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墨家的墨客山庄,深在韩国腹地的公输家族的机关塚也是一处遍布玄门奇阵之地,但凡寻常人若能进得去,也是幸事,就算进的去,便也出不来了。但两者不同的是,墨家的墨客山庄早已闻名天下,而公输家族的机关塚却是一处绝迹江湖之地。只是由于当年公输班败于墨翟之手后,便立下遗训,为免再造杀伐,须世代寄居此处,永生不得出塚地,所以江湖中人没有多少人知道此处,唯有墨家钜子立下门规,每年逾冬之际必定拜访公输塚主,以谢公输家族明晓大义之情。

    故而,虽荆无涯不知此处,但是兑泽这丫头倒是跟着钜子腹来过几次,所以,钜子腹派兑泽跟着他来,也是正因为如此。可兑泽虽每次跟着钜子腹来,但是每次只当游山玩水,虽识得那进塚之路,却不识这塚内的星罗棋布,机关重重,进了塚地之后绕了几个时辰却也没摸出门道来,倒是险些误撞了机关,送了性命。

    “喂,我説毒女人,你这带着我绕来绕去的几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不被这机关射死,也要活活被你累死了。”荆无涯行走多时未果,开始有些发牢骚了。

    “你给我闭嘴,死无赖,你要是嫌跟着我受累,自己去找路去,只是到时候做了冤死鬼别来找我就是。”

    荆无涯听得兑泽丫头这么説,便也不好再説啥了,因为毕竟此处还是她熟悉些,虽心有不甘,但唯有寄人篱下才得以保全性命。

    要説那塚地的确埋的够深,荆无涯和兑泽沿着那几百丈高的深渊,曲曲折折的在那羊肠xiǎo道上绕了几百圈,却仍然是深不见底。不过説也奇怪,这机关塚虽埋的很深,但是底下却光线充足,丝毫未有昏暗的感觉。只是周围寂静的可怕,全然一股死灵之气,如非亲自到过这个地方,根本不会相信这是有活人居住的地方。

    “快看,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那荆无涯一声激动的声音,兑泽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那碧波潭底一片绿光微泛,周围满涯瀑布汇聚一处,只是那水流从那几百张的高空坠落于此,飞溅起的水花便若那缭绕的云雾,笼罩了周围的一切,此刻,倒全然没有那死灵之气的可怕,反而宛若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般。兑泽虽身居墨客山庄,在她心目中那里也可谓人间仙境,但与此处相比,确也逊色三分。

    只是那波光粼粼的绿水潭面,似乎有一人影在那缭绕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只是间隔较远,不曾分辨清楚。待到他二人走近一看,兑泽顿时面红耳赤,荆无涯呢,不用説,当然也是目瞪口呆,鼻血飞奔了。

    原来那潭面之上,便是一貌美女子的纤纤玉体,虽然那关键部位被那水面截于水下,但是浮于水面之外的部分,分外婀娜多姿,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再加上那女子全然不知有陌生人到访,正全身心享受这绿水带给她的圣洁,每每抚摸一寸那玉酯般的肌肤,便犹如那一般,摄人心魄。

    “臭流氓!死无赖!”这边那兑泽丫头已然看不过去了,红着脸朝那荆无涯大喊大叫道。

    可那荆无涯倒也不慌不忙,悠然答道:“我又不是偷看你沐浴,你这么着急,这么脸红作甚?再説了,你真要脱光了去那沐浴,我还不想看呢。”

    “你!”那兑泽丫头自然是被气的説不出话来,似要生吞活剥了荆无涯。

    “啊呀—”忽然听得那荆无涯一声惨叫,兑泽本以为是出了啥事,哪里知道那荆无涯回头对着兑泽悔恨不已道,“都是你大喊大叫,惊了那美人,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兑泽听得此话,本想扇他个嘴巴子,哪里知道荆无涯这臭xiǎo子拔腿便朝那美人沐浴之处奔去,似乎还不死心,欲寻得那一丝踪影。待那荆无涯循迹而去,发现那地上水迹斑斑,便朝那水迹再寻去。只走了几步路,便遇得那漫天的水帘遮住了双眼,荆无涯心里暗忖,此处莫非就是那机关塚的入口?

    两人钻入那水帘,本以为后面会是幽暗xiǎo道,哪里知道这后面竟是如此的宽敞明朗,处处呈现柳暗花明之意。放眼望去,烟雨水榭,亭台阁楼,芙蓉玉莲,怪石假山,垂柳飞絮,真是应有尽有。荆无涯看得心里直犯嘀咕,怪不得这公输家竟能多年长居于此,原来此处尽是世外桃源之地,倘若能在此颐养天年,仿若得道成仙一般。

    正当荆无涯随口嘀咕之时,忽然“嗖”的一声,一张巨大的天罗网从天而降,荆无涯和兑泽正被这美景所迷,根本没有注意这飞来横祸,于是便被活生生地缚了个结实。随即,又“嗖”的一声被悬吊于这半空之中,丝毫动弹不得。

    “二公子,此二人竟敢擅闯我机关重地,该当如何处置?”荆无涯听得那脚下有人言语,像是有人在禀报要事。

    “哼哼,这二人能闯入此地,也算有些本事,如今见得我公输家机关塚,便也不枉他此生了,依我看,还是将这二人扔入后堂灵蛇窟,给我那灵蛇开开荤腥也好!”

