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三国中,实际上并无书院这种教学机构。颍川书院与其说是书院,还不如说是一处由地方豪强联合创办的私学。汉末,教育机构分官学和私学两种。其中官学以太学为代表,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不过,二十年前的两次党锢之祸,让太学元气大伤,如今太学也已变得名存实亡了。

    自从孔丘办私学打破学在官府的传统后,私学之风盛行。几百年来,私学不断发展,到了汉末,私学渐渐成了当下教育的主流。在汉末,一提到私学,让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庞德公创办的鹿门山书院和颍川陈荀两家联合创办的颍川书院。

    颍川书院坐落在颍阴城郊,此处本是颍川荀家的一座别庄,在创办书院后,便被捐了出来充当学堂。颍川书院由颍川的陈、荀两家带头,联合颍川大大小小的世家门阀联合创办,教学实力雄厚,名传天下。相比其他私学,颍川书院不仅学风开放,而且还并不完全排斥寒门士子,可谓是天下读书人的求学圣地。

    刘誉得了荀彧的帮助,进入颍川书院学习也少了许多繁琐的手续。这一日,在荀彧的带领下,刘誉跟着来到了坐落在颍阴城郊的颍川书院。

    颍川郡青山绿水,风景如画,虽经受了黄巾之乱的摧残,但经过数年休养,也早已变得热闹非凡。颍川多山地,故此颍川书院是依山而建。

    来到大名鼎鼎的颍川书院前,刘誉明显的愣了愣。因为,面前这书院似乎与刘誉想象的并不一样。一堵雪白的矮墙将书院围绕其中,没有高大围墙,亦没有烫金匾额,也没有石狮瑞兽,唯有一扇年代颇为久远的木门微微开启着。在木门上端,悬挂着一块黑色的木匾,其上书写着四个纂书大字:颍川书院。字体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将平凡的木匾映衬得熠熠生辉,让这原本简单朴素的书院大门都变得沉稳凝重起来。

    看着刘誉颇有些诧异的神色,荀彧微笑着问刘誉道:“子思贤弟,见了这颍川书院,是否觉得有些失望?”

    听得荀彧如此问道,刘誉沉默着摇了摇头道:“倒不是失望,只是觉得此地与我所想象的颇有差距,这才略有些失神!”

    见刘誉回答的如此诚恳,荀彧也是点头道:“在下觉得,书院乃是学习知识的地方,若建设得太过奢华,反倒会误了菁菁学子的一腔求学热枕。不过,贤弟别看书院大门简陋,便小觑了颍川书院。在书院里面,教学设置齐全,有不少名师大儒时常前来讲课,除此之外,书院的藏书极为丰富,比我颍川荀家的藏书都还要多上一些!”

    听到荀彧的解释后,刘誉也是微微有些吃惊。名师大儒讲课,仅是颍川书院实力的一方面。而藏书丰富,则是大大的体现了颍川书院的深厚底蕴。书籍作为知识的载体,向来是被世家门阀垄断的。教育的垄断,便导致了世家豪强势力越来越大,而寒门贫民则越来越弱势。荀家作为天下可数世家豪门,藏书之丰富天下共知,如今,颍川书院的藏书居然比颍川荀家都多,这也从另一方面显示了颍川书院的深厚底蕴。知道这个消息后,刘誉对颍川书院的期待又更盛了几分。

    “文若兄长,这木匾上的字是何人所题?誉观其字迹,觉得此字笔墨中正,遒劲有力,必定出自大家之手!”看着木匾上的刚劲字迹,刘誉也是对题字之人颇有些好奇,便问荀彧道。

    “此字乃陈太丘所题,陈太丘学识渊博,品德高尚,是我等士子的楷模。祖父在世时,对陈太丘也异常推崇,言其为天下可数的大贤!”听得刘誉问道,荀彧也是微笑着对其解释道。

    刘誉二人一边聊着,一边推开轻启的木门走进颍川书院内。进了书院,四周景致又豁然变化。只见郁郁树荫笼罩着书院各处,又有不知名的小花在青翠绿草中绽放,散发出一抹浓郁的清香。二人沿着书院中的青石路面缓步而行,一路上,有不少刻苦的士子放声诵读先贤典籍,琅琅书声自林间悠悠传开,又有风流才俊抚琴而歌,琴声优雅歌声嘹亮,尽显名士风流。

