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刘晔的诗不好,而是刘晔的诗太好了,大大的出乎了在场众人的意料,所以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意料与现实巨大的反差中,尚未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刘誉,则还在认真欣赏刘晔的这首诗,当他看到刘晔垂头丧气的看向自己时,微微一愣后,瞬间便明白了是他是怎么回事。于是,刘誉向刘晔微微示意,表示其所作之诗很不错,同时,刘誉又面向在场众人,微笑着品点刘晔这首诗:“好一句‘高处银龙舞,远方春色亲。’不仅将这冬至大雪描绘得惟妙惟肖,还以景喻情,点名全诗主旨。子扬诗才甚佳,誉佩服!”

    不待刘誉讲完,刘晔的脸色便就好转了。之前见自己诵读完诗作后,众人眼神古怪,刘晔还当是自己诗作太差劲,众人连点评都不愿意。并且,这首诗是刘晔为此次诗会悉心准备的,自我感觉甚好。如今见自己诵读完诗作后众人皆面色古怪沉默不语,这种巨大的反差自然让刘晔不好受。而当刘誉对自己给予了一个肯定的表情后,刘晔方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自己的诗作太差,而是自己诗作的不错,大大出乎了在场诸人的意料。

    “后生可畏啊!吾等自诩诗才不错,如今得见子扬贤侄的大作后,方才知世间竟有如此天才!”听得刘誉的点评后,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当即便有人赞扬道。

    “子扬贤侄大才,吾等远远不及啊!”紧接着,又有人衷心赞誉刘晔道。

    “千堆新世界,一洗旧乾坤。子扬贤侄好气魄,琦甚为佩服!”在刘誉点评之后,在场众人也纷纷点评赞誉道,便连杜琦这等颇有诗才之人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好!好!好!”待众人点评完毕后,为首的黄璨老先生也是大笑着连道了三个好,表示其心中的喜悦。看着后辈的出色表现,如黄璨老先生这等人物自然是心感宽慰。到了黄老先生这等地位,自然是不怕后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是怕后继无人,断了学问传承。

    众人的夸奖倒是让刘晔渐渐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沉稳的俊俏的脸上挂着稍许红润,颇有些尬尴的对诸人道:“承蒙诸位长辈谬赞,晔乃是晚辈,学识浅薄,日后还请诸位长辈多多提携!”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又将目光集聚到了刘誉身上。之前,刘晔的诗作让众人大为惊叹,众人便是将心中对这两位小辈的小觑之心渐渐放下了。而刘誉在成德也算是小有诗才,如今见得刘晔的诗作后,众人倒是对刘誉颇有些期待。

    “子思贤侄素有诗才,一首《成德清明即事》让吾等大为赞叹,今日可有良作,也好让吾等瞻仰一番!”杜琦因刘誉定计破了成德盗窃案后,也是看刘誉颇为顺眼,如今见场中只剩下刘誉尚未道出诗作,也是微笑着邀请到。

    “安庆说的极是,子思贤侄若有佳作,还望不吝赐教,也好让吾等开开眼界!”见到杜琦开了口,众人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有诸位长辈珠玉在前,誉哪敢放肆?不过,誉为此次诗会也是精心准备了一首拙作,还请诸位长辈斧正!”见众人盛情相邀,刘誉也不再客气,向在场诸位长辈微微揖礼,便是准备将自己所准备好的诗作道出。

    刘誉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后,便面带微笑的开始诵读了起来:“黄钟应律好风催,阴伏阳升淑气回。葵影便移长至日,梅花先趁小寒开。八神表日占和岁,六管飞葭动细灰。已有岸旁迎腊柳,参差又欲领春来。”

    此诗乃是宋代朱淑真所作,行文细致精美,全文不见“雪”字,却是将冬至雪景描绘得淋漓精致。

    刘誉诵读诗作的声音不大,但其吐词字正腔圆,声音抑扬顿挫,也是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在刘誉诵读完毕后,众人皆未回过神来,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见到众人的表情,刘誉心中暗笑,心道,我虽没什么诗才,但后世记忆里佳篇良作多了去了,以国人一千多年的智慧来跟个人的才智计较,怎么算都是自己赢。

    “誉拙作简陋不堪,还望诸位长辈多多指正!”诵读完自己剽窃来的诗后,刘誉面带微笑,冲诸人轻轻一礼,淡笑道。

    而此刻,众人尚沉寂在刘誉所诵之诗的意境里不能自拔,在听得刘誉的话后方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带微笑,神色从容而自信的刘誉,众人皆是怅然,良久不语。

