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终于春天的气息来到了西北。(专业提供地面上的积)e融,最后化作了潺潺溪水流向远方,成为一条条奔腾的河流,向大海汇聚。

    两边的鹰咀山与马鬃山的山顶上还是白雪皑皑,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如同一块块美玉在闪着冰洁的光芒。出了嘉关,河西走廓渐渐开阔起来。

    虽然地势有些荒凉,可是一片片胡杨树,半展着鹅黄的嫩芽,在悄无声息地绽放。仿佛一个害羞的少女,正偷偷地躲藏大人的背后,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偶尔有几个牧人赶着成群的牛羊经过,他们用粗犷的喉咙在放声的歌唱。大西北,永远那么地荒凉,可又那么地寥远,那么地孤独,可又那么地博大。如同一个饱经沧桑的男子汉,深沉寡默,可却没有一个人有他那么开阔的胸膛。

    春天终归是来了,五千宋兵骑在马背上,或骆驼背上,一个个眉飞色舞。终于不再受西北冬天寒冷的透入骨头,这种糟糕天气的罪。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他们终于出了关城。从这里离甘州回鹘人的势力范围也不远了。

    他们就要回家了!这大半年来,他们历尽了多少艰苦,眼看就要离开西夏了。

    这是一支奇怪的队伍,五千多士兵,两千来匹战马。其他的人全部骑在骆驼上。他们的盔甲更是糟糕透顶。有的人盔甲很新,在阳光下,出锃亮的光泽。有的人盔甲却破烂不堪,就象是从难民营里来的。

    有时候申义彬看着这情形,也不住地摇头。用这样的装备,实在是不好意思称得上百战雄师的称号。可就是聪明如石坚也没有办法解决。他们攻下了肃州以及关城,将所有的战马与盔甲全部掳掠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只好还穿着原来的盔甲。那些盔甲经过多场战斗,后来还长途跋涉,早已不成一个样子。

    但就是这一支杂牌军,所到之处,西夏的士兵全部象噤若寒蝉。能不怕吗?就是这支杂牌军,在他们西夏如若无人之地,杀东奔西,连兴庆府也杀进去两次。先后击毙了过他们十倍的西夏士兵。然后在半刀山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他们居然还能逃出来。再袭肃州,拿下关城。

    可他们不知道,这次的袭击再次让石坚感到肉痛。又有几百名战士牺牲了。现在他真正只剩下一半军队,并且还有几百人挂着彩。种结果石坚还是有准备的。他们进入西夏时,并不是为了救出那十几万宋军,因此进攻兴庆府,而将元昊的注意力集中的那段时间。也许现在外界还在议论着石坚这一万大军如何飞进西夏的。

    那是有意对无心。实际上还是没有什么风险。他们地风险是元昊得知灵州城大军撤出灵州后。本来元昊又要将注意力集中他们与灵州城两支部队上。可范仲淹他们离开后。元昊就可以用举国之兵。专心对付他了。

    本来元昊就有杀他地心。现在又让他这一搅和。放跑掉了十几万宋军。元昊地心情可想而知。因此他才从黑山军司又再次转战兴庆。让元昊彻底乱了神。这样他们才可以安心地躲进雅布赖山。

    他几次地战斗也是以少胜多。只要算错了一步。就会全军覆没。因此。他离开和州时。都将家产分配好了。那时候他连死地心理都准备好了。

    可现在居然他战斗了那么多次。击毙了无数地西夏士兵。可还带着五千宋兵逃出西夏。依理说他很满意了。实际上就是现在地宋兵也感到满意。象宋朝与辽国还有西夏地几次大规模交战。有时候都会全军覆没。可那一支军队取得了他们地战果。况且他们是一万人对整个西夏大军!

    可是石坚还是不舒服。这些牺牲地战士。都与他朝夕相伴了大半年。就这样一个个离开。还是让他叹息。

    宋军在肃州补充了供给后。大摇大摆地离开肃州。向甘州回鹘势力范围走去。这时候他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回家地大门。石坚也不需要做掩饰。

    一路上也有一些哨所。石坚也没有理它们。这些哨所里面的西夏士兵少,哨所虽然小,可是坚固,不值得为这些小菜再去牺牲战士。当然这些哨所的西夏士兵也不敢招惹这支宋军。开玩笑,多少西夏人就是载在这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宋军手里。

    石坚出了玉门关,天气也进入了三月。春天的脚步姗姗地来到了这里,于是满眼的冰雪,好象突然消失起来似的。原野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碧意。这也为石坚解决了一大难题。这些草儿虽浅,可对于吃了几个月干草的座骑来说,无疑是美美的大餐。

    不过这时也出现了一件不好的事。有一些小尾巴儿跟在他们后面。如果石坚命宋军去捉拿他们,他们立即象受惊的麻雀,立即四散而逃。石坚现在的坐骑,可不能跟从进入兴庆时相比。那时候他们骑的都是良马,大多时候都是一人两骑,有时达到三骑,因此连元昊的那几百名逃跑宿卫军都让他追上。

    可现在收缴的战马都是肃州的士兵座骑,能有什么好马?