    “二公子所言甚是,哈哈哈。”

    荆无涯听得此番话语,心里暗骂那二公子心肠歹毒,又悔恨自己着了那钜子老儿的道,如今上了这魔窟来了。

    “你们几个腌臜,瞎了你们的狗眼,给姑奶奶把你家机关塚主公输谷叫来,就説墨家使者拜访他老人家,叫他亲自前来迎接!”那兑泽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便大叫起来。

    “哼,你当我三岁孩童?墨家钜子拜访家父之日均在逾冬之际,且早便有人通禀,如今随意来两个不速之客,便自称墨门中人,有何凭据?且不论你二人是不是墨门中人,就算钜子老儿亲自来,如今也便是这个下场!”

    “二弟,休得无礼!”未等那二公子把话讲完,忽然一气宇轩昂的俊朗公子拂面而来,厉声喝道。

    “上面可是墨家八子之一的兑泽姑娘?”那俊朗公子训过那二公子之后,随即便抬头询问起来。

    “正是姑奶奶我。”兑泽见终于有人识得自己名号,便不依不饶道。

    “还有墨家关门大弟子荆无涯亦在此。”荆无涯也怕丢了面子,急忙也补上一句。

    “先前墨家钜子腹来拜访家父时,我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至于这位荆公子,还是初次见面,此番多有得罪,还请两位恕罪,”那俊朗公子抱拳作揖道歉之后,随即便朝手下喝道,“还不速速放贵客下来!”

    “是,大公子。”

    待那几个手下将荆无涯和兑泽从那天罗网中放出之后,那俊朗公子便一边赔不是,一边介绍道,“xiǎo生机关塚大公子公输衍,这位是我二弟公输仇。”

    荆无涯看这公输衍,眉清目秀倒是一表人才,可那公输仇披头散发,却是一副满脸恶相,看了着实让人心中不悦,于是便没好气地説道:“今日若非公子diǎn拨,在下还真看不出他是你亲兄弟。”

    “你説什么?!”那公输仇听了此话,自然火冒三丈。

    “他説的一diǎn没错,本姑娘也没看出来你哪diǎn像你哥哥。”説也奇怪,一向形同冤家的兑泽此刻倒也帮起荆无涯来。

    “你!”那公输仇本就火冒三丈,此刻又听得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手中幽灵箭已飞身上弦,刹那间一股阴冷寒气直逼荆无涯和兑泽二人。

    可那荆无涯和兑泽却全然不知自己已命悬一线,因为那公输家的幽灵箭深藏于袖口之中,靠袖内机关发射,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有何异常。然而这一切却逃不过那公输衍的眼睛,也亏的那公输衍手疾眼快,“嗖”的一声一把抓住了公输仇的手臂,把那利箭硬生生的压在了弦上,口中大喝道:“二弟住手!墨家使者一番玩笑话,不可动怒。”

    公输仇见大哥如此偏袒他二人,便也只能恨恨的甩了一下手臂,口中虽“哼”了一声,但也只能侧过了头,不予理会他二人。

    公输衍见二弟得怒气总算平息了些,便对那荆无涯和兑泽説道:“两位请随我来。”

    荆无涯和兑泽见那公输衍如此君子风度,又是机关塚的大公子,料想跟着他走准不会有何闪失,于是便安心地跟着他朝那神鬼莫测的机关塚地走去。

    但凡光临此地之人,便会自然而然对这新奇之地十分的感兴趣,无论是之前来过的兑泽,还是第一次来此的荆无涯,都对这机关塚地充满好奇感。特别是荆无涯,一路走走看看,遇到自己觉得特别的不时地还动手去摸摸,可他哪里知道这机关塚地虽表面奇特有趣,暗地里却处处暗藏杀机,随时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待那公输衍一行人来到那会客堂之内,荆无涯还未坐定,倒开始对那几桌上造型奇特的九彩神陶来了兴致,乘着那公输衍等人不注意,便偷偷地挪过来看了看。

    “荆公子快住手!”当那公输衍厉声喝道之时,却已晚矣,只听得那“嗖嗖”的几声,一股寒气直逼荆无涯心口,那正是那公输家见血封喉的独门暗器寒冰镖。荆无涯心中暗叫不好,却知那为时已晚,必然已经躲避不及。

    説时迟那时快,忽而只听得那清脆的“叮”的一声,一股疾风已然从荆无涯胸前擦过,待那荆无涯等人反应过来之后,定睛一看,竟是那几根绣花针硬生生的把那几只寒冰镖钉在了那梁柱之上。

    “好…好内力。”荆无涯目瞪口呆,喃喃自道。

    “上宾无恙否?”忽而一洪钟之声贯穿左右,一巍峨如山之人缓步从那后堂走来。

    “参见塚主。”左右见那人应声而入,纷纷抱拳下拜,很是恭敬。

    荆无涯见众人如此光景,又见那人深不可测,见其人仿若如临深渊,眉宇间又带有一股血影之气,便料定那人便是那机关塚主公输谷,于是也跟着众人抱拳相迎,口中毕恭毕敬道:“承蒙贵塚主出手相救,在下捡回一条性命。”

    “父亲,此二人便是我説的墨家使者。”公输衍见父亲现已亲临,便上前介绍一番。

    “哦?两位墨家贵使既已到此,公输谷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在下深居这机关塚地,未有时日去拜会钜子他老人家,不知他一向可好?”

    “家师一切安好。”荆无涯未等那兑泽开口,便把话接了去。

    “如此便好,只是如今这拜会之时尚早,为何今日突然到访?”

