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公子嘉高兴片刻,又突然地安静了下来。

    吕瑞姜大手一挥,领着众护卫们和人质们,随后出狱,瞄见反常的公子嘉,奇道:“嘉哥哥,你怎么了?”

    “牢外没人看守,你不觉得奇怪吗?”公子嘉皱了皱眉头,“咱们是不是出去得太轻松了?”

    “轻松一点,不好吗?”吕瑞姜无所谓地说,“反正瑞姬是不想再被关大牢了……这是第一次哎~瑞姬第一次被关大牢,全是为了你!”扬起下巴,吕瑞姜对公子嘉难得地撒了一回娇。

    公子嘉见罢,好脾气地抚了抚吕瑞姜的脑袋,宛如亲生哥哥一般,对妹妹体贴关怀。

    经此一历,劫后余生的公子嘉和吕瑞姜,兄妹之情迅速地升温,彼此也变得默契许多

    拱了拱公子嘉,吕瑞姜状似无意道:“嘉哥哥,这下你愿意和小妹回临淄了吧?只要你永远不会再举兵叛齐……”

    尽管知晓公子嘉不会再做冲动之事,吕瑞姜仍是忍不住地追问,以便确定。

    公子嘉慎重道:“为兄保证,绝对不会再起叛意至少为兄也不想见到齐国被战乱拖垮。”

    “说得太好了!”吕瑞姜抚掌,“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敢不敢跟小妹一起回临淄宫?”

    “为何不敢?”公子嘉眯了眯眼,放声大笑,“本公子可没做过对不起齐国之事!”就算本来想做,惜叹老上天不给他时机:待他好不容易地招募一群士兵们,却被夷城人给打散了……散了也就散了罢~只是可惜了那个吴使!

    再次地感慨吴使被夷城人供们误杀,公子嘉不用再受那吴使的蛊惑,终于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

    “咱们回临淄!”公子嘉扬声地笑说,“回到久违的家乡!”

    “好!”吕瑞姜拍手称快。

    “喂,你们可不可以放人?……”一旁的观围者忍不住地出声,怒刷存在感。

    扭过脸去,吕瑞姜瞅见一群夷城狱卒们和夷城牢头仍被她的护卫们押着,不由地道:“放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能保证瑞姬和哥哥安全地出城吗?”

    “能!能!能!……”那夷城牢头抢先地开口,“只要你们肯放人,你们必能安然地离开。”

    吕瑞姜便道:“好放了他们!”

    公子嘉嗫嚅了嘴唇,很想说些甚么,却见那群护卫们依言地松手,放开了那群夷城狱卒们和夷城牢头。

    而那群夷城人们竟也不再攻击吕瑞姜一行人,任由吕瑞姜一行人走开。

    直至走得远了,公子嘉都觉像在做梦一般

    公子嘉不可思议道:“他们……他们不拦人么?”

    “拦甚么?”吕瑞姜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好歹是齐国王室成员,他们误抓了人,又不好意思放人,只好等咱们自立更生这会子咱们好不容易脱困,他们自然不会再来找麻烦!”

    真以为她在牢外和公子嘉是随便聊的吗?好歹他们也都听见了好伐?

    公子嘉一言难尽,想说甚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公子嘉摆了摆手,说道:“走罢!”

    公子嘉两袖清风,都没甚么准备,径直地跟在吕瑞姜的身后

    八成是想靠吕瑞姜来养他!

    吕瑞姜也浑不在意反正,她的任务完成了:公子嘉出了一趟意外,吃足苦头,居然顺利地想家了!

    也罢~看在同为兄弟的份上,吕瑞姜也就顺便地照顾一下公子嘉。

    然而,当吕瑞姜一行人找回他们的牛车时,吕瑞姜惊讶地发现:车内都没丢失多少东西貌似行李被人略微地翻过!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都没丢,包括金银细软!

    这也就意味着:吕瑞姜足够顾得上公子嘉

    和公子嘉一同钻进车内,吕瑞姜对外说道:“起程吧!”

    两名护卫紧坐牛车的前头,余下的则是护在牛车的周围驾车的护卫暂充车夫,刚想起驾,忽听一个细微的声音说:

    “救……命……”

    甚么情况?

    吕瑞姜和公子嘉分别伸出脑袋,朝窗外一瞧,便见远处踉踉跄跄,跑来一位浑身是伤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约有二十多岁,衣服破损,沾有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他捂着胸口,一见牛车,两眼一亮,喊道:“在下来自莒国,莒国……有危险……”喊出最后一句话,那年轻人便两眼一闭,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

    吕瑞姜和公子嘉面面相觑。

    今天,仿佛老天爷特意地捉弄他们:他们前脚从狱中逃脱,后脚就遇上一个受难者要不要这么巧合?仿佛非让他们留在夷城似的……公子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求教道:“救不救?”