    荀彧乃是颍川书院的学生,其才华横溢,博学多识,在书院里自然有极高的名气。故此,刘誉二人一路走来,也有不少学子向荀彧打招呼。

    “子思,我在这书院里也有不少至交好友,他们才气十足,能力胜过我十倍,若是子思此刻无事,不妨跟我去见见他们!”荀彧带着刘誉在面积庞大的书院里逛了许久后,忽的对刘誉说到。

    听得荀彧此话后,刘誉也是对荀彧的朋友有些好奇。虽然知晓荀彧所谓的“能力胜过我十倍”乃是谦虚之词,但能荀彧如此推崇,想必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于是,得到荀彧的邀请后,刘誉当即轻笑着回答道:“兄长大才,誉由心佩服,能得兄长如此推崇,想必兄长好友也是当世可数的才俊之士。能结识这等才俊,实乃誉的福分,誉怎敢推辞?”

    “子思你太谦虚了,你聪慧过人,才气不凡,自然不会弱于我等,若是你继续谦虚下去,倒是折煞为兄了!”这些日子的交往中,荀彧也是对刘誉的才气十分欣赏,觉得刘誉很有灵性,故此才会带刘誉去见自己的至交好友。如今,见刘誉如此谦虚,荀彧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兄长教训得是!”听得荀彧的话后,刘誉也是对其微微一礼。要知道“过犹不及”,若是自己再继续谦虚下去,倒是显得有些装逼的味道了。跟荀彧这等当时奇才相比,自然该认清自己与其的差距,谦虚也是应该的,不过,若是谦虚过头了,那便就是赤裸裸的骄傲。

    在荀彧的带领下,刘誉跟着荀彧去见荀彧的至交好友。二人走过了人工小湖上微拱的石桥,又沿着一条木质回廊绕了许久,方才来到一处偏僻的学舍。

    学舍颓敝,外面有一块小小的庭院。在庭院里中,有一块石桌,石桌上放置着一方棋盘,有两人正围着棋盘对弈。

    下棋那两人,一人身着青色儒杉,头带纶巾,容貌方正,约莫二十四五岁左右。另一人年龄约莫十七八岁,身着蓝色长袍,头戴古冠,模样清秀俊朗,一双眼眸炯炯有神,正面面露微笑的看着棋盘。

    “志才,你倒是落子啊!”见对面那青衣男子久久不曾落子,蓝衣少年微微一笑,颇有些戏谑道。

    听得蓝色少年的话后,青衣男子神色严肃,正死死的盯着棋盘,看着棋盘上颓势渐露的白棋,青年男子的额头居然渗透出了些许汗珠。观察良久后,青衣男子终于将手中攥紧的白子放回棋盒内,面露遗憾道:“唉,输了输了,不用再下了!”

    见青衣男子认输,蓝衣少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喜色,他抚掌大笑道:“志才,既然你认输了,那晚上的酒钱就由你负责了!”

    听得蓝衣少年此话后,青衣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他对蓝衣少年语气古怪道:“奉孝,喝酒伤身,你要懂得节制,今晚我还有事,喝酒之事就改天再说吧!”

    听得青衣男子如此说道,蓝衣少年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看着青年男子,好似第一次发展自己的好友居然也这般无耻,不禁怒骂道:“好你个戏志才,输了棋就不认账了,先前我等明明说好了,谁输了谁请晚上的酒钱,可此刻你居然不认账了!”

    见蓝衣少年神色不忿,青衣男子也知道是自己理屈,不禁畏畏缩缩道:“奉孝,并非我不想请,而是今日我囊中羞涩,实在是请不起啊!”

    听得青衣男子的解释后,蓝色少年脸上的怒气顿消,他摸了摸自己身边干瘪的钱囊,原本自信微笑的脸庞上也是泛起了一丝苦笑。半晌,少年方才长叹一声道:“唉,我也没钱了,估计晚上的酒是喝不成了!”

    当刘誉二人走进时,对弈的两人正在商量酒钱的问题。见自己的好友如此模样,荀彧的脸上也是有些尬尴,怕刘誉会误会自己的好友乃是无德酒鬼,荀彧也是连连对刘誉解释道:“子思莫要见怪,这二人不拘小节,平日里便是这幅模样,不过这二人虽然嗜酒如命,但才气倒是非凡,还望子思莫因此而小觑这二人!”

    说完,荀彧朝对弈的二人轻咳一声,缓缓道:“你们两个家伙,整日里就知道喝酒,再喝下去,怕都会变成酒缸了!”

    听得荀彧的话后,一旁为酒钱发愁的二人也是转过头来,当看清楚来人是荀彧后,二人当即大笑道:“今日酒钱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