    “公输塚主,实不相瞒,我等此番来此,并非为了拜会一事,而是另有要事相托。”荆无涯见那公输谷很是客气,便也就开门见山了。

    “哦?不知所谓何事,须得两位贵使如此冒险亲临。”

    “塚主深居幽地,有所不知,如今江湖惊现一荼毒生灵的利器,此物饮人鲜血,取人性命,如踩死蝼蚁一般容易,赵国十万大军均毙命于武安,无一生还,家师亲临武安取证,断定那利器便是你公输家族的四大机关神兽白虎所为,故而家师特派我二人前来一查究竟。”那荆无涯虽尚未成为墨家关门弟子,但一口一个家师,倒是振振有词説的有板有眼。只是那兑泽听了很是不爽,不由得白眼了一下荆无涯。可那荆无涯却当没有看见,仍然滔滔不绝,有模有样的好像真是那墨家特使一般。

    “这位公子是?”那公输谷见此人説话有条不紊,且不是章法,故而随口而问。

    “好説,在下墨家关门大弟子荆无涯。”荆无涯一边随手抱拳作揖,一边倒也答得利索。

    “哦?我与墨门也算老交情了,然则只知那墨家八子的大弟子乃天机门门主天乾,可从未听説荆公子所属何列啊。”

    “这个么…”荆无涯听之竟一时语塞,未能答得上话来。

    “噗嗤——”在他身后的兑泽丫头见他终于难圆其説,不由得偷笑起来。

    “xiǎo师妹,你笑啥,这墨家关门大弟子可是师父亲口封赐的,你当时也在场,可听得清清楚楚。”荆无涯説罢,便偷偷朝那兑泽挤了挤眼睛。

    兑泽当然知道他是何意,可偏偏却这样説道:“当时人多口杂,我又离得远,可没听得十分清楚。”

    “你…”

    “不过么,我倒是听师父亲口对我説过,荆无涯是新入门的关门弟子,还要我多多关照。”兑泽虽然把荆无涯口中声称的大弟子打了个折扣,不过到底还是给了他个台阶下。

    “哦,原来如此,失敬失敬。”那公输谷听得此话,到也未有怀疑,于是便接着説道,“荆公子所言非虚,我公输先祖确实造得那四大机关神兽,也曾用于兵家争夺之用,但终究败于墨家祖师墨翟之手。那墨翟虽胜,然则未以胜者自居,反而百般诚心地痛述那机关神兽的但那机关神兽的利害,终于让先祖意识到四大神兽的杀气实在太重,未免荼毒生灵,便将四大神兽列为禁物,从此率墨家众人退隐这机关塚,不问江湖世事。”

    “既如此,为何如今那机关兽又重现江湖?莫不是公输塚主把那四大神兽的机关图传阅于他人了?”

    “在下从未做过此等违背江湖道义之事。”

    “那就好办了,那就请公输塚主把那机关图借我墨家一用,用完来日必定奉还。”

    “这——”那公输谷听得此话,随即便面露难色。

    “公输塚主如此推脱,恐怕是另有所图吧。”

    “在下自然不敢,只是那机关神兽的机关图明明已封存在公输家后山的九宫神阵之中,却为何能再现到那江湖之中?”

    “哦?公输塚主确定那机关图还完好无损地封存在那里?”

    “荆公子有所不知,这九宫神阵乃先祖所创,未免禁术外流,从未留有任何破解之法,虽历经几代传人,也曾有先辈好事者曾闯的那九宫神阵,然则但凡进入之人,从未有能活着出来的。所以在下可以断定,这四大神兽的机关图,此刻必定还封存于那九宫神阵之中。”

    荆无涯听了此话,本来还咄咄逼人的他,此刻反倒是吸了一口凉气,却是为何?原来他曾答应那钜子腹要将那机关图带回的,本也以为问那公输塚主拿个机关图应该不难,可熟料这机关图竟藏于此等凶险之地,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自然懊悔不已。

    “哈哈,如此便好,我等这就回去向家师复命了。”荆无涯顺势倒是打起了退堂鼓了。

    “慢着,大师哥,师父可是让我们带着机关图回去见他的,如今没有这机关图在手,如何能回去复命啊?”那兑泽丫头见状,自然不依。

    “xiǎo师妹,你也听那公输塚主説了,这机关图藏于那九宫神阵之中,无人能得手,今日虽不能将它带回,但有如此便也放心了。”

    “大师哥,你当初在师父面前可不是这么説的啊,身为墨家关门大弟子,既得钜子号令,虽赴汤蹈刃,亦死不旋踵啊,难不成今日怕了?”

    “谁怕了?身为墨家弟子,何曾説过一个怕字?”荆无涯虽硬着头皮这样説道,但是心里可别提多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那钜子腹了,还为了撑diǎn面子自称是关门大弟子,如今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又是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説不出。

    “那便就好,公输塚主,可否带我二人前往那九宫神阵,一探究竟。”

    “这个自然没问题,只是那处确实凶险,只怕两位若不幸蒙难于此,我与那钜子他老人家也不好交代,”

    “呵呵,公输塚主可忘了我墨家门训了?”

