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劝架的人也不全部是向着鲁宗道的,也有与韩渎员。他们乘着人群慌乱的功夫,对鲁宗道借机下了几回黑手。

    鲁宗道嘴里叫了一声“哎哟”,又再次遭了一次黑手。但这回鲁宗道注意了,他喝道:“姜老匹夫,你也对我下黑手!”

    众人一起将目光转向了刑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姜遵。他和韩渎去年都被石坚派人特地关照过。

    鲁宗道说完后,还揉着腰部,看来刚才姜遵用的力气还不小。

    这回可有许多大臣不乐意了。虽然鲁宗道脾气臭,但他公私分明,从来不挟私恩对别人报复。这一点连寇准也不如。因此不要说文臣,就是武将也对他敬重。而且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拖着病上朝。刚才他是给了韩渎一拐棍,可是那是为国事所打。如果真要象这个韩渎所说,一下子把石坚弄下去,对朝廷的损失将无法估计。

    不看到石坚正在哪里笑,或者他本身恐怕就想再来一次草民累了,跑到和州游山玩水。要知道他跑了一年,那一年大宋死了多少士兵。可是鲁宗道这身体板儿能挨得住几下黑手。

    先薛奎一把揪着姜遵,喝道:“姜大人,你是什么意思?鲁大人多大岁数了?你也好意思下手。”

    他话还没有落音,一个官员走过来,一拳打到姜遵的肚子上。因为刚才鲁宗道气愤之下还没有觉得,现在韩渎也让他打晕了,他也感觉到自己刚才遭到那几下黑手贼重,都让他浑身痛疼起来。

    老倔子缓缓倚着柱子,不住地在身上揉搓,石坚一看不好,他赶忙扶住,喊太医。

    这一下子更乱,反正人也多,你不是对鲁大人使黑手吗?我们也使。一会儿姜遵夹在人群中,被揍得鼻青脸肿。

    石坚一边替鲁宗道揉着痛疼地地方。一边看着朝堂上地混乱。他嘴张得老大。就是他前世地台湾那种政坛也没有现在混乱。

    等到赵祯喝令侍卫将百官拉开时。那些侥幸没有参加地官员全部背转身体。双肩抖动。不住地偷笑。因为景象太目不忍睹了。韩渎本来醒过来。可他刚在站起来。不知被谁狠踩了几脚。现在躺在地下直哼哼。

    肇事者之一。鲁宗道也蹲在地上。看来身上也痛着。太医没有来。石坚只好一直帮他揉着。

    另一个使黑手地姜遵不要说身上被揍了多少下。就是他地乌纱帽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扔了。现在踩得不成样子。连衣服都被撕开了两道口子。

    先抓住姜遵地薛奎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在脸上揍了一拳。现在还有一块青紫在脸上。老好人枢密副史范老夫子过来劝架。脸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抓了一条血迹。就是刚调回京城地左谏议大夫权三司使事李也没有落得好。官袍被扯碎。

    这可是自宋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过地事情。也没有言官弹劾了。因为也有许多御史、台官还有礼仪院地官员参预进去。

    刘娥在帘后气得全身抖,可是她就是想处分那一个大臣,都没有办法处分,因为参加的人太多了。把这些大臣全部贬离京城,朝廷马上就瘫痪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说:“全部罚薪一年。”

    这些大臣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现在冷静下来,也后怕,连鲁宗道也觉自己做得过火了。听到这个处分,一个个谢主隆恩。

    毕竟他们除了正常地薪水外,宋朝的各种赏赐也有不少。还有许多大臣本来就出身富贵人家,他们对这些钱也并不是很在乎。有些大臣还置办了各种产业。只是象鲁宗道这些清廉不知变通的大臣,将要过上好一段时间苦哈哈的日子。

    处分完毕,还要请太医给鲁宗道看病,虽然这个老头子今天将刘娥气着了。但他岁数在这里,刘娥也怕刚才他吃了暗亏,如果出事,那么传出去会更让人笑话地。至于韩渎,刘娥则无视了。虽然哀家那话音是授意你们贬低一下石坚,可你也做得过头,什么武将?难道你比他还更文,哀家的公主就给一个武将?