    能不救么?

    吕瑞姜虎着脸,哼道:“救救看来只能明天起程了。”

    公子嘉不置可否。

    于是,吕瑞姜一行人抬着那位昏厥的年轻人,将他抬回了夷城。

    刚回夷城,还不等吕瑞姜寻找医师,便见周围的夷城人们自发地靠了过来,纷纷地询问:“哎呀~这里有个受了重伤的,还不赶紧送他去医治!”“这位小姬子,你去华氏药肆,那里有个医术高超的老医师从这里走,右拐,走到底就是啦!”……

    “谢谢各位!”吕瑞姜快速地道完谢意,也不废话,领着众护卫们前往那家华氏药肆。

    然后,一通手忙脚乱的治疗之后,那位年轻人终于得救了。

    老医师瞪大一双浑浊的双眼,慢悠悠地解释道:“再过一会儿,他会自动地醒来。”

    吕瑞姜点了点头,吩咐众护卫们找个地方,歇上一歇,明天再离开。

    尔后,吕瑞姜和公子嘉不约而同地守候那位年轻人的附近,直至那位年轻人的苏醒。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吕瑞姜和公子嘉吃完了晚饭,那位年轻人才堪堪地醒来。

    “嘉这是……”那位年轻人眨了眨眼,似没注意到他被人救了。

    吕瑞姜用胳膊肘了肘公子嘉,笑嘻嘻道:“同名哦?”

    公子嘉抿了抿嘴,上前一步,说道:“在下公子嘉,请问你是何人?”

    那位年轻人目光一转,看清公子嘉和吕瑞姜,激动地道:“你?是你们?……”

    公子嘉和吕瑞姜同时一愣:甚么意思?敢情他是个熟人不成?

    细细地打量,吕瑞姜和公子嘉却没甚么印象。

    那位年轻人咳了一咳,有气无力道:“在下绍嘉,乃是莒国的学者……嗯~嘉曾经也是吕齐国女君的同窗好友!”

    齐国女君的同窗好友?

    齐国女君?同窗好友?

    女君?好友?

    吕瑞姜和公子嘉不得不愕然:据他们所知,当年吕邗姜貌似拜师孔子,学习三载,的确有几十名同窗难道,绍嘉也是其中之一么?如此说来,他是护送吕思姜送去莒国的随侍成员之一?

    “思姬姐姐,你还有印象吗?”吕瑞姜忍不住地询问。

    “有的,有印象。”绍嘉眼里划过一丝嫌弃,“她原是莒国唯一夫人,只是……”

    绍嘉欲言又止。

    “只是甚么?”吕瑞姜连声地叹息,“说话不要说一半呀!很吊人胃口的好不好?”

    绍嘉忙道:“只是,她已经……疯了。”

    “疯……疯了?!”这下,轮到公子嘉惊讶了。

    绍嘉道:“疯了几个月前疯的……听说了公子阳生被女君流放。”

    吕瑞姜吞了吞口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假如在诸公子争王之际,公子阳生联系莒国的吕思姜,那么,公子阳生争王的成功率是不是会提高呢?……姑且不提为何当时公子阳生不找吕思姜帮忙,只单说吕思姜这人,听说她的哥哥争王失败,被人流放,一惊之下,居然疯了可见,吕思姜对她的哥哥也相当好啊!

    “她疯了?……”吕瑞姜喃喃地问,“她是怎么疯的?因为她的哥哥么?”

    “不是。”绍嘉的回答打断了吕瑞姜的伤感,“自她嫁去莒国后,她就时刻地想取代莒国王位这是受了女君的影响!自从邗姬夫人成为诸国唯一的女君,思姬夫人就很妒忌邗姬夫人,她希望也能登上莒国王位,这样就能和邗姬夫人相提并论了。”

    吕瑞姜:“……”

    这这这……这种事情转折得让人无法反驳!

    邗姜姐姐真厉害隔着一个国家,都能影响吕思姜!

    “然后,她失败了?”吕瑞姜充分地发挥她的想像力,“莒王很愤怒,就下了甚么让人发疯的药汤,强行让思姬疯了?”

    绍嘉:“……”

    这次,轮到绍嘉无言以对了。

    吕瑞姜摸了摸鼻子,脸红道:“瑞姬猜错了?”

    “事实上……”绍嘉的表情十分纠结,似在权衡这种隐蔽之事要不要宣众于口,“莒王是很愤怒,但也没下药但是,吾等私下看不惯思姬夫人,便向莒王诽谤思姬夫人……其实,这也算不上诽谤,吾等都是老实地说了真话,然后莒王大怒,隔三差五地召见思姬夫人,对她破口大骂,甚至还冷落她!思姬夫人一惊之下,就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