    公输谷自然知道那墨家门训,虽死亦万死不辞,既然兑泽执意要去,他便也不好阻拦,只得説道:“墨家义士真是令人不甚敬佩啊,如此,在下便带两位去会一会那九宫神阵。”

    公输谷口中的九宫神阵便位于那机关塚后山的悬崖之上,仅仅凭借那连环铁链环环相扣悬吊于这半空之中,矗立于那寒风之中,偶尔一阵阴风吹过,那呜呜的风声仿若那幽灵亡魂的冤屈之音,着实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两位,这便是那九宫神阵了。”待那公输谷一行人领着他二人来到此地后,抬头用敬畏的目光扫向了那半空的诡异之地,而后又道,“老夫虽没有进入过这九宫神阵,然则也曾闻师祖説过,此阵乃由太一、天一、招摇、轩辕、咸池、青龙、太阴、天符、摄提九宫相辅相成,此九宫错综复杂,环环相扣,若要破的此阵,只可智取,不可强破。”

    荆无涯和兑泽抬头望去,见那九宫神阵,阴气缠绕,不由得心里打了个冷颤。不过荆无涯还是硬着头皮故意自言自语套起话来:“此地峻险倒是峻险,倒确有几分分量,只是不知这通往九宫神阵的通道在何处?”

    那公输谷听了此话,哈哈大笑,便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荆公子可见得那悬吊用的寒铁神索,那便是通往这九宫神阵的唯一通道。”

    那荆无涯听了此话,顿时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里直犯嘀咕,这寒铁神索身处那凌凌半空之中不説,且周围没有一diǎn可依可扶之处,稍有不慎,便就失足坠落,粉身碎骨。

    那公输谷见荆无涯此番反应,便安慰道:“两位不必忧心,两位若真想破此阵,老夫可助两位一臂之力。”

    説罢,只见那公输谷大喝一声,荆无涯和兑泽便觉得那肩膀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地抓住了自己,随即耳边一阵冷风呼呼而过,待反应过来之时,已和公输谷在那寒铁神索之上。三人脚下各有一根铁索,只是不同的是,公输谷的双手却像鹰爪一样死死地锁住了他二人的肩膀。

    荆无涯和兑泽此刻已是脚下发软,只觉得脚下有如条寒冷巨蟒在游动,却又不敢朝脚下望去,只是在那公输谷的相助下全神贯注地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光景,只听得公输谷一声“到了”,便见有一扇紧闭的幽冷铁门呈现在荆无涯和兑泽眼前。那铁门寒光四射,门面上两只蛟龙更是眼露金星,口吐寒气。

    “两位,这便是那九宫神阵的入口了。”

    “多谢公输塚主出手相助。”那兑泽丫头依礼答谢道。

    “两位不必多谢,两位的勇气实在令老夫佩服,且不説祖师爷有遗训在先,就算没有遗训,就连老夫也不敢随意尝试,两位区区外来后生,却胆敢一试,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那荆无涯心里只是苦笑,自己哪里有如此胆量,把自己的性命赌在此处,实在是出于无奈,再加上那兑泽丫头虽是女流之辈,竟也有如此胆量,自己身为七尺男儿,自然不逊色与他。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荆无涯和兑泽正欲推开那幽冷铁门之时,只听那身后公输谷赠言道:“两位多加xiǎo心。”然则回头望去,却不见了那公输谷的人影。

    这九宫之门果然不同凡响,只待那荆无涯和兑泽进入之后,便“哐当”一声自动关闭,这可急坏了那叫苦连天的荆无涯:“完了,完了,毒女人,想不到我们这么年轻便要英年早逝了。英年早逝也就罢了,更可悲的是死在这个地方,恐怕连个鬼都不会来探望你我。”

    “事已至此,就不要啰嗦了,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走出这九宫神阵吧。”

    “我説毒女人,想不到我荆无涯一世英明,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到了阴朝地府,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好好,我答应你便是。”这兑泽丫头此刻发现原来这荆无涯也有像个xiǎo孩子撒娇的时候,不觉得好笑起来。

    “快看。”那兑泽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那墙壁上的两行篆体鎏金字大叫了起来。

    那荆无涯仔细看去,只见那墙壁上刻道:“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又环顾四周,见那那大厅正中有块碑石,上面刻有“太一”二字。

    “原来这就是‘太一’阵啊,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么。”荆无涯仔细打量着那碑石,并无发现那可疑之处,于是又转眼朝那墙上的两行鎏金大字看去,方才发现那两行大字旁边有一机关把手,荆无涯未及细想,便扳动起那把手来。

    “轰隆”,忽而一声巨响,那鎏金字的墙壁竟自动升起,出现一道暗门来。

    荆无涯和兑泽见有暗门现出,便一脚踏入那暗门之内,可是前脚刚刚踏入,后脚才刚收起之时,便又听得那身后“轰隆”一声,那暗门竟自动关上了。

    既然往后已不可能,他二人便只能朝前走去,可是刚刚一抬脚,兑泽忽然发现自己已脚下不稳,那地面仿佛忽然沉了下去,于是立马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了下去,摔得个粉身碎骨,幸得那荆无涯眼明手快,一把跃过来抓住了兑泽的双臂,才免得了如此灾祸。

    可哪知这不跃倒好,一跃更是加剧了这地面的下沉,于是荆无涯又拉住兑泽飞身往后一跃,这才稳住了身体。

    刚刚出了一把虚汗,他二人便再也不敢莽撞行事了。荆无涯仔细打量起那地面来,方才发现原来此地均由一块块石柱拼接而成,那石柱分黑白两色,径直一路向前。尽头之处便又是一面石墙,不同的是,那石墙之上俨然两个大字格外醒目,不是别的,正是那“天一”二子。

    “毒女人,看来要过此阵不是很容易啊。”荆无涯看着这尽头的“天一”二字,自言自语道。

    “死无赖,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荆无涯説着又俯下身来,仔细看了看那黑白石柱,又饶有兴致道,“不过既然这石柱分黑白两色,莫非就是指阴阳两色,你走那黑柱,我走那白柱,看是也不是。”