    看到太医来了,石坚也将鲁宗道交给了太医,当然现在石坚可不想鲁宗道出事,毕竟他还是自己的媒人。刚才的情形他可是冷眼看得很清楚,更知道刘娥的用意,可是这些官员不是这样想,他们是要乘机将自己一下子踩得爬不起来。这才最终招得鲁宗道一干直臣着恼,事情也最后失去了控制。

    他说道:“今天的事情起因,全是因为臣地职务而起。虽然臣侥幸做出了一点事情,可也由赖先帝直到今天皇上与太后的支持。就是凭借从先帝起朝廷对臣地信任,臣也愿肝脑涂地,以死相报。因此这也是臣应当做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冲着一班直臣说道:“各位也不必

    执。”

    然后再次对殿上赵~,与帘后刘娥说:“虽说有先帝遗旨,可是臣地婚嫁已经破坏了规矩,在职位上就不能再破坏规矩了。因此臣即将所有的印符全部交出,驸马都尉才是臣最好地归处。”

    再次转着看着韩渎他们,说:“从丁谓开始,你们这些人就一直想把本官弄下去,而且也如你们所愿,本官几起几落,虽然从十二岁侥幸进京,到现在呆在京城的时间居然只有一年有余光景。”

    这句话可是诛心之言,这些人反正居心叵测,石坚也没有留情面。今天这番话传出,凭借石坚现在的名声,他们这些大臣就等于是丁谓那样的奸臣,很难将名声扳回来。

    “虽然本官读过很多书,可是本官自幼无人指导,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缺少教养。不过说到这里,本官都很奇怪,我没有教养还知道忠信孝廉,你们学的那门子教养?”

    朝堂中一阵哄笑,不过笑的人都是那些品行好地人。至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

    “因此本官对功名看得很淡。只是因为先帝所托厚爱,所以臣不得不粉身以报。但如果朝廷愿意,本官立即辞去所有官职,未尝不可。至少本官在做官时,可没有你们这样有闲功夫,一心想要怎样算计人。”

    再次响起一片叫好声。

    石坚现在就是交去了官职,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不然以后自己呆在家中,这些人还以为自己好欺负,找上门来。

    他这些话说出后,将对这些人的仕途造成很大地影响,就是刘娥喜欢他们,也不可能用一个名声极臭的人。

    “但是你们记好了,不可侮没那些西北的将士。你们只是磨磨嘴皮子,恐怕很少有人一心想做正事,而是想着怎样升官财,将挡在你们前面地人踩下去。他们可是真正将生死抛之脑后。有些人昨天还和本官一道吃饭,可第二天后,他们就永远爬不起来。这还算是好的,象曹大人他们连尸骸都找不到了。如果你们象攻击我一样攻击他们,那么不好意思,本官就是退官了,也将你们所有的丑行向天下揭。”

    今天石坚也有些恼火,本来他就是准备退了,可是刘娥还要假惺惺地弄这一套。虽说这次回来,刘娥对他地猜疑没有上一次重,但这处处搞平衡搞制肘,还是让他感谢到非常不爽。

    因此他走来个彻底,一下子退到五品的驸马都尉上。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他都有了退到大洋岛的想法。就象那个青年所说,不舍怎得?

    但这之前,他还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否则即将来到更大的波涛中,他们不想拼命了,石坚也无将可用。

    这一次刘娥地不小聪明终于砸了自己的脚。一些忠义的大臣最终没有阻止石坚,驸马都尉,那是什么官,真正是一个闲官了。一干奸臣也没有得意,虽然他们的目标达到了,可是朝野上下的唾沫将会把他们淹死。刘娥更是不开心,或者石坚退一退,做一个资政殿大学士什么的二品官员。这才是她所想要地结果,她还没有昏庸到要把石坚全部埋没下去。

    可以说真正的三败俱伤。而且这一件朝争影响深远,对几年后地大宋造成了很大的惨境。后世历史学家也多次提到此事,从皇权、朋党、奸邪等各个方面论述它。

    石坚果然在第二天就将所有印符交出。然后闭门安排婚礼。对于许多上门送礼祝贺地人他礼物一概不收,并且写了一张纸条,贴在门上:余负天下所望,然婚姻不合礼仪,甚愧不安,弗敢收礼。

    意思是说我现在被天下人赞誉,可是自己这场婚礼已经出了礼制的许可范围,我感到心里很惭愧,因此我不敢收任何人地礼物了。

    而且他连他两个拜把子兄弟宋痒以及曾公亮的礼物都退回了。现在宋曾富三人都开始暂露头角。宋因为才学到了资善堂当了侍讲,前途指日可等,曾更是主持了石坚的火器研,多次受到朝廷的嘉奖,富弼现在不在京城,到地方上任职,可是三人中就是他最突出,在地方上政绩显著,连刘娥也夸奖他。把他与文彦博、韩琦以及庞籍称为四大后起之秀。

    并且连耿直的晏殊都伸出了手,爱惜他的才华将女儿嫁给了他。并且大笑:“太后只有一个女儿,这回不会和我抢女婿了吧。”

    原来他也和杨家的老太君一样动了心思,想要石坚做婿,可连八王元俨都退而居其次,他就更伸不出手了。

    但是现在富弼还有外地,他的礼物还没送到。

    当然石坚没有收礼物,但招待还很热情的,三兄弟交谈了许久。只是曾公亮问石坚:“驸马,你难道真的甘心居于都尉一辈子?”

