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士兵被按倒在地,噼噼啪啪杖责的声音不绝,军棍打在人身上,那真是疼到肉里啊!这军棍把人打的,有意志力差的兵早鬼哭狼嚎了起来,所有人听着这动静都从心里往外发瘆,场面越来越静,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打士兵了还不算完,江辰又把脸一板,问军政司:“哪个将军带的兵队形走错了的最多?”

    “回、回将军,是魏延和吴兰将军部下的骑兵。”

    “来呀!”江辰看看魏延和吴兰,“两个将军每个人同样打十军棍!”

    “不是吧?”吴兰毕竟官小,但魏延可不一样了,在武将里,他也算得上元老了!官职等级比庞统低不了多少!

    “士元你疯了吗?”魏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挨两下军棍倒是小事,被人按倒在地打军棍,当了将军以来,他这已经是有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个惩罚了?这个面子丢不起啊!今后可怎么见人呐?

    “我可告诉你士元,你想打我可得请示主公啊!你别跟疯狗一样逮着谁咬谁行不行?”

    江辰眉毛都立起来了,梗着脖子倔强道:“给我打!打完咱们再请示主公!”

    “诺!”

    但士兵有答应的可没有敢真打魏延的。谁不知道魏延的性格?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惹了他以后在军中还想不想活了?

    哪知道军师把佩剑拽出来了,对着两个掌刑的小兵瞪眼道:“你们打不打,不打我现在就斩了你!动手!”

    “对不住了魏将军……啪!啪!啪!啪!……”

    魏延挨着打,心里那个骂呀!打完魏延打吴兰,吴兰真听话,一声也不哼。最后所有挨打的人都起来,江辰对全军又说:

    “兄弟们!看见没有?咱们这支队伍一旦出发,就要都给我记住,战士,在战场上舍死冲杀是战士的荣耀!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哪个觉得自己还有这种顾虑,顾着家里的妻儿的,独生一个且未婚的,觉得自己胆子实在小的,那你现在就出列,我现在准许你们回去!”

    还真有那么二三百人陆续出来,表示不愿意出征了。看了一眼这些人,江辰冷笑一声:“军政司登记他们的名字,每人赏他们五军棍,让他们滚!……还有没有?”

    最后江辰吩咐一声:“剩下的人整队!出发!”

    立了军威,确实有明显的效果,起码手下这帮人表面上谁也没有异议,全都老老实实的听从指挥。队伍井然有序的朝着西边出发了。

    但不少人心里在腹诽,你这个军师想树立指挥的威信是可以的,都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这四句,但事情真做起来难,而且你打击的面儿也未免太宽了。哪见过这么狠的,杀亲信,打部将,要疯啊?!

    打魏延?那是军中唯一能跟马超拼一拼的大将啊!打吴兰?吴兰是军师大舅子,亲戚也打啊?军师怎么带上点兵就变得六亲不认了?那这仗还能有个赢吗?这人平时乐呵呵的,不像是这么拧巴的一个人呐?

    这性格也太叫人无语了!

    魏延挨打的时候,那种恨恨的表情让江辰看得心里发冰。但怕也没用,都已经做了。

    一路上谁的大气也不敢说出一下,从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从雒城到葭萌关有三百里地的路程,走路要走四五天呢,这段路途走得也很艰苦的。

    行军虽然不会死人,但是会很累。将军们、骑兵有马骑,而步兵们走路唯有靠腿量。大多士兵们穿的可都是草鞋啊,穿着走不了多久就要把鞋底儿磨破了,走的还多是山路!江辰在这方面倒大度,通知换草鞋不算走错队形!

    从早晨起行军,三军从此不管多苦多累,竟连一个哼的都没有,自然也不见欢声笑语。一直沉闷的走到了日头西落,这算是第一天。是时候了,江辰传令安营扎寨,众人紧绷着的一根弦稍微放下。

    中午啃的是干粮,胡饼是那时代的军中特色物资,不好吃又干又硬,但胜在方便携带且能充饥。胡饼加上咸菜块儿,中午都是站着开饭的,到了晚上总算能烧点热粥了。

    白天才过的路地广人稀,而且就算经过一些村庄镇店,也都是自己人管辖的地面了,这几年刘备军队在这一带收买了不少的民心,军队对这些百姓很讲究公买公卖,秋毫无犯,因此行军更觉得安全的多。

    所以扎营也没有做埋鹿角、挖壕坑之类的工事,只选了离水源近的,一面靠山坡的山脚,帐篷一立就完事。五千人马落个脚那营寨也扎出去挺大一片的!

    走了一天都很困乏了,江辰又传令下去除去巡逻戒备的兵之外,全军休息。等饭烧开了,米的香味飘起来的时候,全军这才算有了点活泛劲儿,一个个噗通噗通跟下饺子一般的坐到了地上,都是人,走一天的路谁不累?