    “好。”説罢,兑泽便一跃踏上了那离自己最近的黑色石柱。

    荆无涯不等那黑柱下沉,急忙飞身跃上了那白色石柱。哪知他这一跃倒好,兑泽的黑色石柱倒是浮上来了,自己的白色石柱反倒下沉了下去。

    “快!下一个!”荆无涯见状,急忙朝兑泽大喊道。

    那兑泽倒也不含糊,立即飞身跃上了第二根黑色石柱,她这飞身一跃,果然奏效,自己的黑色石柱虽然沉了下去,却见那荆无涯的白色石柱便也浮了上来。

    荆无涯见已奏效,便接着往下一个白色石柱跃去。二人就这样如此循环往复,不一会儿便到了那“天一”阵的尽头。

    “总算过来了。”荆无涯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由得舒了口气。

    “死无赖,快看,这里也有机关把手,”兑泽説着,便如前那样扳动了那把手,同样,这第二道暗门也便在那“轰隆”声中出现了。二人不禁欣喜万分,急忙越过那暗门,进入了那下一个迷阵。

    有了前面的教训,此时这二人自然是xiǎo心万分,刚入了这“招摇”阵,二人便四下里打量了起来。只见那眼前有各色琉璃石板浮于那半空之中,星罗棋布,仿佛那浮萍浮于那水面一般,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那半空之中托住这每块琉璃石板。再仔细看去,那每块石板则不尽相同,不仅大xiǎo不一,且色泽,厚度均不一样。

    荆无涯和兑泽随意选了一块石板,xiǎo心翼翼地踏了上去。哪知那石板竟然自己挪动了起来,可是却也挪动不多,只是朝着左方挪动了一段距离便就停了下来。荆无涯和兑泽也不多想,便就近着眼前的石板又踏了上去,那石板仿若通的灵性,但凡有人踏上之后,便会自动挪动,倒是先前的那块石板虽已无人踩踏,却也不回原处。

    就这样,荆无涯和兑泽一路踩踏过来,岂料快要到那尽头之时,却被一巨型石板挡住。他二人一跃而上那巨型石板,岂知这石板动也不动。

    “死无赖,这眼看就快要到这尽头了,石板怎么不动了?”

    “别吵吵,我看看先。”

    那荆无涯眼睛眨也不眨的朝那巨型石板的周围看了看,发现那巨型石板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它前面的通道已是十分狭窄,根本容不得那么大的石板通过,而唯一的豁口却只能容得下一块很xiǎo的石板通过,而自己刚刚踩踏而来的这块却已然不能通过,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么多石板为何要有大有xiǎo,色泽厚度均不相同了,原来自己最后一定得选的那最xiǎo的石板过来才能破此阵。可那大大xiǎoxiǎo至少有上百块石板,如何选的一条正确的路才能最终到那最xiǎo的石板呢?

    此时荆无涯已然闭目养神,脑海里浮现的全部是那一块块移动的石板,每一块石板的移动都在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现的影子,一时间那一道道影子仿佛构成了一副巨大的棋局,而这每块石板如同那棋局上的每一颗棋子,这似乎是两个高手在下盲棋一般。对了,棋局,这分明就是一棋局,而自己最终就是要将这最后一颗棋子杀出重围,逃离生天。

    説来却也巧了,这荆无涯周游列国,平生除了爱喝酒之外,剩下的便也就是下棋对弈了。要説到这下棋对弈,天下能胜他者,却也不多,所以如今这无形棋局,对他来説却是区区xiǎo意思。只见他闭目养神一半晌,突然双眼灵光一闪,便拉着兑泽沿着之前的路线越过那一块块石板回到了原diǎn。

    而这次,却才是他真正的下棋了,他知道,此番走错那一块石板,便如那下错一步棋,必是满盘皆输,所以,他所走的每一步都xiǎo心翼翼,一定要把那后面的步数全部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才能保证这无形棋局得以取胜。

    当那荆无涯踏上那最xiǎo的石板之后,嘴角边终于流露出了那得意之色,不错,他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经验,终于赢得了这无形棋局,于是,他不由得显得有些激动,口中得意道:“毒女人,此番钜子老头找我来破这九宫神阵,算是找对人了。”

    要事在平时,那兑泽丫头自然不服他此番话,可是如今,她却也觉得奇怪,心里一直在想,就算那“天一”阵得破他是偶然撞了运气,可这“招摇”阵得以破解,难道也是凭的运气吗?

    然而她来不及想太多,也不敢想太多,因为前面的路依然是个未知之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九宫神阵环环相扣,必是一阵难于一阵,且不説他二人如今生死未卜,更可能的是尸骨无存。不过起码令人宽慰的是,若真不幸葬送性命于此,却至少也不是孤魂野鬼。

    要説论起这九宫之名,这“招摇”阵则身居恍然无形之位无疑,那这“轩辕”阵则更是拥有霸气十足之风。待那二人进入这“轩辕”阵后,周围一片铜柱林立,顿时一股寒光四溢之感散于那幽湿之气之中,让人不得不生冷意。在那“轩辕”阵尽头,则有一道极为明显的暗门,然则这生死之门却被一巨大滚石牢牢ding住,不得开启。那滚石约有一丈宽度,又是那千年陨石,少説也有数百斤重量,那荆无涯使劲全身气力,朝那滚石双掌推去,怎料那滚石犹如泰山压ding,竟然纹丝不动。

