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你回来了?刚才你去哪了?”我扯着他的袖子问。

    “小声些,”他摸摸我的头,“刚才可有人来过?”

    我顺着他掌心蹭了蹭,“除了大嫂便没人来过了。”

    又担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他淡笑着看我,“明日带你去个地方。”果然是我多想了,温了言一挥手,在原先的床铺旁便又添了一张新床。诶,我居然忘记了我们都是神仙,变出一张床轻而易举。第二日清早跟妇人打过招呼后,我们便出门了。不想引起注意,温了言领着我徒步行走。

    不驾云走这么远我当真没干过这样的事,走到一半我便气喘吁吁了。

    “帝君,我们这是去哪?还有多远?”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那里。”温了言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昨日我独自出去,寻找怨气的源头,便来到了这里。”

    看来他也还没有上去看过,我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那处是怨气最浓密的地方。

    “可是,”我问道,“你怎么还施了障眼法瞒我。”

    知道我有些不满,他这才解释,“不是为了瞒你。”

    我想了想也是,昨日他使得只是一般的障眼法,若我稍微留心,便会发现,只是我昨日脑中只想着…,才会这么久才发觉。

    可是若不是瞒我,那时来过的便只有大嫂了,我惊道,“难道大嫂有问题?”

    温了言笑着摇头,“不是,我并不确定,只是这里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果然还是他想得多,事实也很快验证,他这样做是对的。

    到达山顶时我已经精疲力尽,只想一头栽倒在草地上不再起来,可见温了言没有一丝累意,我也只能咬牙跟着。温了言突然停住脚步,我一个刹车不及,撞上了他的后背。

    虽说看起来消瘦,可毕竟是男子,如同撞上一块硬铁,我顿时眼泪都快冒了出来。

    他回头看我,叫我脸皱成了一团,忙问,“桑桑,还好么?”

    不想让他觉得我娇弱,我苦着脸使劲点头,看起来纠结的不得了。

    大抵是我的样子太过滑稽,温了言忍不住勾起唇角,“你若累了,我们休息片刻也好。”

    我慌忙摆手,不想误事,“我不累。”

    他自行找个草地坐下,“那容我歇息一会。”

    我愣住看他,重元帝君随意坐在草地上的画面俨然有些让我无法消化,虽然他还是那般了却无痕的样子,可我心里却有些暖意。

    我呆呆的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坐下,想了想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这才安分下来。

    假装不经意的瞟过去,谁知他也正在看我,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忽然开口,“你若是我的徒弟也很好。”

    我心里一动,含糊着说,“是你的娘子更好。”

    说完也不敢确认他听没听见,赶紧心虚的站起来催促,“我们走吧。”

    他笑着摇摇头,像看个孩子那般看我,好像我在胡闹。

    我只觉得别扭,卯着头往前走,温了言静静地的走在我后面,也不出声。

    就这样直至走到一方洞口前,我才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温了言,不敢迈步。

    他直直越过我走了进去,我只得赶紧跟上,洞内一时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隐隐传来一股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我什么都看不到,只凭着气息能感受到前方的温了言,踉跄着前行。

    “呀!”我忽然惊叫一声,被脚下的异物拌了一跤,跪趴在了地上。

    一时惊慌下摸索着想起来,却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举起来还有些重,我胡乱的摸了一下,竟然摸到了两个圆圆的窟窿。

    我忽然明白了拿着的是什么,慌忙丢掉,内心再也平静不下来。

    这是忽然一只手覆在了我的手上,触及冰凉,我却觉得异常温暖,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紧紧的攥住了那只手。

    声音自头顶传来,温了言温柔的安慰道,“桑桑,别怕。”然后将我拉了起来。

    温了言牵着我,路自是好走了多,一路下去,即使暗黑无光,我也觉得异常安心。

    很快前方便出现一丝光亮,继续向前走去,终于能够看见了。

    然而,我却有些希望,自己此刻还是在黑暗中,那样便不用看见眼前的场景。

    这是洞的深处,四周放置着火把,所以才会有光亮,火把的照耀下,一座枯骨架成的山堆格外诡异,岩壁上血迹斑驳,我大脑中仿佛能显现出这些人死时的挣扎,有些还未完全腐烂的尸体,身上穿着书院的衣,这些竟然都还是孩子!

    我再回想刚才摸到的头骨,也不是很大,跟这山堆上的枯骨一样,全都是孩子。

    我心中愤怒和恶寒交加,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竟然专门残害孩子,未免太过狠辣。

    看向温了言,他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可眼里明显闪过寒意。不等我开口,温了言便已出声,“是心魔。”我念了一遍,“心魔?”

    他点头,“昨日我见那妇人的丈夫目光无神,可却心智尚在,眉间一团黑气,定有妖魔侵袭。再听那妇人描述,便知他是被心魔控制。”

    “可你不是说他心智尚在么?”我疑惑道。

    “心魔的力量并不大,但他会诱发人类心中的欲念,哪怕有一丝的恶意都会被他无限扩大,最终爆发,只要有私欲,就会有心魔。”温了言皱眉道。

    我好像有些明白,“这就是他残害孩子的原因!”

    温了言赞许的看着我,“孩子心思单纯,无欲无求,心魔控制不了,只能将他们残杀。”

    我怒道,“好生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

    “还有一点,”温了言看向枯骨,语气森冷道,“他怕孩子身上的纯净之气。”

    原来是这样,我心下惋惜,为这些还未好好过完一生的孩子,凡人本就命短,一世只有短短几十年,却惨遭此劫。

    我叹了口气,“幸亏他们还能转世,希望下一载能够安稳投胎,平安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