    石坚一笑,说:“前面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不过我真的不想再这

    下去。就是做事也做得不安稳。不如休息一下也好

    宋痒和曾公亮不语。实际上宋痒不但和石坚拜兄弟,也与吕夷简交好,他还劝过吕夷简。

    可是吕夷简却苦笑,说:“不是我要争,是朝中总要有一个人与石大人争。就是我退了,还会出现另外一个人。”

    他指的是刘娥需要一个大臣对石坚制肘。宋痒也知道此事,他听了默然不语。

    当然吕夷简心中好笑,现在他已经尝到权利的滋味,怎能放下来。这句话半真半假,一半是真话,也一半在忽悠宋痒。他现在更需要宋痒站在自己这一条战线,想想他的身份,作为石坚地结拜哥哥,却反过来帮助自己,将会对石坚打击有多大。

    石坚没有了权利,也就没有了事做,一门心思安排婚事,反而清闲许多。可是这件事传出去后,百姓又开始对朝廷误解。刘娥也知道其中的部份谣传更是天理教在造势,对朝廷乘机打击。

    因此,与赵祯也暗下里劝过几次,但石坚坚决不同意。他心里说,我当真是一个玩具,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眼看就到了年关,这时候消失了好久的梅道嘉突然找到了他。石坚问他有什么事,他只是吞吞吐吐地,还将石坚拉到一家茶馆。这个茶馆可不是石坚在西京喝茶听书的那家茶,也比那家高档多了。

    茶里的侍者都是年轻漂亮,貌美如花地年轻姑娘。石坚甚至恶意地想,这是不是一家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高级妓院?

    可是这些小姑娘们表现了良好的气质,她们将石坚与梅道嘉按宾主分位落坐后,拿来上好地茶叶。

    再次拿来一盘淡雅的香点燃,又有两个小姑娘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坐在地下,弹起了丝竹。

    然后站立的小姑娘拿出茶叶,放在石坚与梅道嘉眼前,供他们观赏,这才放进茶杯。又有一个小姑娘拿来茶馆特地从外面运回来的泉水,倒入紫砂壶里面,用活火煮沸。

    最后烫壶、入宫、悬壶、拂沫、重洗、琛浴、游山、巡城、点兵、护鼎、鉴色、闻香、初品、二斟、啜露、三斟、敬点、慢饮。

    直到此时,整套流艺才算差不多结束。茶馆又派了两个更靓丽地小姐为他们表演歌舞。不过都是轻歌曼舞,以免打扰了他们的谈话。石坚虽然是一个文人,可疏放惯了。他在这种场合还真不习惯。

    虽然今天可能会让梅道嘉大大的破费了一下。不用说这里的环境、茶叶,就是这一会儿,近十个小姑娘如同穿花蝴蝶一样为他们服务,并且每一个小姑娘的资质都十分好,长相不但秀气干净,举止也文静娴雅。

    但石坚更知道梅道嘉的性格,他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会有让自己头疼地事找他。

    他说道:“我说,你就别麻烦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梅道嘉嘿嘿一乐,说:“我说石大人,怎么说我到西北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是为了你吧。”

    石坚气乐了,说:“你为了我,我为了谁?”

    梅道嘉又说:“可是不是你,我也不会到西北吧。”

    石坚心里说,小子,你别忘记了,我当初可是为了你报仇雪恨地。他说:“你就直说吧,不过我先有言在前,有办到的我帮你办,不能办到地我可不会答应。”

    梅道嘉这才吞吞吐吐地说:“石大人,你看我今年都快三十岁了。”

    石坚也是了叹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从他认识梅道嘉时起,就过了七年多时间。

    “可你不能眼看着我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吧。”

    石坚想起他与那个杨小姐的故事,不由好笑,说:“这个是你不娶,与我有何关系?如果你将那位杨家小姐放弃了,我相信京城里会有许多大小姐嫁给你。”

    梅道嘉搓搓手说:“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她父母是什么人,她总是我地结夫妻。就象石大人,还不是将李家小姐带到身边,还不是为了瑶契郡主,放了契丹人一马。”

    石坚差点又气乐了,耶律焘蓉的事外面都误会了,他并不是看在耶律蓉的份上放契丹人一马,而是赵蓉肚子大了,他必须早点将西夏的战事结束。他说道:“你这件事做得有情有义,可是人家在小姐不领你人情。”

    梅道嘉说道:“所以我才找石大人,帮一个忙,让我们夫妻破镜重圆。”

    石坚更是笑起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梅道嘉的家事,杨大小姐不愿谅他,难道自己派人将她捆起来,强迫她与梅道嘉重归于好?况且自己的事还没有弄清,后面跟着一个尾巴,在问她怎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