    “毒女人,快来帮我一把。”那荆无涯见自己力已不支,便急忙叫那兑泽丫头相助。

    那兑泽丫头见状,也便使出全身功力,运于掌心之中,待那真气聚集之际,双掌如疾风而出,只闻得那“啪”的一声,便生生的撞了个硬碰硬。怎料他二人合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依然动那滚石不得。

    “死无赖,这巨石乃千年陨石,就算师父在此,恐怕也难以撼动它半分,如今仅凭你我二人,就算耗尽所有内力,怕也只是徒劳无功啊。”

    “你当我不知道啊,可这是唯一能开启那暗门的办法,如若不移开这巨石,你我二人便要在此等死了。”

    “可如今这样死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别急,你我先松开,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破解之法。”

    他二人松开那巨石之后,已是手脚发软,再也使不上力道了。荆无涯瘫坐在那巨石边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目光搜索着这周围的一切。

    突然,他发现那巨石边上有一块十分怪异的奇石,那怪石一端牢牢植入地下,另一端则有一个宛若月牙之状的豁口,那豁口如此的奇特,倒是引起了荆无涯极大的兴趣。他便起身在那周围仔细寻觅了一番。那冰冷寒湿的墙面,那发着寒光的铜柱,每一寸地方他都仔细寻了个遍。

    “毒女人,你看着铜柱,是否觉得有些奇怪?”

    那兑泽丫头听了荆无涯的话,朝那每根铜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目不转睛的样子似乎要把这铜柱看穿一样。哪知半晌过后,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告诉了荆无涯没有任何发现。

    “我説你这毒女人真是笨的可以,以后便叫你笨女人就是了,这铜柱三三两两一字排开,本来却也十分整齐,可唯独中间那根却看着特别别扭,似乎它是多余出来的样子。”

    经荆无涯这么一説,兑泽还真觉得那中间的铜柱似乎有些碍眼,可始终不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方位。

    那荆无涯看了看铜柱,又看了看那怪异之石,忽然眼前一亮,仿佛一道灵光闪过了他的头ding,只听得他大叫道:“快来助我。”

    那兑泽丫头朝他看去,只见他又使劲全力推向了那根多余的铜柱,虽然不知他此举何意,但是却毫不犹豫地将那内力全部推向那铜柱。

    説来也奇怪,那铜柱仿佛并没有落地深根于这地面之下,反而一经外力驱使便立刻摇动起来,随着那外力不断驱使,便很快失去重心,只听得“轰”的一声,便倒下地来。更为奇异的是,那铜柱不偏不倚,正好倒入这豁口之中。

    “果然如此!”荆无涯见那铜柱落地之状,便高兴的大吼起来,“毒女人,有救了!”

    只见那荆无涯将那倒下的铜柱一头抵住那巨石,抬起另外一头,便用力推将起来。那兑泽丫头见荆无涯惊喜万分的样子,必定料定那荆无涯已解出其中奥义,于是便也跟着一起他一起推将起那铜柱来。

    果然在他二人推将之下,那巨石竟然缓缓移动开来,待那巨石失去重心之后,便“轰隆”一下滚了出去。而那刚刚还被掩埋的暗门,此刻便已经完完全全展现在了他二人跟前。

    兑泽丫头惊喜之余,便也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各种疑问,便随口问道:“死无赖,你是如何得知这其中奥义便在这铜柱之上?”

    “我方才见那怪石豁口,便好生奇怪,如此月牙之状,分明是可以容得下些物什的,而后又猛然看到那铜柱圆面,大xiǎo恰如那豁口状,故而我便猜想秘诀必在那铜柱之上,果然,中间的那根铜柱便是解开这机关的关键所在。”

    “即便如此?为何先前我二人合力亦未将这千年陨石移动半分,可由这铜柱驱使,便轻而易举地将那巨石移开?”

    “哈哈,説来也巧了,都説这舂米之技则是断木为杵,掘地为臼,以杵触臼,便可将那糙米磨成粉。然则我曾游历那楚国之时,见一老者虽年逾花甲,然其舂米不用杵臼,反而用得其他物什舂米,却是易如反掌。我便有心请教那老者,老者谓那物什为石磨,由两块圆石堆叠碾磨而成,再由一外力驱使连接那圆石的木杵,便可轻易将那糙米碾磨成粉。而之所以能轻易驱使的那木杵,便是用的那本短标长,以力借力之术。”

    那兑泽丫头虽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此刻她却丝毫也不想去弄明白其中道理,只是看着那荆无涯津津乐道的述説,心里竟然生的一丝敬慕之意。

    其实在她下决心进入此阵之前,对这九宫神阵也毫无任何把握,她之所以一意孤行选择一试,仅仅只是为了顾全师父的命令和墨家的精神。在她进入这九宫神阵的一刹那,她便早已认定了生死,而如今自己突然心里有了一丝宽慰,一丝极微细xiǎo的宽慰,与其説那是宽慰,不如説是一种依靠,而带给她这种依靠的,却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死无赖荆无涯。

    正当那荆无涯和兑泽二人苦苦挣扎于这九宫神阵之中之时,这头天机门门主天乾却也是如火如荼,虽説这汇英坊不及那机关塚地错综复杂,然则汇英坊地居秦地,除了墨客山庄之外,便在那墨家六坊之中属机构最为庞大的一坊。再加上坊主孟无形是当年上代钜子孟胜的师弟,当年那孟胜为朋友一番义气,私自助楚国阳臣君谋太子之位,然而却遭事败,事败之后,孟胜所属的两百多墨家死士无一生还。此事遭到墨家众长老非议,再加上孟胜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最后逼得那孟胜不得不退出钜子之位,之后便消失于这江湖之上。自那孟胜退出钜子之位后,孟无形便和其他几位长老一样退居于这汇英坊之内,领秦地众弟子打理这秦国事务。这十几年来,虽説墨家事务确实繁忙,不过毕竟无甚大事,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平平静静,如今得知那墨家大弟子天乾突然到访,确实令他倍感意外。