    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跟着吧。不过,石坚却命令士兵加快了脚步。

    他这一个预感正确无比。上元昊正带着几万大军在他们的后面紧紧地追赶。

    可是元昊本来得知消息时,石坚的军队就已经早从肃州出,他们在后面追得再快,也眼睁睁地看到宋军就要进入西州回鹘的区域。元昊下了一条命令,叫西平军司的剩下的驻军,将石坚这支队伍拖下来。

    对于元昊现在等于是病态的心理,石坚还不知道。他从瓜州城下掠过。从米擒役奴嘴里得知,瓜州的西平军司只有四千来人了。凭着这点人,他们不会敢来拦阻自己这五千骁兵的。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疏勒水时,石坚看到前方迎来好几百人。

    石坚命令士兵带刀,准备好战斗。

    不过到了近前,才看到这群人全都是回鹘人。

    为的一个老,高声道:“来的可是宋朝的石经略石相公?”

    石坚一看是回鹘人,才命令士兵放下武器,他骑着马迎上前去,一抱拳,说道:“本官正是,不知长找本官有何贵干?”

    马上要进入人家的地盘,石坚不得不客气。

    那一个老喜道:“那就好了。老朽奉我们家可汗王来接石大人。”

    “不知道你们家可汗是谁?”

    石坚现在对回鹘的各部也并不是很了解。虽然回鹘经常向宋朝进贡,可大多时候是商人故意冒充使,前来骗取宋朝的丰厚犒赏。为此宋朝还颁布法令禁止这种行为。最可靠的一次记载还是四十多年前,宋朝派使王延德到西州回鹘,授西州回鹘单于禄胜为万通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大师、左神武大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并明确了甥舅关系。

    到了祥符六年就变成了龟兹可汗王遣李延庆等36人来朝,~就没有听过甘州可汗王的名字了。

    因为路途遥远,加上朝廷对西域也不感谢兴趣,连近在身前的大理,赵匡胤都一挥大斧子不要了,况且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宋朝对回鹘了解得不多。石坚来的时候就有了从回鹘绕道回宋朝的打算。因此他看了许多典籍,可也没有判断现在回鹘是几个政权。不过他还是隐隐的猜出龟兹已经取代了西州。

    那个老答道:“我是我们家可汗王智海派来的。”

    听到智海,石坚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靠近西夏,原来就是西州回鹘的根据地,可智海却是龟兹王,他在前年还向朝廷进贡过,并且提到元昊明是放通商路,实际上提高货物实际价值两倍在收税,还向宋朝诉过苦。

    回鹘人善经商,而且善长识认珠宝,东京城里许多大的珠宝行,一般都要请上一个回鹘人坐镇。元昊断了两地的商路,不但对宋朝商业造成伤害,但还不是很大,对回鹘人的伤害更大。

    既然龟兹回鹘的使都到了这里,可想而知,西州回鹘的地盘已经全部被他们吞并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双王制,即龟兹与西州共存,但不可信,至少西州已经臣服于龟兹,不然几十年过去了,更远的龟兹频繁前来进贡,而与宋朝关系那么好的西州不来宋朝,这不可能的)

    通过交谈,石坚这才知道,龟兹回鹘也对他进入西夏后的事情,密切地在关注。同宋朝相比,元昊一是给他们的危险很大,二是他切断回鹘与宋朝的商路,让所有回鹘人都不高兴。

    石坚袭击肃州后,行程很慢,这件事也让智海知道。于是立即派人前来迎接。

    石坚听了连表感谢。他们就要进入回鹘的地盘,这时候回鹘人主动表示善意,这可是一件好消息。

    可这时候,后方扬起一阵灰尘。看到这些灰尘,不说石坚,就是这几百个前来迎接石坚的使,也知道那是西夏人赶来了。

    这些年来,元昊与回鹘屡战屡胜。看到这一阵灰尘,这几百个回鹘使,脸色就变了。

    石坚笑了笑,他现在也亲身参加了数次战斗,看到这灰尘的范围,知道来的人不过几千人。不用想,那是西平军司的人追来了。不过也好,正好用他们来祭刀。

    他在西夏呆了这么长时间,知道这些少数民族,最崇拜的是勇。那么就让这些西夏人的鲜血,顺便震撼一下这些回鹘人吧。

    这不是他要逞能,回鹘与吐蕃现在与宋朝的关系不一样,看似他们在称臣,可是太远了,所谓的称臣也不过为了捞取更多的好处。同时他们不也在向辽国称臣吗?而且他们与辽国还有着很长的边境。

    他们就这几千人,进入了回鹘也不一定是安全。这一仗打得好,他们以后进入回鹘也会少不少麻烦。

    于是他对这些人说道:“放心,这支西夏人交给我们了。你们尽管作壁上观。”

    那个老虽然会说汉语,可不知道壁上观什么意思,还以为他们站在山壁上观看。那个老连连点头,可他却紧紧攥住马的缰绳,准备随时逃走。

    石坚一挥战刀,说道:“兄弟们,这是我们最后一战了,打完了我们就可以回家。”

    “回家!”几千名宋兵吼道,向那沙尘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