    过了许久,杜琦面色颓然的看着刘誉,怅然道:“吾自诩小有诗才,便有些小觑天下之人。如今听得子思贤侄佳作,方才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贤侄佳作,远非吾辈所能及也!枉吾平日里还时常拿着自己所写的糟糠之作沾沾自喜,今日闻贤侄妙章,当真是如梦初醒,这才知晓自己不足!”说完,杜琦面色郑重,冲刘誉微微一拜。

    在场诸人,虽诗才有限,但毕竟欣赏点评的水准还是有的,听得刘誉所诵读的诗篇后,自然是心有计较,知道其优劣。

    见杜琦如此,刘誉也是吓了一跳,连连避开朝自己行礼的杜琦。看着面色复杂的杜琦,刘誉回礼道:“杜伯父严重了,您这可是折煞晚辈了,誉拙作简陋,能得伯父欣赏,实乃誉三生有幸,怎可当伯父如此大礼!”

    “子思贤侄大才,非吾所能及也!之前吾等还对贤侄诗才有所质疑,当真惭愧!贤侄此诗之后,料想成德再也无人敢质疑贤侄诗才了!”在杜琦之后,之前那长冠男子也是站起身来,面有愧色的对刘誉道。

    听长冠男子此言,刘誉也觉得此人乃是谦谦君子,敢作敢当,当即相迎,冲其回礼道:“仲平伯父严重了,誉年岁尚浅,不足之处良多,日后还请伯父不吝赐教,多多指正!”

    在长冠男子之后,其余众人也是纷纷出言赞誉,大叹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好,好!此诗甚好!你小子,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成德后辈有如此之才,吾辈也可宽心了!”在众人赞扬完刘誉之后,黄璨老夫子也是站起身来,夸奖刘誉。此刻,黄璨老夫子心情大好,不停的对刘誉颔首微笑道。

    不过多久,黄璨老夫子环视众人,又看了看刘誉,笑道:“此次诗会,佳作良多。不过,在吾看来,能拨头筹者,非刘誉刘子思莫属!汝等众人,可有异议?”

    “黄老先生所言极是!子思贤侄此诗甚佳,定当流传百世,若不能拨得头筹,倒显得吾等有眼无珠了!”听黄璨老先生开口,众人也没有丝毫质疑,纷纷赞同道。

    便在众人赞同之际,一道不合群的声音忽的响起,众人顺眼看去,却是刘誉。只见刘誉道:“不可如此!一来,誉年岁尚浅,诗作中疏漏之处也有不少,还有待成长。二来,誉初次参与诗会,在场诸位皆为誉的长辈,誉资历尚浅,怎敢拨此头筹?”

    听刘誉如此说道,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赞同。杜琦看着刘誉,也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子思贤侄不必自谦!此次诗会,汝之佳作远胜吾等,得此头筹理所应当!再者,吾等举办诗会,可不是以资历来计算的,若不论才华仅算资历,那吾等所举办的这诗会,也仅是徒惹笑话罢了!”

    在杜琦说完后,黄老先生也是面有温色的冲刘誉道:“子思,汝之诗作吾等皆有目共睹,汝再三推辞,可是嫌弃吾等?”

    听了黄璨老先生的话后,刘誉面色一正,连连道:“晚辈怎敢嫌弃诸位长辈?承蒙诸位长辈如此厚爱,晚辈实乃惭愧!”

    见刘誉同意后,黄璨老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高兴了起来,他看着场中诸人,笑道:“今日闻子思此诗,顿觉不枉来此一遭。为此诗,吾等当浮一大白!”说完,黄老先生举起桌案上的酒杯,对众人示意。

    “黄老先生所言极是,为此诗,吾等当浮一大白!”听黄璨老先生的提议后,众人纷纷举杯附和道。

    待众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后,黄老先生突然又道:“子思此诗,吾甚为喜欢。今心中颇有意动,欲将之用笔墨记下赠予子思,以勉励其!来人,准备笔墨!”

    黄璨老先生此言一出,顿时便让在场诸人不能淡定了。要知道,黄璨老先生不是仅名满成德的大儒,更是一名书法大家,多少人欲求一字而不能。如今听得黄璨老先生要赐下墨宝,众人尽是满脸艳羡的冲刘誉贺喜道。

    在众人为黄璨老先生留开足够位置后,便有人为其准备好了笔墨缣帛。刘誉站在黄璨老先生身旁,在桌案上为黄老先生铺开精致的缣帛后,便在一旁认真的磨墨。而在刘誉身旁,黄璨老先生则是调整精神,活动手腕,开始为书写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