    “有劳墨家天机门门主天乾久候多时,老夫这厢赔不是了。”那孟无形见那天乾在那厅堂坐立不安,自然是猜到出了些端倪。

    “师叔客气了,我也是奉家师钜子腹之命,特来拜见师叔。”那天乾见那孟无形匆匆赶来,自然是抱拳作揖一番。

    “哦,方才我见师侄坐立不安,恐怕不是为了单单来拜访老夫这么简单吧。”

    “师叔果然慧眼,天乾此番前来确是有要事相托。”

    “既是要事,就不必多去这么多繁文缛节了,师侄有何要事,不妨开门见山的直説便是。”

    “家师有亲笔书信一封,再三嘱咐我亲手交与师叔之手。”天乾説罢,便从那袖口之中取出那布帛来。

    孟无形xiǎo心接过那布帛,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布帛周边用鹤羽标记,便知那是一封急件。按照墨家规矩,这书信按轻重缓急分为三种,一为普通简牍书信,主要由各分坊内部互通一般事务;二为布帛书信,则是那六坊向墨客山庄发送的急件;第三便是那带有鹤羽的布帛书信,此类书信则是由墨家钜子亲手书写,直接传命于各大长老的急件。一般如有此信发出,不是墨家内部有动乱,则是墨家外部有巨变。所以,孟无形但见此信,自是不敢怠慢,信中的每一个字都仔细阅读,生怕有何闪失。

    忽然,天乾见那孟无形的脸色愈来愈凝重,而后更是惊慌不定,便猜晓那事态严重,便急忙问道:“师叔,师父信中所述何事?”

    只见那孟无形急匆匆地收起书信,满脸惊慌之色,自知此刻已来不及细説,便低声细语地对那天乾説道:“师侄,你速随我来。”

    天乾也不知出了何事,但凭着自己多年的感觉,便知此事非同xiǎo可,于是便紧跟着孟无形直往后堂奔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那孟无形的卧房。那孟无形猛地推开卧房之门,疾步而入,直朝那床前走去。

    到那床前,却也不动其他物什,只见他稍稍运得内力,猛地朝自己的石枕劈去。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石枕便被震了个粉碎。

    待那石枕碎裂之后,天乾看得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跳了出,那东西生的九齿,乃精铜所铸,看那外形,便和那开锁的钥匙差不多。只是时间久远,那周边也生的些铜绿出来。

    “师叔,这是何物?”

    “此乃九齿灵匙,是打开那百变机匣的唯一钥匙。”

    那孟无形一边説着,一边又急忙朝那墙头走去。天乾仔细看得那墙头物架之上,尽是摆满了各种器具,釜、甑、罐、壶、盆、钵、瓮,应有尽有,且全部为印纹硬陶,那器具布满了稀有的曲尺纹、云雷纹,如此看来,那孟无形却也是个收藏古董的行家。

    可那孟无形却随手移开当中一个精致古钵,待那古钵移去之后,便见得背后一古木机匣显现了出来。

    “师侄,师叔我之所以收藏如此之多的古玩器具,并非爱好使然,皆是为了这百变机匣。若无如此之多的古玩作掩饰,恐怕这百变机匣早已流失。”

    “哦?这就是传説中的百变机匣?”天乾今日能得见师父口中的那百变机匣,自然又惊又喜。

    “不错,你师父来此急件,信中有言道那公输家失传已久的杀人利器机关战兽已重现江湖,必是那禁封已久的绝学遭到外泄,而这外泄的可能,一则是那机关塚的公输家;第二便是封于百变机匣之中的祖师爷墨翟所传的《大取》。”

    “《大取》只是祖师爷的讲经论道的著作而已,然则这《大取》中为何有这公输家机关术的绝学?”

    “师侄,你身为墨家天机门门主,相信早也听得那《八龙神策》的传説。”

    “此事晚辈略知一二。相传我墨家有本《八龙神策》,倘若能习得那《八龙神策》的精髓,便可驰骋江湖,独步天下。可那《八龙神策》毕竟是个传説,可谁也没见过。”

    “哎,师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八龙神策》的传説确有其事,当年祖师爷穷其一生,除了倡导其“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尊天”、“事鬼”、“非乐”、“非命”、“节用”、“节葬”的主张之外,还暗自研究各家各派的精术要学,并将那破解诸子百家绝学的破解之法记录了下来,但为了避免遭奸邪xiǎo人所用,便将那破解之法藏于其七大著作《经上》、《经下》、《经説上》、《经説下》、《大取》、《xiǎo取》、《墨经》之内,并将其封存于七个不同的百变机匣之中,每个机匣只有一把九齿灵匙,分别由墨家七大长老保管。此事本只有墨家钜子代代相传,然则我与上代钜子孟胜乃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所以我也是偶然从大哥的口中略知一二。只是我那大哥为私人恩怨,坏了墨家规矩,此《八龙神策》的传説也被相继传了出来,然则寻常人只知墨家有那《八龙神策》,却不知《八龙神策》共分为七部,分藏于墨家除墨客山庄之外的其他七坊之中,而那公输家的机关术便是记载在我所藏的《大取》之中,此事除了你师父和我,就连墨家其他几位长老也并不知晓。”

