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昇和公输蓉顺着春申君的邀请,坐了春申君的车驾,一路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春申君的府邸。等他二人听得那马夫一声令下“吁——到了,请二位客人下车”,他二人便掀起车帘,下了马车来。

    待盗昇下车仔细一看,顿时都被惊得傻了眼睛,这眼前的府邸红墙绿瓦,金雕镂木,门口更有两尊青铜雄师盘踞,堂内更有假山嶙峋,花草遍地,这哪里是什么府邸,简直比这楚国宫闱还要气派。

    “哟呵,这春什么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家当,军师你看看,连个地砖都是上等的大理石。”盗昇见了此番情景,连连惊得向公输蓉道。

    “呵呵,果然不愧为战国四君子之一,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齐国孟尝君,还有一位便是这楚国的春申君了。”公输蓉见了此番景象,又听闻了盗昇的这番话,随即笑着自语道。

    “什么?这春什么的,也能和我家主公信陵君并称什么君子?比起当年我家的主公的简朴节约,他这府邸可太奢侈了。”盗昇一听公输蓉这话,立即对信陵和春申的住宅反差之大大为不满道。

    “战国四君子之所以能够齐驱并驾,并不在这自身的衣食住行上,而是他们几人人人都能礼贤下士,招揽了几千门客,所以才会颇具威名。当然,相比之下,信陵君视门客如己身、与门客同吃同住的做法,显然要比其他三位贤明多了。”公输蓉见盗昇有些不满,于是便一番好言抚慰了一番。

    “依我看也是,如此奢华的主子也定然算不上有多贤良,不过我猜他倒是有这般奢侈的资本,今日朝堂之上这楚国君王竟然也对他如此客气。”盗昇听了公输蓉这话,心中平衡了许多,不过他又有些疑问来。

    “盗昇前辈有所不知,这春申君之所以能够受到楚考烈王的尊敬,那是因为春申君对楚王不但有救命之恩,而且还有扶位之功。”公输蓉听了盗昇这疑问,便又好生説道。

    “哦?”盗昇显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立即追问公输蓉道:“此话怎讲?”

    “当年秦国用白起大破楚国,直取楚郡十二城,楚顷襄王大惊,便命自己的儿子熊完去秦国为人质。等到楚顷襄王病重之际,秦昭王却不肯放熊完回去即位,幸得这位春申君亲赴秦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熊完还上了自己车夫的衣服,才把他暗中带了回来,熊完才能顺利即位,成为当今的楚考烈王。否则的话,只怕如今这熊完还被秦国扣押在咸阳吧。”公输蓉不紧不慢,缓缓向盗昇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这楚王对着春申君言听计从,不住夸赞了。”盗昇听了公输蓉这话,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便恍然大悟道。

    “两位贵使,请随我至内堂休憩,春申大人稍作洗漱之后,便会亲自来迎接二位。”正当他二人相互言语之际,忽然门口又有一位侍人来传话道。

    盗昇和公输蓉听了侍人此话,也只好客随主便,跟着这位侍人往内堂去了。

    等到盗昇和公输蓉坐定之后,侍人十分有礼地朝他二人道:“二位请在此用茶稍候片刻,春申大人很快就来。”

    “谢过这位xiǎo哥了,那xiǎo哥先去忙吧。”公输蓉随即便朝那侍人相谢了一番道。

    “那xiǎo的便不打搅二位了。”那侍人説罢,便朝他二人俯身施了个礼,随即便退下去了。

    待那侍人退去之后,盗昇便又打开了话匣子,冲公输蓉下拜而道:“对了,此番能顺利从楚国大殿全身而退,还需多谢军师用心啊。”

    “盗昇前辈,你这是何必呢?”公输蓉一见盗昇忽然扑通跪地,哪里还好意思,连忙不停地説道:“前辈快快请起。”

    “诶,军师,你千万不要推辞,理当受我一拜!”那跪倒在地的盗昇不但不起,反而仔仔细细地朝公输蓉磕了一个响头。

    而后,他才起身道:“先前钜子兄弟跟我约法如斯,非要让公输姑娘你作为我的军师,而且还要我事无大xiǎo都听你的话的时候,盗昇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不过如今我盗昇算真的服了,今日在楚国的朝堂之上,要不是公输姑娘你用传音之法将反驳那些楚厮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只怕我盗昇今日不但要丢尽了自己的脸面,还要丢尽钜子兄弟的脸面啊。”

    “呵呵,现在知道这差事不好当了吧?”公输蓉见他没了以往的那番嬉皮笑脸,反倒是显得一脸感慨,于是便有意发话朝他逗趣道。

    “军师你快别嘲笑我了,下回我盗昇再也不在钜子面前逞能,揽这种棘手的活了。”盗昇见公输蓉这番戏言,随即连连摇头喊苦道。

    不过盗昇刚刚摇头喊苦过,突然又转了脸面,原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顷刻间便化作一脸嬉笑之色,颇为得意道:“不过今日在楚国朝堂之上将那楚国的一干饭桶百官戏谑的面红耳赤却説不出话来的样子,却也很是爽快。哈哈,看着这堂堂楚王和他的臣子们今日能被我盗昇这般舌辨至此,也算不枉我盗昇活这一回了。”

    公输蓉看着盗昇那自鸣得意的模样,随即朝他泼了一瓢冷水道:“盗昇前辈别高兴的太早了,之前那几位或许未能思虑周全,但眼前这位才算的上是真正棘手的对手。”

    盗昇一听公输蓉这话,原本还一番得意之色,这便一下子又转成一副愁眉的样子朝公输蓉问话道:“啊?军师所説的棘手之人可是这春申君?”

    “正是,春申君黄歇乃一代雄辩之才,当年秦国联合魏、赵伐楚,三国大军兵临城下,楚国原本已是岌岌可危,正是这位春申君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才将秦昭王説服,答应了委任熊完为人质的和战请求。所以这位春申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公输蓉看来早就做好了应对春申君的准备,所以这才将此话説与盗昇听。

    那盗昇听了公输蓉这话,随即又急又愁道:“那边如何是好啊?”盗昇皱着眉头连连急着拍打自己的手背,片刻之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公输蓉,而后一本正经对公输蓉道:“要不,军师,这样如何,一会儿你且代我回复那春申君如何?”

    “这怎么行?盗昇前辈现在的身份可是荆公子的身份,怎能让我这个xiǎo女子冒名ding替呢?”公输蓉显然不同意盗昇这个提议,只是故意装作有些委屈道:“或许我们可以故技重施,一会儿我依然用隔空传音的办法来向前辈传递讯息,而前辈则依然可以以自己的言语和春申君对答。”

    “也罢也罢,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盗昇见公输蓉不肯亲自出马,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咕嘟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二位贵使‘只能如此’了?”正当盗昇话音刚落之时,忽然屋外有人爽朗着笑声而道,随即便缓步跨门而入。

    盗昇和公输蓉听了那人的声音,再顺着声音看去,见那推门而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二人此前议论许久的春申君黄歇。

    “哦,无甚大事,只是方才我家主使大人有些口渴难耐,又不见侍人前来,所以xiǎo仆便先斩后奏,让我家大人先行自取了这水壶倒些水喝,而后再向春申大人説明详情,所以有言‘只能如此’。”此时公输蓉听闻春申此问,立刻手疾眼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盗昇道。

    “哦,正是正是,我这xiǎo仆从还挺有办法,呵呵。”盗昇立即反应了过来,随即举起茶水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