆利落地答应,董钧似乎早有预感。他后退两步,拱手答谢。

    “我就知道,你身具侠气,重情义,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上次的事,我已经仔细盘问过犬子,的确是我教子无方,在此向你致歉。”

    接着一声长叹:“江城风云际会,山雨欲来,正是多事之秋。以洪天赐的能力,当个安安稳稳的守成之主,绰绰有余。”

    “可他偏偏心比天高,上官家、慕容家,甚至巨鲸帮,他都要却牵扯勾搭,企图在几方势力间游走。如此一来,洪家大难临头之日,不远矣!”

    林羽鸿不解道:“既然如此,你不如跳槽算了。新秦氏集团工资高、福利好,你干脆来帮我的忙。大家没事的时候,可以喝酒打架,岂不痛快?”

    董钧苦笑着摇头:“不行,我原本出身贫贱,活得浑浑噩噩。虽然会点武功,但除了打架斗殴,没其它出息。”

    “到十八岁时,我帮兄弟出头,打伤了洪家一位少爷,被他们抓住,差点挑去手筋脚筋。幸好洪老太爷将我保下,不仅传授武功,还教我做人的道理。”

    “我父母的养老金、医药费、丧葬费,还有娶妻生子,都是老太爷一手包办。”

    “因为习武的黄金年龄已过,我直到二十五岁,还没有进入暗劲。大家都笑我是个废物,可老太爷说,就算我再没出息,只能扫地看大门,洪家也养一辈子!”

    “如此大恩,如再生父母,我岂能不报?”

    说完之后,董钧迈开大步,径自离去,走得义无反顾。

    望着他的背影,林羽鸿心生惋惜,眼前这条汉子,重情重义,豪气干云。只可惜,他和洪家牵绊太深,不能为我所用。

    但愿洪家覆灭的那天,他能想开点,不要跟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