    天乾闻之,大惊失色,想不到这江湖传説如今竟然是真实的,如此説来,若是那重现江湖的机关兽是那公输家所泄露,倒还不是那么可怕,倘若是从这百变机匣传出的话,那便是有人知道了并学得了这墨家绝学,那便预示着江湖一场浩劫在所难免,就连墨家也可能有灭ding之灾!此刻天乾已不敢多想,只是呆立在那,説不出一句话来。

    “相信你听了这些原委,便知道刚才我为何如此神色匆匆了,”那孟无形説着,便慢慢将那九齿灵匙插入了百变机匣,“如若这公输家机关兽的绝学真是从我处泄露出去的话,我孟无形就算万死也不足以谢罪啊。”

    天乾知那孟无形的话説的真切,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孟无形那颤抖的双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那开匣后的一刻。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那百变机匣终于打开了,而呈现在他二人眼前的却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只见那匣子中一卷泛着微黄之色的帛书散发着古墨的味道,上书《大取》二字虽然清楚可辨,然则历经岁月的侵蚀,此刻也已略显几分褪色。

    看着这卷躺了这么多年的帛书,天乾和孟无形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这重现江湖的煞气终也不是从此处传出。

    正当天乾想稍稍收起他焦急的目光,然而却瞥见了那百变机匣周围一丝怪异之处,顿时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疑虑之色。

    “师叔,你这装有百变机匣的古钵近日可曾移动过?”

    “此古钵自我接任者汇英坊坊主之后,便一直存放于此,从未有移动。”

    “那便怪了,师叔请看,这古钵周围却有两种痕迹,一则是那堆积已久的尘土,另一则分明则是刚刚移动过后的新的尘土所致。”

    顺着那天乾指的方向,孟无形仔细看去,果然,这地上确实有两个古钵底座的痕迹,新旧不一,很显然,如此看来,这古钵曾被人移动过,再看那百变机匣,藏了如此许久,竟有半截未见得一丝灰尘!

    “糟了”!只听得那孟无形大叫一声,天乾便也知晓自然是那百变机匣出了叉子,刚想接过那匣子看个究竟,突然,一阵阴风四起,一个鬼魅般的影子闪了进来。

    那孟无形和天乾,一个是墨家汇英坊长老,一个是墨家天机门门主,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待那阴风四起之际,便早已警觉地使出武器防身,以防不测。

    然而那鬼魅般的影子闪入之际,便快若雷电,那孟无形只觉得来人轻功极其诡异,几次使出手中的月影蛇杖,却全然扑了个空。

    此时,那天乾自然也不闲着,手中的天罡凌云扇本是那鹤羽金丝所成,其扇共有八片鹤羽所绣制而成,每片鹤羽乃金丝所牵引,那羽端便是落日凌云镖。只见那天罡凌云扇一旦脱手而出,便是八面来风,只见八道金光闪过,那寒光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直撒向那鬼影。

    眼看那鬼影似乎已无路可退,突然,那影子便反手一转,只见两根手指便轻易地夹住了其中的一片凌云镖。看样子那鬼影却似乎早已识得那天罡凌云扇的路数,只见他稍微一闪,随手便将手中的凌云镖打出,只一手便将那天罗地网撕了个粉碎。

    天乾见势不妙,随将那手肘随手一转,便速度收回了那四散的落日凌云镖。他本欲再度出手,可发觉那鬼影便如散去的烟雾般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了。待转过头来之时,他几乎是惊呆了,那团散去的烟雾又如地狱里蹦出的恶灵,死死地把师叔孟无形给缠住了。

    孟无形本是墨家七大长老之一,论武功修为,均不在常人之下,一手七七四十九路月影蛇杖杖法更是扫平过山东诸国,就连天乾也不敢説自己的天罡凌云扇能敌得过他,想不到如今竟然见师叔被那人死死封住经脉,丝毫使不出内力来。

    天乾急忙又将那扇风转过,只手指一弹,便使出一招“仙人指路”,只见三道金光闪过,欲解那无形师叔被困之围。

    可那三道金光还未到那鬼影跟前,却忽然受得一道外力所震,便失了方向,只听得“嗖嗖嗖”三声,便都死死地钉在了门柱之上。而那鬼影,只是一声凄冷的“哼哼”之声,便一下子散了去,没了踪影。

    天乾本已来不及追去,再加上此刻更无心追去,只是迅速奔向了师叔那,随口喊了声“师叔”,看那师叔有无大碍。

    怎料师叔被喊了几声之后,并无一丝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那孟无形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仿若被脱了血的干尸一般,瞪大的双瞳还死死地散发着恐惧的神色。天乾急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却无一丝气息,随即又探了探脉搏,却同样没有一丝反应。天乾只觉得心里怦的一声,暗叫道,糟了,师叔恐已仙逝!

    天乾尚且还来不及悲恸,却又发现周围似乎少了diǎn东西。只双眼扫视一番,方才看清那百变机匣却已丢失!看来那黑影不是仅仅来取师叔性命的,这百变机匣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如若是这样,那便一定是这墨家埋藏多年的秘密已经被外人所知,一场浩劫恐怕已经在所难免。此刻若是再去追寻那黑影的下落,怕是已来不及,为今之计唯有迅速赶回邯郸,向师父禀明一切,一来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而来也可向师父讨教更好的对策,来抵御这场浩然大劫。想到这里,天乾便一个箭步闪出门外,而后飞身一跃,便火速朝那邯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