    吃过饭江辰在自己的大帐休息。人们可是都知道这位军师的威风了,所以在战战兢兢伺候好了之后,才敢出去,轮到巡逻的到大帐外面巡逻。

    江辰小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就觉得帐帘被人轻轻的挑开了,进来一个蒙面人!

    “啊?谁?”江辰翻身从床上坐起,正看见一个蒙面刺客手拿一把大刀,蹿了过来,对着他搂头就是一刀!

    江辰好歹也是有点身手的,见势不好,一个骨碌身闪开这一刀,一抹身抓住了床边的佩剑,长剑出匣正碰到了来人横砍来的第二刀,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光星子四溅,对方好大的手劲道,江辰的剑总算没飞出手。

    做为一个军师,江辰手底下还能有点武功,这让对方惊讶,他下意识的“咦”了一声,又往前来。

    江辰刚想喊人,但正是听到了这一声,就没有叫。

    紧接着这人的刀就照着他身上招呼开了,左三刀右三刀,逼得他险象环生,其中一刀咔嚓一下把他的头发簪子砍落,再偏一点脑袋就搬家了!披头散发的真是狼狈不堪!又一刀砍来,他狠命一躲,身后的长条案给砍为了两截!

    最后一刀,江辰手里的剑实在拿捏不住了,对方的刀手劲儿实在大得惊人,虎口一麻剑飞出了好远。江辰一抖落手,完了!把眼一闭,“别动!”冰凉梆硬,人家的刀已经抵到了他的咽喉上了。

    喘着粗气,蒙面人狠狠的盯着他:“我叫你狂,你倒反抗啊?”

    “动手吧。”

    “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

    “文长,白天我打你了,你恨我的话就动手,我不怨你。”

    “我怨你!你行啊!有权力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能打我脸了啊?”来的正是魏延,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但他的刀尖始终也不从江辰的脖子上拿来,他扯下面纱骂道,“那你也别拿老子来立威啊!也就是你,换别人我他妈真想宰了他!”

    他真是气得够戗,这家伙越说越激动,魏延浑身发抖,那刀尖也随着他的手乱抖,一丝丝的冷气直逼进江辰的咽喉里,江辰此刻心思在千回百转中,他猜:“魏延会杀了自己吗?这会多荒唐?但这武人什么事儿不敢做出来?”

    江辰尴尬道:“我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你看咱们带出来的兵里,一多半是刘璋那边投降过来的,他们怎么和马超拼杀?不挤兑他们我没有办法!”

    “文长,我们要去打这一仗和往日有极大的不同,”江辰压住紧张的情绪,尽量用平静而贴心的语气说,“普通将校们他们不知道内幕,我想你总应该有个耳闻了吧?”

    “什么内幕?”魏延问。

    “主公是叫我们要收服马超的,你懂么?首要目的是收服他!万不得已才开打的!”

    “这……这我好像也听说了些,但那又能怎么的,你打老子干啥子?”

    “这你要听我慢慢的解释!我们这一仗怎么才能收服他?这你想过没有?再说那马超他真投降过来了,对主公是万事大吉,而对你、对我呢?”

    “什么意思?”魏延不解的问,“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马超的名气威震北陲,谁不知道锦马超呢?替父报仇战渭水,直杀得曹操堪堪丧命,你说,他的能力恐怕在当世武将之中,能算上是最高了吧?若他真投降过来,以他世代簪缨的显赫身份,那他在我军之中的位置,能在你我之下吗?文长?”

    “哼!匹夫之勇,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虽嘴这么说,魏延却也不再反驳了,手里的刀也终于放下来了,扔一边问,“那……他真要投降,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你说呢?”

    魏延他的眼神转动,想了良久,也拿不出好主意,最后咬牙阴阴的问军师:“我们是要他不投降吗?”

    “不,不!马超投降当然是好事,对主公的大业尤其有利,我们绝不能让他有投降之外的别的选择!但,关键要看他怎么个投降法!关键的关键,要看这一仗怎么个打法,文长你明白吗?”

    “我糊涂了!”

    “若他是被我们的兵力给征服了,那他以后就算是凭着大士族的家世降了过来,在你我面前,他也抖不起威风来!对不对?他得世世代代在我们面前低着头走路,你明白吗?”

    魏延低头沉思不说话。只竖个耳朵听。

    “相反,我们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最后是我们的主公主动许给他的高官厚禄,那你我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哦!可是我们要怎样才能打得过他呢?说实在的,老子是不怕死,但也听说过马超的骑兵确实厉害呢。”

    “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军前立威只是我想做的第一步而已。”

    “军师,说了半天,你原来早就有破马超骑兵的妙计啊?那你不早说,早说咱们不就没有这么多误会嘛!”魏延的怒火全消了,年岁相仿的他跟庞统感情很奇妙,像兄弟又像朋友,他虚心问,“对了,你的好计策到底是什么?”

    “我的计策是没有计策,我其实就一个字:拼!咱只有跟他拼了,才能不丢更大的脸!狭路相逢勇者胜!”

    “拼?怎么拼?咱们拿他娘的什么跟他拼?”

    “命。”